《北岸》北岸之北

3、仙？魔

　　十几天过去了，小小的身影没有停止在这条路线上，持续提着水桶走在路上不歇息的时间长了些，提回家一桶水的时间也缩短了些，小小的脸颊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不经意间还会在眼角闪现出一丝疲惫。小韩子风有些累了，并不是身体上的劳累，每天晚上大伯还会给他白色药汤喝，第二天身体不酸不疼还会恢复力量，可是这并不是状态全满，就算是一个人的体力可以补充完整，每天早上早起提水的感觉确是在随时间变化的。
　　庆幸的是这个小身影并没有消失在这条路线上，每天还会一大早起床，一大早翻山而去翻山而来。
　　这似乎是秋意，夹杂在空气中的风更凉爽了，山上的梧桐叶也更黄了，可天气还没有质的变化，在秋意推进的日子里，质变在无限可能的时间中随时会发生，今天终于赶来了，来的没有意外对小韩子风来说却又有些突然。
　　他还是早早的起床，只是静静地坐在屋门口看着雨水顺着瓦片从檐边淌落，成线的雨滴自空中坠落溅起大大的水花，无限个水花绽开又湮灭，在湮灭和绽开与湮灭的过程中又有无限个湮灭和绽开发生，雨水不断，外面的世界阵阵凉意扑向屋子里，扑在了屋门口静静望着这一切没有表情没有动作的小韩子风身上。
　　他安静坐在屋门口，与屋子里的一切保持在了一个状态中，双眼静静望着被无限雨丝穿透的空间，眼眸中空洞洞的，好像这些数不清又清晰没有丝毫杂乱的雨丝都淹没在了这双大大的眼睛里，透过深深地瞳孔进入到了遥不可及的地方。
　　屋外一阵风刮来，摇乱了垂直坠落的雨丝，雨水落在了屋子里，溅到了小子风的裤脚上一些，这一切打破了屋子外屋子里两个空间中原本静止的动静相互平衡，李清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后面。
　　“下雨也是要完成的。”大伯李清风语气再平淡不过，脸上没有表情不是因为无情，而是这是一种面容不好表示的复杂情绪。
　　“我知道”原本空洞的眼神收住，双手抱住双膝，目光淡淡瞥向屋檐溅落的水花，补充道：“我只是想，过会雨会停。”
　　“不会停了，秋天的雨往往都会下一整天。”
　　韩子风站起身子来，盯着屋檐下落的雨丝，伸出小手挡住一根雨丝，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忧愁，似乎能感觉到一声深深地呼吸。
　　雨继续，偶尔在雨水中会刮起一阵冷冷的风，李清风看着雨水中小消失的背影有一丝的动容，掩饰不尽的怜惜从柔弱的目光中流出。
　　喝完神奇的药汤韩子风受凉并没有生病，好像碗中每天喝的是一种仙药般，让小子风消除疲劳还百病不侵。
　　一个秋天转瞬而逝，黄色的大叶子落得满山都是，随着阵阵冷冷地风飘起又落下，显得分外冷清。这个小身影还出现在山间，裹着厚厚的棉袄，提着一桶水走一段停下休息一会，断断续续的路程走了一遍又一遍。
　　三个月了，提完三桶水还没到正中午，但是还有三桶水要提，从开始每天三桶水，每个月增加一桶水的量现在要提六桶水了，这些都不成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在不断地变强壮，原本眼神中丝丝的倦意在冷风中变得坚毅。
　　没多久就只剩最后一桶水了，现在每天提六桶水花费的时间就跟第一天三桶水用掉的时间差不多，只是显得比当时还要轻松些。山石裂缝中淌出的水在寒冷的冬日里夹带着热气，哗哗流淌进又部分冰角的小水潭中，韩子风提起水潭中的水桶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桶水了，这一桶提完之后今天就解放了，就可以休息了。
　　这天天气有些阴，准确说是天空有些灰，韩子风提着水坐在小山顶休息，看着灰色天空下远方，残破的小城中小小的村子呈现在眼前，村子里没有人在冷冷地外面，都在家中暖和，一切显得那么死寂。
　　山上冷风呼呼刮着，吹着他的双眼有些睁不开，眼泪似乎要落下，可他并不觉得很冷，可能是提水从身体里散发出太多的热量。
　　忽然他一惊，赶紧用冰凉的双手擦出眼角的泪水，仔细盯着远处的天边，这是？没有做梦吧，有两个人影从天上落到了不远处的山里，看花了眼？不可能明明是人，是一个穿着紫色衣服一个黑色穿衣服的人落到了后面的山里。
　　是仙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转身就向后面两个人影落下来的小山跑去，心中非常激动，心想“自己撞到仙了，仙可只是以前村里人故事中的东西啊！”
　　韩子风匆忙的往前面跑，像身后有一只恶狗在追他一样，山上枯草没过膝盖，虽然风一直吹着黄色的大叶子飘了几个月，可是飘来飘去还是满山便是。不小心一脚踩到黄色叶子底下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上，摔了一个大大的狗啃泥，手掌按在了小碎石上，磨出了血，幸亏摔跤的地方不陡峭，并没有往下滚。爬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胳膊，顾不得疼用另一个手按住摔疼了的胳膊不让它随着自己步子甩起来，继续往前面的小山赶去。
　　站在对面的一座小山山顶上，山沟中尽是落尽黄叶的梧桐树，风吹动着干枯的梧桐树枝，整个山沟中没有一点生机，更别说是仙人影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看着两个仙人从天上飞下来怎么没人。”小小的脸上有些不解还有些失望。
　　不过他并没有放弃寻找那两个仙人，这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任谁都会激动。心想可能是落在了另一座山上，然后继续向前面的一座山爬。
　　一步一步的往山上爬，气喘吁吁，呼出一团团白气。刚刚爬到山顶，忽然一阵巨响一阵大的气流从正面吹来差点把小韩子风吹下山，他赶紧趴在地上不敢再站起来。
　　心想着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是仙人弄出来的，赶紧伸着脖子往前面山沟看去，只见远处的山沟中有两个人，一个人站在半山腰，另一个人却是漂浮在空中，漂浮在空中的人身上散发着黑色的气息，脚底下踩着一团黑色的云，一紫一黑两个人正是刚刚看见从天上飞下来的两个人。
　　心砰砰差点从胸中跳了出来，“仙人就是不同啊！在大冬天里穿着这么薄的衣服也不嫌冷，不行一定要让他们教自己点仙术，就算不教仙术要点仙药也行，心中越想越激动，爬起来就要开口喊，这时紫衣人手中一把朝向黑衣人剑一挥，从黑衣人近前传来了一声大响，像是两个坚硬的东西相撞，韩子风又感觉到一阵强大的气流扑面而来，把将要出口的话硬堵在嗓子口没发出声音来，然后一个踉跄后仰倒在地上。
　　心中一阵惊慌，没有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在地上喘着粗气，爬到前面继续看着两个人。这才看清楚站在对面山腰的紫衣人手中握着一把光亮的长剑，面色似乎非常紧张，明显这两个人在对峙状态。
　　“不得了，原来仙人之间也打架啊！”缓过神来的韩子风没有傻着叫这两个人，因为他看清了两个人身旁的梧桐树有一半多都已经折断，心中骇然，仙人打架是多么的恐怖。
　　心中不能平静，小子风非常想叫两个人，可是又不敢，摸不准仙人的脾气，可是又不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渴望，终于决定了冒死叫住两个人。
　　这次喊要趴着喊，不能站起来，就算有什么情况也不会被刚刚紫衣人挥剑把自己吹倒。
　　正在倒计时想要叫他们，连他们过来后怎么跪着表示自己的真诚都想好了，这时，却突然听见两个人在对话。
　　黑色长袍披风在冷风中摇摆的黑衣人那里传来的略带沧桑的话语，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一声冷哼从对面紫衣人的口中传出，紧张的脸上塑造出几分凌然，道：“别多想了，从我口中你是得不到任何关于紫云石的消息。”
　　“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别不识抬举，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紫云石上的秘密，不然就把小命留在这里。”黑衣人说出口的话有些硬，明显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韩子风觉出气氛不对，趴在山头上大气不敢喘，静静竖起耳朵听两个人的对话，没有了要打断他们的欲望。
　　“别以为我会相信，说出紫云石的秘密你还会放过我。”紫衣人脸上露出一丝僵硬的微笑，似乎表明他已经看穿了对面这个人心中的阴谋。
　　“这你放心，我可以在此立誓。”黑衣人听到对方似有缓和气氛的意思，也用一种缓和的语气来解释。
　　“我们碧云宗与你们鬼谷势不两立，还是那句话，我是不会透漏关于紫云石上的任何消息的。”
　　“哼，小子给你活路不走，看来就只能去死了。”看不见黑衣人的脸色，他的面部被一团黑气挡住，只是听见说出口的这句话非常凶狠，似乎要将眼前的人撕碎一般。
　　说完黑衣人伸出右手，像是在身前抓什么东西，紧接着在他的右手手掌里形成一团黑色的气体，黑气萦绕在手指间，瞬间把整个手掌包裹起来。
　　对面紫衣男子面色慎重起来，长剑立于身前，剑身又淡淡的亮光散发，单脚后撤做出一个防御的架势。
　　就在及短暂的时间里，黑衣人手中黑色气体凝聚成的球已经变得足够大，有他半个身子那样大。黑气中传来阵阵阴厉的风，吹动着黑衣人的披风向背后鼓动起来，周围光秃秃的梧桐树枝更是摇晃的厉害，有些甚至直接刷刷折断。
　　黑衣人大喝一声，右手中的黑球脱手而出，周围的阴风狂刮，阴冷刺骨，普通人在近前根本连这股阴风都承受不了，更令人胆颤的是黑色气团中似乎还有声声厉鬼的叫声传来，声音惨厉阴沉，似乎要把人的魂魄给驱散。
　　韩子风在远处的山头打了个寒颤，远处的叫声让他觉得有一阵凉气迅速透过身体侵入到他的胸口，似乎要把它身体中所有的温度都夺走，大脑一阵昏沉。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那块母亲留给她的玉佩忽然发热，从上面有一股暖流涌出，迅速抵消掉这股寒冷，大脑立刻清醒，然后又迅速打了个寒颤。
　　缓过神来后心中不觉发毛“这哪是什么仙人啊，分明就是魔鬼。”想到这里心里觉得有些发冷，赶紧捂紧胸口的那块玉佩，生怕再被寒气侵染。
　　黑衣人手中黑色的气团打到紫衣人身上，一声巨响传来，紫衣人旁边的梧桐树木屑碎片漫天飞舞，比碗口还粗的树干都粉碎，韩子风看的有些发毛，心想紫衣人肯定完了。
　　没想到紫衣人并没有倒在地上，依然弓步站着，只是黑气驱散片刻之后承受住这一击的紫衣人弯腰急速咳了起来，从嗓子里咳出一大口鲜血来，似乎伤的不轻。
　　“呵呵呵”冷冷地笑声从紫衣人满是鲜血的口中传出来，似乎在嘲笑。
　　“不错，不错，真没想到你竟然能挡住我这一击，不过就算你挡住了又怎样，晚死片刻也不用这样高兴吧！”黑衣人清淡回答。
　　“你追了我半天，我的同门师弟师妹早已经逃走了，纵然我死又怎样，反正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紫衣男子正气凌然说道。
　　“哈哈哈哈，不知你是否知道人刚刚死去后魂魄并不会立刻消散。”黑衣人大笑着说道，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那又怎样，不会你想收去做阴魂吧！”紫衣人立在半山腰身子微颤。
　　“那到不至于，你的魂魄虽然比平常人的要好些，可也不至于让我拿来炼阴魂浪费，你可听说过剥魂咒？”冷冷地话语传来。
　　“你”紫衣人身体僵住了，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眼前的这个人开口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只追我了，你不是鬼谷的人，你是南巫族人！”
　　“其实开始的时候你是可以不死的，不过现在看来你却非死不可了。”黑衣人话语中带有冷冷地笑意。
　　“哎，我只是不明白我们与南巫一族向来没有任何瓜葛，你为什么要窃取我门的秘密。”他似乎所有的力气都已经用完了，脸上不再有原来视死如归的坚毅，只剩下一滩遗憾。
　　“其实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沉醉于无知当中更好。”
　　“你应该开始就直接杀了我。”
　　“那是对你来说，对我来说现在杀你其实也完全一样。”黑衣人讥笑声传来。
　　“哼即使知道今天必死，我也会拼尽全力的，别以为凭你几句话我就会束手待毙。”他握紧手中的剑，拼力向对面刺去。
　　长剑中一道凌厉的紫光射出，明亮又迅速，像一道紫色的闪电袭向黑衣人的头颅。
　　黑衣人单手掌结印，在空中结成一个奇怪的图画，轻松挡住紫衣人的拼命一击，口中吐了句“不自量力”。
　　挡住紫色剑光的手印向紫衣人压去，这时黑衣人大吼一声“谁”，迅速转身看向韩子风所在的山头望去，一双散发幽光的眼睛从黑气萦绕的面部透出来，像是厉鬼般吓人。
　　趴在山头的韩子风当场就吓傻了，他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般，仿佛只能听见心跳声。
　　黑衣人手掌一翻一个黑色的气球向小韩子风这边袭来，韩子风内心抽搐，心想完了。
　　黑色的气球带着鬼厉之势到了他的跟前，眼看就要打到他时却在他前面不远处炸开了，黑球没有打到他的身上，可是巨大的冲击把韩子风震飞了起来，大脑中一阵充血，像是被人拿板砖用力拍了一下，眼前一黑，好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般，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