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商议（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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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迟和莫锋他们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林雪嫣听到话题转了又把头转回来答道：“该交待的我都说了，莫迟安排完江南那边的事，十天后便会启程来接应你们，估计一个月内能到。莫锋去了疾风楼找侄媳妇了，估计能带回来不少援兵。”
说到这里林雪嫣暧昧地笑了笑。
殷剑璃自是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是不想理会她，默默点头表示知道了。
“各地的管事我都一一联络完了，到时候他们会知道该怎么做的，但有件事要你出面才能摆平。”
“什么事？”殷剑璃疑惑道，他这个表妹居然还有搞不定的事？
“我那四个好侄女，听说有热闹可凑，都争着抢着要回来，让我给你递个‘折子’，‘奏请恩准’。”
殷剑璃听着林雪嫣有些违逆的调侃，脑子里回想起自家四个侄女的那些‘丰功伟绩’，瞬间觉得头又开始痛了。而殷莫言听闻，常年无表情的脸色顿时忽然变得十分难看。
“把你养的所有信鸽都放出去，就回她们一句话，‘汝自担待’。”殷剑璃说。
林雪嫣想了想，忽然笑得十分奸诈：“还是表哥你有办法治得住他们，我一会就写去。”
“三叔，”殷莫言忍不住说：“您不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几位姐姐能明白你的意思吗？”潜在之意就是她们会因为一句话而放弃回来凑‘热闹’？
林雪嫣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嘴里‘渍渍’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如果真直言让她们不要回来，按这几个女人的性子兴许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地回来了。表哥让她们自己掂量掂量，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们看清楚现在的形势，认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这话暗含表哥对这件事的态度，她们就算不考虑其他也该考虑回来要怎么面对表哥。再则，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恶狗’夜以继日地盯着山庄，写得多了反而易出纰漏，否则，我也不用天南海北地跑这一趟。”
殷莫言听完恍然地点点头。
殷剑璃见事情都谈得差不多了，有些疲倦地吩咐道：“今天就先谈到这把，你们也该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吩咐下去晚饭都在各自院子里吃就好。”
说完却不见林雪嫣有离开的意思，殷剑璃奇怪地抬头看去，却发现某人又恢复成嘻皮笑脸的样子。
“表哥啊~~”
殷莫棠被林雪嫣突然转变的甜腻语调激得生生打了个寒战。
殷剑璃温和的表情瞬间有龟裂的迹象，但很快又恢复从容，他深深忍住扶额的冲动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的卧房被人占了，伤员是不宜移动的是吧？”林雪嫣软着语调，声音甜得都快能溺死人了，说完还对着殷剑璃眨了眨眼。
“听说我除了卧房还有书房。”殷剑璃脸上的表情越发地温柔似水，笑咪咪地和这个表妹过招。
“哎呀，睡书房多委屈啊，不如来我的院子住吧，我帮你准备药草浴哦。”
殷莫言用自己的节操发誓，他绝对看到了这个女人在说道药草浴的时候眼中迸出了异样的光。
“听说，最近小皇帝在全国秘密搜捕一个面貌丑陋，身材矮小的江湖人，嫣儿素爱在江湖行走，不知有没有听闻过？”
殷剑璃忽然诡异地转了个看上去毫不相干的话题，林雪嫣听闻瞬间身体僵了僵，强笑着道：“既然是秘密，表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秘密存在于世不就是等着终有一天被人发现的吗？”
这话听起来实在似意有所指，林雪嫣忽然像被什么扎到，一下子从书桌上跳下来，匆匆道：“呃，表哥我忽然想起我仓促过来，嫂子们估计只来得及收拾我的房间，还是不委屈你过去了，我还要帮那姑娘调药，先走了哈。”说完转身就溜了。
守在门口的殷莫棠被她突然推门出来又慌张跑掉的样子搞糊涂了，探头进来问道：“那个老女人是怎么回事？还没见过她这么慌张的样子。”
殷莫言对他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而殷剑璃则没打算理会他的问话，只是吩咐道：“你们都去休息吧，小七别忘了我刚刚吩咐的，小棠，还记得你欠我什么吗？”
看着他果然露出疑惑的表情，殷剑璃温和地提醒他：“那一百遍抄写，明天我要看到。”
殷莫棠听闻瞬间垮下脸来，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家三叔，可惜最后还是垂头丧气地被殷莫言拉着回去两人的院子写那一百遍“不亦乐乎”。
书房里又只剩下殷剑璃一个，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俊朗的脸上却寻不到轻松的表情，眉峰时而紧蹙，时而放松，似陷入了难解的思虑之中。卸下了温和的面具，不笑的殷剑璃浑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疏离氛围之中，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了一般。
外面的夕阳余晖透过窗纸在书房中洒下一层朦胧的暖色，却似也无法让这个人沾染上一丝暖意。
自他掌殷家家主印以来，不知有过多少个日夜，他便似此时这般，将自己关在房中，一点一点思虑着自己的每一步该怎么走。从一开始的铸剑，到华山论剑，再到拜师，扩大剑鸣阁，经营殷家的地下商行，再到如今这件决定着殷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性命的大事。每走一步，背后都是他倾尽心力的算计。
师父曾经说过他的病之所以久拖难愈，起码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思虑过重。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从未有一刻想过要停下来好好养病。殷家上百年的铸剑经历给世人留下了太多关于宝剑的传说，这个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觊觎着那一把把绝世名器。只要殷家家主稍稍表现出一点软弱，就会有不计其数的恶狼，一哄而上来争抢这块“肥肉”。
当然只要殷家还有人能铸出名扬天下的宝剑，江湖上那些人就不会轻易动殷家，毕竟一只会下金蛋的鸡谁也不会蠢到去杀鸡取卵。可那样也意味着殷家脱不开江湖这摊浑水。
这，是一个难解的局。
就这样沉默地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疲惫地叹了口气。
快了快了，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了，让殷家远离江湖是是非非的日子不远了……
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丫鬟因为没得他允许不敢随意进来打扰，是以书房里还是一片漆黑，没有点灯。
他随意地动了动坐的有些麻了的身体，缓缓地起身往外走。
推开书房门，守在门口的管家兴伯立马上前问道：“三爷，可要让人传膳？”
“嗯，”殷剑璃淡淡道：“让人端到书房就好，我一会回来再用。”说着就朝不远处的卧房走去。
卧房中早有下人点了蜡烛，此时明晃晃的光亮正照着这个装饰得典雅大方的房间，也照着床上仍在昏睡的人儿。
殷剑璃进来后只看了两眼，就缓缓地踱到床沿边坐下，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躺在自己床上的清丽女子，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一旁负责照顾伤者的白芍，频频地偷拿眼角去瞄他。
三爷竟然也会有看着姑娘发呆的一天，这真是世间少有。二夫人果然料事如神，这两人绝对不简单！
白芍想着将这件事告诉二夫人自己又能拿到不少赏钱，顿时心里美滋滋的，脸上都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不知美了多久，直到一声咳嗽传来，才让她回过神来。
“今晚要辛苦你和红药轮流守着了，有什么情况随时过去告诉我。”
白芍过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温和的声音是在对自己说话，立刻摇头笑咪咪道：“不辛苦不辛苦，二夫人吩咐了，三爷的人就是我们的三夫……”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了什么，白芍立刻闭上了嘴，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他们温和可亲的殷三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白芍悔得肠子都青了，脸上强扯着笑道：“三爷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顾这位姑娘。”
“白芍啊，”殷剑璃笑笑地看着她：“你既是姑娘，应该清楚名声对于姑娘家来说是多么重要是吧？”
白芍看着这温暖的笑背后却有点寒，连忙道：“是的是的，白芍明白。”
“很好，我不希望庄里有任何关于这姑娘的流言蜚语。”
“三爷放心，白芍知道怎么做的。”
嘿嘿，让流言坐实了就不是流言了嘛，只要有大夫人和二夫人的支持……
白芍心里想得正好，谁知又听殷剑璃慢吞吞地道：“包括大夫人二夫人那，我不希望大夫人和二夫人听到任何一句和这姑娘有关的‘不实’言论。”
白芍听到这立马苦了脸色，可怜兮兮地道：“三爷，您不能这样啊，奴婢会被扣月钱的。”
殷剑璃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说：“听说你爹娘想给你选的那门亲事你不是很满意？”
“啊！能在剑鸣山庄做事已经是奴婢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月钱什么的本来就不用那么多，多了奴婢也花不完。”白芍闻言立刻‘狗腿’地笑着。
“嗯，亲事这种事虽说是父母之言，但你既是我殷家的人，殷家必是不会委屈你的。”
“谢三爷。”
殷剑璃满意地笑着，又看了眼床边矮凳上放着的那女子曾死死握着的断剑，竟觉得越看越是眼熟，拿过来细瞧，果见剑柄上刻着一个隶书的“柳”字。
殷剑璃眼中陡然闪过一抹异色，若有所思地又看了眼床上的人，又将剑放回原位，起身回书房了。
身后是白芍仍不掩欣喜的声音：“三爷慢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商议（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