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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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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顺利坐上牛车至南都,朱雀打叠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不断恭维这位虚荣的大婶,将她从头至脚都赞美了一番,有些话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恶心,可大婶却开心得恨不得蹦起来。
最后,朱雀才小心翼翼地问:“姐姐,孙秀才明天就要启程了,你说他会愿意带着我一起出发吗?毕竟,我相对于他来说,可是个陌生人。”
大婶骄傲地拍拍胸脯:“这事妹妹请放心。孙秀才和我家那汉子有点交情,只要我家汉子跟他一提,我敢担保他一定会应承。”
“如此,妹妹就只有依靠姐姐了。”
虚伪的称姐道妹果然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大婶的丈夫何大叔一回家,便被推出门,没过一会儿回来,“这事,成了。”
朱雀开心得不知说什么好。
跟在何大叔身后的一人忽然冒出来,手握折扇,弯腰向朱雀作了个揖,“在下孙宁,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吾好有个称呼。”
原来是那个大婶杀手“酸”秀才,果然是够“酸”的。
但见他眉清目朗,宽肩窄腰,倒是丰神俊朗,只是浑身上下透着那么一股迂腐之味。
朱雀瞥了大婶一眼,只见大婶满面通红,呼吸急促,两只眼睛亮得像夏夜的星星,灼灼地望着孙秀才。而何大叔一脸的憨相,对于老婆的精神出轨一无所知。
无知是福啊!
朱雀暗暗觉得好笑,也向孙秀才回了一礼,“我叫朱雀。”
“原来是朱姑娘。但不知朱姑娘去南都所为何事。”
朱雀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当然是寻亲了。”
“不知是何亲人?”
朱雀叹气,假意悲伤道,“是我的父亲。他早年离家,去年失了行踪。我一直都在寻找他的下落。听闻南都有场大型的棋弈,我父亲最爱对弈,我想,这样的盛况他一定不会错过的。”
孙秀才不由得感动:“朱姑娘真是孝顺。”
朱雀心里得意:搞定!
孝顺的朱姑娘在上路的时候露出了她魔鬼的面目。
这不能怪她,从迷言村到南都整整需要一天的路程,难道人生还有比跟一个酸秀才一起上路更悲催的么?听他说话比听牛车的车轱辘声还无聊。
“喂,酸秀才。你的牛车真的比我用两条脚走路还慢啊!”朱雀歪倒在牛车上,占用了车上大部分空间,赶车的是村子里忠厚老实的李老头,朱雀可以肯定,那老头一定是眼花耳聋了,真不敢相信村子里面的人竟然会让他来赶车,不担心一个不小心翻车,把他们村的读书天才酸秀才弄伤吗
“朱姑娘,吾等做人需感恩戴德,这辆牛车是村子里的人好不容易匀出来送吾至南都的。姑娘既然上了车,就应该感谢上苍对吾等的恩赐,不可再有此等怠慢之言。”孙宁痛心疾首,抑天发表慷慨激昂的言论,“如若不然,等姑娘百年归西之后,至阎王那里点卯,阎王就姑娘在人间的所为,会判姑娘下十八层地狱,上刀山下火海,地狱的生活苦不堪言……”
“停——”朱雀做个打住的手势,“说到阎王,没人比我更清楚的了,他那老家伙就爱折腾人,才不会管你在人间做过多少好事呢。人一死,万事皆空。阎王最讨厌人死后阴魂还对前事念念不忘了,尤其是像你这样的酸秀才,他如果见到你,一定恨不得地狱再有个十九层。”
对于她这番狂妄大敢的言论,孙秀才直道罪过,“怪不得先圣有云,惟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是吗?”朱雀笑得不怀好意,“我想如果说这话的先圣见到你这个酸秀才,一定将原原话改成‘惟迂腐秀才难养也’,然后活活被你气死。哈哈哈!”
孙宁摇头叹道:“吾总算知道,为何姑娘的父亲会离家出走了。”
朱雀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昨天编就的谎言,没想到他竟深信不疑,不由得暗暗好笑。
“我说酸秀才,你快别说我了,你自己还不是跟我一样,大家半斤八两、彼此彼此罢了。”
孙宁奇道:“朱姑娘何出此言?”
朱雀拍拍他的肩膀,“你快别装了,村子里谁不知你被王家的女儿甩了,她一定是嫌弃你又酸又穷,所以飞似的逃了。”
孙宁涨红着脸,憋着气道:“胡说八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看着他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样,朱雀心花怒放,笑得花枝乱颤,继续打击,“我说酸秀才,人家好不容易逃到了南都,你何必巴巴儿的追过去呢?难道你为了讨老婆,里子面子统统都不顾了吗?”
孙宁呛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去见先圣,过了良久,方道:“吾至南都并不为了女人,实是为实现吾平生素愿。”
朱雀笑:“知道,知道。我懂得的,你的平生素愿就是娶到王如心,参加棋弈比赛只是为了做掩护。你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孙宁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可以塞鸡蛋,“姑娘断章取义的能力实是吾平生未见。”
“不,”朱雀摊摊手,“我从不说毫无根据的话。”
“不知姑娘的根据从何而来,吾愿洗耳恭听。”
“我从不做揭人短处的事,不过你一定要问的话,盛情难却我只好勉为其难的说了。”
孙宁表示自己在听。
朱雀轻咳一声,“根据一、棋弈比赛还有一个月才开始,你为什么眼巴巴的赶去?”
“姑娘实是冤枉吾的用心了,吾之所以早一个月去,实是为了熟悉比赛的形势,兵家有云:知已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朱雀无所谓的笑:“虽然借口找得很拙劣,但我姑且听之吧。”幸好她还有后备方案,“根据二,你一听我说到王小姐的名字,就眼神迷离、呼吸急促。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孙宁死鸭子嘴硬:“那是因为吾听了姑娘胡说八道,气急之下的反映。”
对于死不承认的敌人,有时候需要胡绞蛮缠,朱雀瞪着眼,“总之,你就是喜欢她,虽然你不承认,可我知道,你就是喜欢王小姐!”
孙宁无语,沉默半响方道:“吾实不明白,朱姑娘最关心的不应该是令尊的行踪吗?怎么对吾的琐事如此关怀?”
啊哦~看来胡绞蛮缠不成功,反被她看不起的酸秀才将了一军,朱雀该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局面呢?
不过,有时候老天比较爱帮祸害的忙。
牛车前横着一条河,河水哗啦啦湍急自西向东流去。牛车停下来,打断两人的对话,及时救了朱雀的场子。
赶车的李老头手拿鞭子,回过头一脸苦相地说:“孙相公,这里有条河,牛车载着你们过不去。”
“这里的河水为何如此湍急?吾记得半年前吾经过这里时,只有一条小水沟。”
是时候表现出作为老人的知识面了,“孙相公啊!你有所不知啊!前几天这一带下了大雨,这河水就是从那边的山林里流出来的。”
“如此,吾等就下车赤脚渡河吧。”
什么?!赤脚过河?!
朱雀惊!
难道要我挽衣赤脚的让酸秀才这色胚觑了去?不行,不行,牺牲太大,我做不到。
眼见着孙秀才挽好了裤角,正欲渡河,朱雀走过去,理所当然地说:“孙秀才,背我过去。”
孙秀才为难:“先圣有云: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莫要为难在下。”
朱雀怒:“那先圣有没有让你见死不救?”
孙秀才道:“只是渡河而已,实不会要了姑娘的命,何来的见死不救?”
朱雀冷笑:“当然了,渡河不会要了你的命,但那并不代表不会要了我的。我八岁那年,不小心掉河溺水,所以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一看到河就害怕得浑身发抖。现在你要我渡河,那跟要了我的命有什么区别?”说完,朱雀感觉现在撒谎跟喝白开水一样简单。
挺直腰板,孙秀才又欲对朱雀进行长篇大论的教育,“遇到困难,需学会迎难而上,不是逃避不敢勇于面对……”
才懒得听他那罗里八嗦的长篇大论,朱雀左手揪住他的衣领,右手握拳高高扬起,狰狞着脸威胁:“一句话,你背还是不背?”
大概没想到朱雀娇弱的外表下会有如此彪悍的一面,孙宁吓得直打哆嗦:“背,吾背,只不过吾怕……”
朱雀不耐烦地一挥手,跳上他的背,“少罗嗦!快点走。”
孙宁颤抖着一步步艰难地过河,手直抽筋,牙根咬紧。
朱雀当然看不见,还一个劲地抱怨他走得太慢,催促他走得快点,别慢慢吞吞像只乌龟爬。
搞得孙宁不胜其烦,河中石滑,一个不小心,脚一崴,两人同时掉进水里去。
挣扎着从水中出来,朱雀气愤地望着孙宁,“怎么回事!我衣服都弄湿了。”
孙宁不好意思地道歉:“吾实在抱歉,对不住了姑娘。”
朱雀指着他的鼻子叫:“背个女人你都背不动,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孙宁讪讪道:“吾刚才就想告诉尔,吾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所以,你觉得你这样很光荣?”一上岸,朱雀急不可待地查看怀里的银票,“完了完了,湿透了,字迹都模糊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兑换。”
孙宁上前一看,实话实说:“根据云荒国律,这样的银票不可兑换。”
“你,你还来打击我。”朱雀双手插腰,破口大骂,“我知道了,刚才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假装失手,将我摔到水里去。你是气我刚刚说出了你的秘密,你在报复我。”
孙宁急着分辨:“吾乃堂堂大丈夫,怎么做出此等卑鄙行径?”
“好吧,我暂时相信你。现在你这个堂堂大丈夫是不是应该赔偿我的损失?”
孙宁为难:“不是吾不愿赔偿,实是吾囊中羞怯。”
朱雀嚷道:“我管你羞不羞怯!总之你要赔给我。说说,你身上有多少银两?”
孙宁嗫嚅道:“十……十两。”
“十两?”朱雀以手抚额,“你知道我那张银票的金额是多少吗?一千两啊!你全部身家都不及那银票的十分之一。你拿什么赔给我,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朱姑娘全身就只有这张银票?没有其它散碎银两了吗?”
“没有,没有,我什么也没有了,你现在高兴了?”朱雀搜他的身,“我不会让你高兴太久的,你那十两银子在哪里,先拿出来,你可以向我分期付款。”
“分期付款?那是何意思?”
“这个你不需要懂。”终于找到秀才身上那十两的银锭子了。
孙宁大惊:“朱姑娘,吾全身上下只有这十两银子,你如拿走,吾身无分文,怎么在南都支撑到一个月后的棋弈比赛?”
比赛?
朱雀眉目一动:“对啊!大婶曾经说过,赢得棋弈比赛就能拿到丰厚的奖品。到时候,还怕你没钱赔?”拍拍孙宁的肩膀,“秀才,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孙宁瞄瞄四周,小声道:“吾有一事需向朱姑娘言明。”
看着他那难以启齿的模样,朱雀也很好奇是什么事。
孙宁扭捏了半天,方道:“其实吾棋艺不精,而南都的比赛高手如云,怕是没有胜算。”
“给自己多点信心,不要妄自菲薄。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不是吾没有信心,吾自小读书学棋,自十五岁与人博弈,今已五年矣,吾年年参加棋弈比赛,从来没进过决赛。”
“什么?!”这消息太过震惊,朱雀完全没有办法消化,“就你这菜鸟水平,还去参加比赛?”
“所以,吾年年提前一月前去,虚心学习下棋的技巧,希望旗开得胜……”
朱雀打断他的话,“你不会真的以为每年学习那么一个月,你的棋艺就会奇迹般飙升吧?没办法,看来得老娘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