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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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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面目安详地死去了。
朱雀感到难过:“其实他一心只想救他认识的那个人,我不应该骗他,如果我告诉他真相,也许他就不会死了。”
公子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一脸楚楚,拥她入怀:“也许这才是他想要的结局。他身中剧毒,不人不鬼的活着,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非常痛苦的折磨。”
“公子!”朱雀问,“我们可以安葬他吗?”
公子坚决地回答:“不行。”
朱雀推开公子,指着他瞠目结舌道:“他是为救我们而死的。”
“我知道,所以我更不能让他死的不值。”
朱雀擦擦眼泪:“这话怎么说?”
“刚才那些狼人随时会返回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然,后果很严重。”
朱雀呆了呆:“有时候,我真希望你不要这么理智。”
公子弯腰跪地,恭恭敬敬向黑衣人叩了三个头,起身,抚起朱雀,“我们走吧。”
这森林里危机重重,没有马匹想要安全地返回原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黑衣人的死,让朱雀有些灰心,答应阎王的时候没有想到,本来以为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任务,做起来却如此困难重重。
谁知刚走没几步,竟听到马蹄声攒动,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失踪了一夜的阿莱。他骑着白马,枣红马紧跟在后。
这可是意外的惊喜。
“阿莱?原来你真的没死!”朱雀大叫。
阿莱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里出现,喜极而泣:“公子,我总算找到你了。”
原来阿莱昨晚寻找食物的时候,意外地碰到了一群狼人,那些人凶残成性,幸好他机灵,躲过了他们的追击。等到他回去的时候,发现公子与朱雀都不见了。从公子留下来的暗号中又得知,他们竟是去寻他了。阿莱知道情况不妙,便带着两匹马去寻回公子两人。那些狼人虽然厉害,但他们可跑不过这两匹神骏的宝马。虽然中途遇见过几次,但每一次都能安全地逃开。这也多亏了这两匹马强劲的脚力。
三人碰面,当然来不及细述。此地不宜久留,翻身上马,远远地离开了。
在朱雀的引路下,三人只花了两天一夜就走出了那片山林了。
站在辽阔的草地上,回望身后绵延起伏的山林,白色云雾缭绕在山林中,宛如仙境,美得像一幅笔墨生动的工笔画。世人只惊叹它的辽阔壮美,又有谁亲历过里面的惊险?
“终于,出来了。”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草地上清新的空气。
迷魂林、宝塔、画像的神秘女子、黑衣人、狼人……一切的一切,皆抛诸在记忆里,但愿它们能锁在心里看不见的角落里,永远不再被提及。
朱雀正想问问公子有什么打算,公子伸手将她抱下马,阿莱骑在马上望着他们。
公子向朱雀抱抱拳:“人生相遇,终要一别。朱姑娘,我们就送你到这里吧。但愿他日山水有相逢。”
朱雀心有不舍,眼神闪烁:“可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能不能……”
公子略带歉意道:“朱姑娘,我真的有急事,带着你恐怕不方便。”
一直不言语的阿莱说话了:“朱姑娘,我们当初谈好的条件是送你出林便可以了,你可不能坐地起价啊!”
朱雀急道:“不、不、不!我并没有想做地起价。我只是……只是……”心乱如麻得语无论次,“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
阿莱笑笑:“可我家公子不这么想,朱姑娘不要自作多情了。”
朱雀努力地更正:“不是这样的,我们是朋友。”眼睛楚楚地望向公子,“公子,你说对吗?”
公子别过脸去不看她。
“看来我家公子的态度已然表明了,你还是不要纠缠下去了。毕竟,我家公子和你只存在相互利用的关系。”
公子的默不作声、冰冷淡漠的态度已经让朱雀的心抽痛了一下,阿莱的话更是令她费解。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阿莱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利用我家公子的马匹带你出山林,而公子利用你知晓五行之术破解林中的迷道。”
朱雀不敢相信地望向公子:“就是说,因为我识路你们才肯带着我吗?”
公子没有看她,负手而立,沉默不言。
朱雀望着公子冷漠的背影,觉得鼻子直发酸,“公子,你在狼群追着我们跑的时候,没有放弃我,是因为我能带你们出山林的关系吗?你在我被黑衣人袭击的时候救下我,也是因为我能带你们出山林?你在我们被狼人攻击的时候,鼓励我不放弃的那番话,还是为着我能带你们出山林?”
泪水悄然划下:“你所做的,让我感动的一切,都不是发自真心的吗?是为了利用我,才对我那么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拉住公子的手,“告诉我,刚才我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不是这么想的对不对?你没有利用我对不对?公子,你看看我,你回头看着我的眼睛,求你告诉我答案。”
公子转过身,依旧是温暖如春的笑意,目光却像被数九寒天的水浸过一般,吐出的话语也是冰冷刺骨。
“很抱歉,朱姑娘,我利用了你。”
朱雀后退,不敢相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那个时候,他所说的所做的,那么的诚恳,发自内心的诚恳。结果从险境中一出来,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公子冷冷道:“因为如果姑娘死了,我和阿莱就永远地困在那里面。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们都能活着出来。活着总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伸手入怀,摸出一张银票递过去,“这些银两,就当答谢姑娘的指路之恩。告辞!”
翻身上马,疾驰而去,渐行渐远,被留下来的女子慢慢在由大变小,最后化为一个小点,直到最后在眼睛中消失不见,公子勒紧缰绳,骏马双蹄飞起,一阵嘶鸣。
阿莱追上来,“公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我对朱姑娘说出那番话?我看她真的好伤心。”
公子落寞道:“人生在世,谁没几件伤心的事?就算她真的伤痛,也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放心吧,她过几天就会忘记的。”
阿莱挠挠头:“可我看得出来,公子你喜欢朱姑娘,不如……”
“不如什么?”公子疾言厉色地打断阿莱的话,“我不能让感情成为我的弱点!”
见公子满面怒容,阿莱噤若寒蝉,再不多言,挥鞭打马而去。
草地上空几只雄鹰展翅翱翔,公子扔下的银票纸片似的飘然而落。
望着公子策马远去,直至消失在地平线,朱雀收住了泪水。
“实在是太坏了!”伸手抹了把脸,“可恶透了。”
低头望着躺在草地上孤零零的银票,弯唇诮然一笑,“拿钱打发么?谁稀罕啊!我才不会要呢。”
提脚就要离开,走了几步,又调转回头,“唉,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呢?有钱拿不拿白不拿。从这里到京城远着呢,一路上路费、服装费、住宿费、吃食费,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不情不愿地弯腰拾起地上的银票,低头一看面额,不多也不少,这一路到京城的路费是绰绰有余了。脸上又重新展露笑颜:“哈哈!这一下路费不用愁了。”
不过,要怎么才能走出这片草地呢?
真是才出山林,又遇草地。当初在阴间看电视节目的时候,有一个叫中国的国家,在抗战时期,二万五千里长征,走了整整13个月帮走完。天知道他们是怎么走的。
她当然没那么傻,首要的是雇辆马车。
四下一望,只见东面隐隐有个村郭。
好吧,就去那里了。
朱雀咬咬牙,跋腿朝着目的地飞奔而去。
朱雀问:“大婶,你知道这村子在哪可以雇马车?”
大婶一边喂鸡一边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连句姐姐也不会叫啊!”
朱雀嚷道:“就你这样的还叫姐姐?”
大婶怒:“哪来的不懂事的丫头,走!走!走!别耽误老娘我干活。”
朱雀指着大婶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娘,”吸取教训,朱雀对着一头银发的老奶奶讨好地笑着,“你知道这村子哪里可以雇马车吗?”
“你说什么?蚂蚱?”老奶奶张开牙快掉光的嘴,话都说不清楚,“你一个大姑娘还玩蚂蚱?”
“不不不!我说的是,马——车——”马车两个字特地说得很大声。
“什么?”老奶奶将耳朵凑过来,“你要抹车?这里哪里有车子给你抹哦~姑娘哟,你饶了我这个老太婆吧。”
朱雀叹气,“你也饶了我吧。”
四下望望,整个村子也就十来户人家。往回头路走去,见到刚才的大婶,脸笑得跟朵花似的,“姐姐~”
大婶得意地笑:“哟,是哪阵风又把姑娘给吹回来了。风太大,老娘我听不太清楚啰!”
朱雀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嘛!人家也是看你长得如花似玉,把我都给比下去了,一时嫉妒,才会言语有失,得罪了姐姐。”
大婶脸笑得像朵绽放的菊花:“这才是好姑娘。”
“那么,”朱雀舔舔唇,“姐姐可以告诉我,哪里可以雇到马车了吗?”
大婶笑:“这里小村小店的,哪里会有马车?”
朱雀垂头丧气,结果,还是得步行吗?
“不过呀,”大婶拉住将要走的朱雀,“马车虽然没有,牛车行吗?”
“牛车?”妈呀!古代还有这玩意?好吧,聊胜于无,朱雀点点头,“可以的,可以的。”
大婶拍拍她的手,“姑娘,你太走运了。本来这村子也牛车都没有的,可是明天村里的孙秀才要到南都去,姑娘可以跟着去到南都再雇马车。说起来,南都可是个大城市、好地方啊!听说那里花布新衣到处都是,质量又好又便宜。啊啊!可惜我要守着我家那汉子,没福气到那里去见识见识。”
忽略掉后半段没用的信息,朱雀问道:“孙秀才?他又是谁?”
“姑娘你不知道啊!咱迷林村的孙秀才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读书人,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过,姑娘你不可以打人家的主意,他可是有主的人了。早些年,他与王村里正的女儿王如心定了亲,只因为前两年,王如心一家搬到南都去了,这才将他俩的婚事耽搁下来。”
对于这种八卦消息,朱雀甚是感兴趣,“呀,莫不是王里正嫌弃孙秀才?”
“嘘~~”大婶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对话不小心被听了去,“小声点,别让孙秀才听了去,伤心。”
“意思是我猜对了?”
大婶低声说:“我们都是这么猜测,可不敢让孙秀才听到。”
“哦~~”朱雀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孙秀才要进城去向岳父大人宣战了。”
“唉呀!姑娘快别这样说。孙秀才是什么人啊,人家可是前途有为的好青年,还怕讨不着老婆吗?就连老娘我看见他也……恨不得……你懂的。”说着,向她眨眨眼,捂脸作娇羞状。
朱雀似乎可以听到大婶心中小鹿乱撞,鸡皮疙瘩霎时掉了一地,心想,这大婶一大把年纪见了孙秀才还春心萌动,当真好笑。
她竭力忍住才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假装惊奇道:“不是为了讨老婆,那他去南都做什么?”
“姑娘你是外地人,难怪你不知道。我们南都每年都举行大型的围棋比赛,胜利者不单能拿到丰厚的奖品,还可以得到去帝都与皇帝对弈的机会。”
“原来是这样。”朱雀点点头,赞叹道,“为了前途而努力,有志气!”
大婶立即羞答答地笑着,好像刚刚朱雀夸赞的是她自己,“哎哟,如果孙秀才不是这么努力奋进的话,我又怎么会,又怎么会对他……”再次娇羞捂脸。
朱雀马上奉承:“当然了,孙秀才年青有为。姐姐你也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想必孙秀才早就对姐姐爱慕得紧了。只恨相逢得晚,姐姐已嫁为人妇,使得他黯然神伤,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这世间徒留憾事。”
大婶伸手拿帕抹脸,泣道:“妹妹这话可说到我心坎里面去了。这些年,我的一番心事都没法诉说,唯有灯知罢了。妹妹果然是我的知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