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宫禁》天国之首

11、第 11 章

　　康熙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两个孩子出去，他挪到老祖宗身边，轻轻地给老祖宗按摩着太阳穴。孝庄享受着康熙的手艺，慢慢儿的问着：“你觉得那两个孩子如何？”
　　康熙心里有些不安，刚才胤礽的话可是犯了大忌讳，他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老祖宗，那两个都还是孩子呢，天不怕地不怕的，儿子看啊，这嘴上虽然没把门儿了些但是……”
　　孝庄笑了，她微微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康熙，似是有嘲笑，又似是不经意：“那两个孩子比你明白着呢。”
　　孝庄又闭上了眼睛：“胤礽和胤褆都是难得的好孩子，一个聪明，一个纯直；更难得的是，小小的年纪就明白兄弟齐心的道理。别看两个孩子私下里老是不对付，可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会互相帮扶着的。最让我惊讶的是胤礽，在我问胤褆的话的时候，他本可以一句不说，但是呢，他却说了最让人震惊的话，把胤褆从尴尬的场面里救了出来，自己站在了风口浪尖儿上。他啊，可是在护着保清呢。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一个被宠坏了的太子，而是一个内心有仁有义的太子，最难得的，他内心有爱，懂得自家人闹得再大也要保护的道理。而你呢，皇帝，你内心，这大清胜过了一切，这是福，也是祸。”
　　康熙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老祖宗，您又开始多想了。我首先就不是您所说的那种内心冷血的人，在这说，哪怕我就是爱着大清胜过了一切，有能怎么样呢，这也不是祸啊！”
　　“你爱什么？！你那后宫佳丽，有几个是被你宠着的，你平分雨露的公平已经到了像是例行公事一般了。后宫女人的起起伏伏，也和她的外面的家族和朝廷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你啊，多少的女人在这后宫是真真切切的爱着你，而你呢，无非是吧她们当成一个工具罢了。”孝庄摇摇头，“玄烨，老祖宗是说过，有了这江山就可以有美人，可是老祖宗啊，也希望你能有一个挂心的人。不是为了利用，也不是为了收买，不为了任何，就是看着她呀，就情不自禁的做出一点儿蠢事儿出来。那种无端端的喜欢，才让你能明白为一个人付出的辛苦，才让你觉得这一切都不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事情，才让你倍加珍惜别人对你的付出。太过容易的得到，会让你变得麻木，变得脆弱，也变得冷漠。而这些，对你来说是祸，对这大清来说，也是祸。”
　　“是了是了，老祖宗教训的是，孙儿明白了。”康熙不是很认真的回答道，继续给老祖宗揉肩膀。
　　孝庄却按住了那双手，她看着他，眼神里有些哀伤也有些急切：“答应我，玄烨。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把权术用在自己的亲人身上。答应我！”
　　老祖宗那恳切的眼神，让康熙有些怔愣，他喃喃道：“孙儿发誓，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把帝王之术用在亲人身上。”
　　得到了康熙的承诺，孝庄挥了挥手，“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康熙跪了安，下了步辇，一旁的梁九龙递来了披风，一边儿的小太监拉来了康熙的马。梁九龙谄媚的笑道：“皇上，这太子爷和大皇子都往前跑啦，有纳兰大人跟着，不过奴才想啊，您肯定想过去看看，奴才这就让人把马给您牵来了。您可要上去跑跑？”
　　康熙赏了梁九龙一个爆栗，说道：“朕的心思都被你摸得透透的了！”康熙十分爽利的上了马，回头看了一眼孝庄的步辇，然后一个策马十分帅气的向前跑去，扬起了一把尘土。
　　孝庄坐在步辇里面，呆呆的往外看，她喧来了陪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大宫女，让那宫女坐在自己身边，孝庄悠悠的说：“朵拉啊，你看看，这小辈儿都大了，如今的草原都是他们的天下了。而我还骑马的时候，都已经是四五十年前了。”
　　朵拉给孝庄捶着腿，笑道：“老祖宗可是想起了苏麻姑姑？”
　　孝庄笑着闭了眼：“想起了很多人，可是那些人都走了。皇上，多尔衮，我的福临，甚至是那鳌拜，索尼，苏克沙哈，又或者是那三个异姓王……这岁月啊，带来了多少人，又带走了多少人。唯独这年年月月，还能看着那一抹明月的，如今是只剩下我了……可是，一个人看的月亮，只能看出冰冷的味道来。”
　　朵拉笑了：“老祖宗您可别这么说了，这么说皇上他不知道要怎么担心您呢！再者说了，那些离去的故人，都在地下盼着您长命百岁，替他们把所有没看完的看完了呢！”
　　“是啊是啊，不说了不说了，咱就说说那两个小子，你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胤礽是这么一个孩子呢……”
　　岁月飘然逝，爱恨已失，多少怅惘你可知；直道阴阳两相隔，空对一轮月，两地长相思。

　　一路上走走停停，不出月余就到了五台山下。
　　五台山四周树木环绕，伴随着清脆的鸟啼虫鸣，山半腰处还环绕着一丝薄雾，空气里带着清甜的湿气和浓郁的树木的味道，颇有一些灵魂都要被洗涤静谧的感觉。
　　五台山上所有的僧人都在康熙到来的那天出来唱着经文，给皇帝颂着福气。皇帝一部分的人马住在了显通寺，而另一批人则住在了普化寺里面。
　　山上最著名的主持行止外出游说佛法，并没有归来，主持这一次皇家祈福祭祀的高僧则是行止的师弟行悦。
　　皇帝斋戒，焚香，沐浴等十八个步骤做完了去祭祀的时候，已经是7天之后了。两个皇子因为年岁还小，并没有被大人逼着一定要在旁边看着，而借着这个机会，两个孩子早就把五台山的角角落落给看遍了。
　　“小桂子！把爷的弓拿过来！”胤褆跑在前面朝后面气喘吁吁跟着跑的小太监说道。
　　胤礽听到这句话，也和黄柱儿说：“去，把爷的弓也拿过来！”
　　黄柱儿搓着手，不太确定的问道：“太子爷，这不好吧？这佛法灵秀之地不是最忌讳杀生吗？您这七天这莺莺鸟鸟的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了，这要是被那些和尚知道……”
　　“哼，孤要你去拿你就去拿，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今儿我一定要分出这胜负来！”
　　“好！”胤褆在一旁叫好，拿过了小桂子的弓，说道：“那我们就比！这打出来的畜生就给大家加荤菜了！”
　　“好！”底下这一干将领武士闻言都士气大涨！
　　这不吃肉太难熬了……皇帝可以不吃，但是他们这些出体力劳动的人不吃哪儿来的力气保护皇帝安全啊！所以说这太子和大皇子的比赛实在是太合时宜了！
　　看着一路人马又冲向山里面，黄柱儿叹了口气：“得，那就拿吧。到时候要被皇上打了就当再献一次忠诚好了，顺便儿捞点儿养老银子，哎……”

　　一路比下来，大皇子和太子双方都平分秋色，又是不分上下。两个人一脸‘等着瞧下回一定赢你’的眼神互看了一眼，然后就各自回各自的厢房了。明日是祭祀之日，准备的东西很多，这好多的规矩都没有熟悉，都赶在这一天了。忙得这小宫女们还有嬷嬷是团团的转。
　　“我的祖宗，您先试试这衣服合不合适。”
　　“哎，我就说赭色的腰带不好看，您试试这宝蓝色的？”
　　“都去那边儿去，我觉得里面穿白色绒袄可以！”
　　“大皇子，明天您一定要记得，那第几个门槛儿要先迈那条腿那烧香的时候要先这样跪下来，再这样磕头，再这样再那样……”
　　“成了成了！都给爷下去！”被吵烦的胤褆大手一挥把所有人都给轰了出去，“一会儿爷一个一个的叫你们进来。叫小桂子过来！”
　　留了两个安静利索的丫头，又叫过来小桂子，这胤褆的厢房终于清净了。
　　小桂子给胤褆系着扣子，一边儿说道：“爷，你真俊！瞧您这么一穿，英气贵气全穿出来了！可不像那太子，穿出来也只有女气！”
　　“你怎么说话呢？那是当今太子爷，是爷的弟弟！也能让你这么说？”胤褆虽然语气不好，但是并没有多少制止。
　　“嗨，那不是看您这几天跟太子比赛，没分出胜负来，一定得让您在祭祀的时候大放光彩么……”
　　“成了，以后这种话少说，再让爷听到，爷要割了你舌头！”
　　“是是是，大皇子您最仁慈了！”
　　“滚吧……”
　　胤褆自己整理着一角，眼睛里有些深邃。在这宫里面，哪怕年岁只有十一岁，可是知道的事情却也不少了。尤其是过了十岁还好好活着的皇子，也有不少人已经盯上了，这十三岁就可以出宫建府，许配正室，已经有不少的大臣现在就开始来走门子了。虽然还没有上朝听政，可是，胤褆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代表了一部分人的势力。虽然他不愿，但是那些人也紧巴巴的凑了过来。
　　而这些人，多半是和那太子殿下不合的。
　　胤褆想到胤礽，就想到了那天步辇上，自己木木然不知所措，而太子则自信生辉，侃侃而谈的样子。
　　并不是被他的口才所吸引……只是那个人居然会为他出头，居然会为了他站在风口浪尖上，顶着这大清最尊贵的两个人的压力……为了他……这是他万万都想不到的。
　　如果你是我的哥哥就好了……为何你是我的弟弟却又是我的主子。你若不是我的弟弟，我必一心一意辅佐你；你若不是主子，我必一心一意疼爱你。可上天中就是让我面对嫡长这尴尬的身份，面对这自己不想面对的人和进退两难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