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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天若有情应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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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因为自己所谓的一见钟情父亲为她争取到一纸赐婚,却枉送了性命;三年后,又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皇上赐婚她的未婚夫,让本该与她共渡一生的新郎拱手让人,心里的苦连找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
或许是上辈子的孽缘让他们相见,她想要爱情,想要幸福,想要太平,到最后只想要一个安生之所。而他却将她的仅剩的微小的幸福全部摧毁,她已经一无所有,再没有什么好利用的地方,为什么他还要回来拿走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放她们一条生路不行吗。
“小姐,这紫銮山可真高,我们是要绕过去吗?”
小桐的话把袁裴拉回到现实,她要绕过这座山,去一个可以容纳她们的地方。
“对。”袁裴目视前方,略考虑了一下道:“···小桐,如果我做了一个可能令你不太满意的决定,你会怪我吗?”
“小姐,你先喝口水吧。”小桐看到袁裴略显苍白的面容和被烈日烤的快要干裂的嘴唇,赶紧在马背上解下装满清水的葫芦递了过来,才道:“我只要能跟小姐在一起就行,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而且我还会保护好小姐的。所以小姐你就别说什么怪不怪的,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你都没把我丢下,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袁裴听她越说越多,越说她越觉得自己对不住这个丫头,现在她那不太娴熟的晏州绣法还是小桐传授给她的。这丫头从前在晏州老家的时候就会帮他娘绣些小物件拿出去卖,用来贴补家用,从她会拿针穿线的儿时起她娘就开始叫她学刺绣,所以她的绣工很是了得。
袁裴想如果一开始就给了钱让她在外做个刺绣缝补之类的营生,那都应该比跟着她要强上很多吧?这些年在孙府舅舅处,跟着自己这么个倒霉的主子,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冷语白眼,吃了多少次暗亏。可小桐自始至终都没有在她面前叫过一句苦。现在还说感激自己,真真是让她这个主子惭愧不已。
她看着小桐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笑了。
“是真的。”小桐以为袁裴不信,认真的差点要拍胸口。
袁裴端葫芦喝了一口,又递给小桐示意她也喝,小桐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摆手道:“我不渴,等下到了山那边我再喝。”这可是尊卑不分啊。
可袁裴却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吗?快喝些水,我们接着赶路。”
小桐一听便笑眯眯的接过去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从早起就觉得这天太闷热,现在正是晌午艳阳高照着,这秋老虎几乎要把人给烤熟了。袁裴怕在半路下雨便抽马快跑与小桐加快了赶路的速度。
果然她们骑行了不到半刻钟,天边的乌云就快速的聚集在一起,很快便遮住了当空的艳阳,朝着紫銮山的方向滚滚而来。
而在30里外的窦府门前,已经下起了小雨,门内的小童瞅着雨下大了赶紧跑出来给窦文轩撑起一把油伞,因为个子小,在身材欣长的窦文轩面前几乎是踮着脚才勉强把伞拿稳。
窦文轩面朝袁裴离开的方向,看着越来越密集的雨点,突然问道:“张宝,你说她们有没有遇到大雨?小裴应该是带了伞吧?”
那叫张宝的小童在雨中张望道:“按时辰她们也该到了,有屋避雨那就不用怕了,公子你还是回去吧,你就是站在这里一宿她们如何你也不会知晓的,可别把自己给弄生病了才是。夫人会心疼的。”
“我始终是不放心,她如今没有地方可去,也只有去那里了,只希望我没有猜错。”
张宝叹气道:“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明明舍不得还这么绝情的让她走,你为她做再多她也看不到的,还不如就带着袁小姐远走高飞得了···”
他还没说完,窦文轩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在我面前说说无妨,但老爷和夫人面前不许这么说!可记住了?”
张宝头一低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整个人显得怏怏不乐。他觉得袁小姐既漂亮又识大体比那个什么孟府庶出的三小姐可好了不只是一星半点,那孟三小姐简直就是刁钻古怪、娇蛮任性到了极点,怎能配得上他家人品学识样样出众的翩翩佳公子!
过了好久,直到雨水渐渐的打湿了他的长袍,头上的发带被风卷起飘飘洒洒的落入雨中又拍向他的眼角,他眨眨眼睛仿佛自言自语般道:“我不要她记得我的好,只愿她一生平安无忧。”
在紫銮山角下袁裴和小桐躲在一颗茂盛的芭蕉树下,看着这越下越大的雨势愁眉莫展,从舅舅家门房拿来的一件蓑衣和一顶斗笠竟然是漏的,这还是舅舅发话嘱咐门房给她们的,可中间有谁做过手脚又有谁知道呢。
袁裴被雨淋湿的秀发一缕缕的趴在脸上,她掏出手绢细细地把脸上的雨水擦净,脸色却比先前更加难看了些。小桐想想都生气,一边擦拭着衣服上的水迹,一边咒骂孙儿奶奶和那帮小姐仆妇们缺德,只是她也不知道是谁缺德,索性连她们一起给骂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转脸一看自己小姐,只见她无力的靠在树上,脸色比刚刚还要苍白,她上前在袁裴额头探了一下,肌肤表面滚烫的一片。
她赶忙翻出一件厚衣服给袁裴披在身上,袁裴一看是她娘以前亲手为她做的秋衫便冲小桐微微一笑道:“我不冷。”说完又把衣服拿下来推给小桐让她放好。
小桐无法只好收好衣服,跟以前一样捱到袁裴旁边用自己的瘦弱的胳膊抱住她,而袁裴则把头低下靠轻轻的靠在她的头上,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这样好歹能给彼此带来多一丝的温暖。
原本阴沉的天空越下越白,雨却没有停歇的意思,雨点噼噼啪啪的打在芭蕉叶上,时间长了,连袁裴她们站的地方都被快要被雨水浸湿。
这时从紫銮山的西侧行来一队人马,当先四人持绣有祥云的彩旗并驾齐驱,后跟着一顶装饰华丽两匹马拉着的马车,袁裴看了一眼暗道不好,这是宫里妃嫔出行的阵仗,而紫銮山的西侧是先皇修建的别院,现在谁在住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而那马车顶盖装饰有粉色的凤凰华丽无比,一般的妃嫔恐怕也无福享用,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里面坐的应该是当朝皇上的宠妃孟桃莹吧。
马车渐行渐近,袁裴拉着小桐跪下,将手放在膝盖上把额头深深的埋在手心里,让来人看不清她的脸,只为了不惹到这个大麻烦。孟桃莹对她可谓是了如指掌,而害她家毁人亡其中也少不了左相孟炀的一份功劳!如果让她发现自己还没死,那后果袁裴连想都不敢想。
可就在袁裴的惴惴不安中,车轱辘从她的眼底卷着泥土和雨水转出一圈后顿时停了下来,她的整颗心几乎要跳出来,而伸出车窗的那只纤纤玉手缓缓的揭开了帘子,好让它们的主人一览袁裴的狼狈与惊慌失措。
袁裴只听见有个声音自头顶上方幽幽的传向她,“真没想到能在此地见到你,别来无恙啊?窦小姐!”
袁裴猛地抬起头错愕的望着马车车窗内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鲜红的小嘴旁闪烁着刺眼光芒的金步摇刺得精疲力尽的她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