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安路》杨二八

5、Chapter 5

　　也不是不懂初吻的意义，也不是不懂约会的意思，也不是不懂男女朋友，也不是不了解爱情，只是在消化之前，好像一切都先开始了。
　　青湖是J城边缘的湖滨公园，因为偏远，平时人烟稀少，何况已经步入微凉的十一月。林璟醒来时迷迷糊糊地被拉下了车，就看见湖心大道上飘落了一地的法国梧桐，风一吹到处都是。岳司辰牵着她的手在这样一条极具言情味道的路上走着……走着……走着……
　　“刚才在车上你被我偷亲了。”
　　“嗯……什么？”
　　好吧，你又赢了。
　　岳司辰很喜欢看林璟窘迫至极的模样，很可爱，也很新奇。也许初识她是因为历来的好奇心和玩性使然，但吻下去之后，才知道自己动心了，想要和她在一起，了解她，逗她脸红。
　　改变她。
　　他从没有过这种体会，走在这条路上，竟然希望路没有尽头。
　　路当然有尽头，而且，迷路了。林璟临时被抓来，没有带地图，她当然不知道这又是岳同学的新番恶作剧，他是本城人，土生土长，工科生以“路痴”为耻，但他此时并不在意这个。
　　“怎么办？返回去？”她不慌不忙，说出来之后就困惑了，他们也许走了两个小时，甚至三个小时？
　　好吧，当她没说。
　　“呵呵。”
　　岳司辰看了看渐黑的天以及没有边际的湖，低头锁定她，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当然是想怎么回去啊，这个时候焦急也没有用吧，还是理智能派上用场。这个时候落难的女主角在清空脑容量，使劲地回忆公园门口挂着的管理处电话，她有自救的习惯，237689……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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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被亲了，这个人绝对有接吻癖。她这么想，但事实并非如此。岳司辰已经身患“患得患失重症”，他很不喜欢她不说话时的独立思考，完全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会令他不安。很好，林璟的逻辑全数打乱，好容易想起来的数字打水漂。这个吻加深了，因为是舌吻。
　　林璟不会。
　　那么就教，在这方面，他是最好的老师。
　　俗不可耐的第一次，不会换气，差点憋死，脸的绯红度持久不下。他放开她时还在她嘴角舔了下，欧天哪天哪。
　　满天星啊，亮闪闪啊，晕啊。
　　林璟唇里的薄荷味让老师也晕了，真好，一起晕吧，再也不回去，从此俩人不上课了，就在这里接吻。
　　当然不好，她好不容易扶着他站稳了，尽可能保持一公分的距离，知道他在偷笑，但没办法，她并不拒绝这样的事情。甚至……有一点点喜欢。
　　天全黑，“怕吗？”
　　他是说怕有抢劫或者什么恶性事件发生？毕竟这里人烟罕至。
　　“我……学过一点散打。”
　　“……”
　　“不过不是很厉害。”又急急解释了一把。
　　“……”
　　“但是会基本招数，知道怎么把人撂倒。”希望他别担心。
　　“……”
　　岳司辰拉着她走到分岔口的右边，开心值数据一直在猛烈上窜，临近满额。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的事，还连续说了这么多句，很受用。
　　（突然觉得这俩人都是变态啊都是变态！）
　　“我们从这里走，如果走不出去就打电话找人来接，走出去了你要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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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所有的谈恋爱都是要亲来亲去么？林璟无语。没说不好，也没说好，岳司辰就当她说好。
　　夜里的风有点凉，他很绅士地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她瘦极了，穿着像搭了件斗篷。只走了一会儿就看见管理处的灯光，还有来时的巴士站。某人志得意满，一切运筹帷幄。拉着她去买车票，准备返校，她却站着不动了。
　　“岳司辰。”
　　“嗯？”难道被发现了诡计？
　　学生出师了，老师陷入shock.林璟踮起脚在他唇上贴了一下，迅速闪开，她觉得自己很理性，说到做到。但是启蒙儿童还不太了解这个举动意味什么样的天翻地覆，岳司辰愣住之后熊抱了她，把下巴搁在她渐长的头发上，难掩喜悦。
　　“怎么办？不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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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这是一个很反转剧的开始。林璟恋爱了，对方先沦陷，进程很迅速。巴士上她再次睡着，岳司辰甚至很莫名其妙地想起以前，没有她是什么样的光景，俗啊俗啊俗不可耐，可是越俗越美好。想要知道她的一切，不光是这几个月看到的，想要知道更多，喜欢她，天天要在一起。
　　不可救药的深陷。
　　回到家已经十一点，陈璐和陈越又在楼下，看起来很着急？林璟这才想起没有拿手机，快步走到陈璐身边叫了她。
　　陈越的担心刚隐去，另一种情绪又冒出来了，他看到了后面站着的肇事者。
　　“小璟，我至少打了一千通电话！然后发现你没带手机！你跟他出去了？”美女的敌意对岳司辰没有杀伤力，这一天太愉快了，无坚不摧。
　　林璟知错：“对不起。”
　　“人没事就好，我先走了。”说话的是表情略显森然的陈越。
　　气氛有点僵。
　　走了几步他突然回头正对着岳司辰，笑了笑：“你不走吗，小学弟，宿舍要关门了。”
　　看起来很善意，不过这个笑让陈璐毛骨悚然，在以往的记忆里，每次老哥这么笑都表示她要倒霉了。不过很显然，这次的对象不是她，有好戏看喽。
　　“晚安，我先回学校，明天见。”岳司辰冲林璟笑，谨遵前辈的提醒。
　　他们一前一后地撤离，而她们回到了家。
　　“小璟，我不喜欢这个人。”
　　“为什么？”兹事体大，她需要知道原因。
　　“没有为什么。”美女闹脾气了，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
　　这是头一次被陈璐呛，她自知理亏，并不深究。
　　这个晚上睡得很好，第二天也是，第二个月也是，总是。陈璐喜欢她，没有隔夜仇，只是警告她以后都要记得带手机，也不能没有电。
　　后面一条……很难控制吧。
　　日子过得很快，林岳两人出双入对，感情不温不火，基本是男方调戏女方的戏码重复上演。可是繁杂费脑力的课程还是要对付，课余还要被陈璐拉去做一系列的事：陪逛街、陪看电影、陪男同学发起的聚会、陪吃饭、陪练舞……各种陪。纵然是感情迟钝的林璟也发现了这是在搞破坏，因为除了上课，岳司辰很难抓到她了。
　　终于有一天，林璟在生煎店严肃地问陈璐：“为什么？”
　　“嗯？”
　　陈璐嚼得很优雅，“哦，你是说岳司辰啊。他不好，风评非常差，我不想你被他玩坏。”
　　“过去不是那么重要。”当事人很淡定，用筷子认真地戳着刚起锅的生煎。
　　这下轮到陈璐严肃了：“小璟，我是对的。”
　　“你要给我逻辑周密的理由，否则，我就是和他在谈恋爱，目前还算稳定。”
　　陈家二小姐当然没有合适的理由，但她却有了很大的挫败感，这是小璟第一次和她义正言辞地说话，然而字里行间都冒出对她的不解和不满。
　　记忆又回到两年前，有一天陈璐在家里的信箱收到一封信，信上没附投递人和收件人，于是就地拆开看起来。这是一封情书，主题是“打破禁忌”，内容是“尽管我是男的，但请跟我好吧”，落款是“萧子棋”。陈璐全身鸡皮疙瘩抖三抖，对其中的爱称“小越越”更是差点吐三公斤血倒地身亡，但还是故作镇定。
　　没有告诉老爹，等少爷回家再小心翼翼地问问看。
　　暑假的日程很简明扼要，无非就是打打篮球，再筋疲力尽地回家吃饭。陈越到家后发现妹妹有点不对劲，一直用充满惊异的眼睛盯着他，似乎能射出金星来。懒得理，转身去餐厅吃饭。
　　“小越越……”
　　背影僵直，陈越怪笑着回头，轻声问妹妹：“你叫我什么？陈璐。”这一句话，包含一千种置人于死地的刑具。
　　“没，没什么。”
　　“说。”
　　“我说了你不许整我啊，放什么蟑螂到我书包这种做法非常幼稚！这是小学一年级生的专利！喂喂，听见没有？！”
　　“不说我吃饭了。”
　　“别！哥！你是不是同性恋？！喏！”陈璐抛给老哥那封“情书”。
　　陈越愣住，三秒钟反应过来又是萧子棋搞的鬼，他已经焚烧了五封，没想到还是被曝光。
　　“我要去告诉爸爸，陈家将无后！”
　　“好，去吧。”他笑了。
　　她哪里敢，亲眼看着妹妹丝毫没挪步，接着满意地拉起她坐到餐桌前和陈父一起享用晚餐。打不过他，毒不过他，该死的大一医学生就已经开始乱收集尸体吓她了，有一回居然放蟾蜍在她的水杯里！变态！他们陈家世代忠良怎么会出这样一个怪胎！陈璐愤而无绵薄之力。
　　虽偃旗息鼓，但陈璐还是关心起哥哥的感情生活来，她发现只要放假，不管长短，陈越都会回Z城，路途遥远，他的微薄收入全贡献给机票了。问是问不出来的，只好运用跟踪这种屡试不爽的烂戏码。
　　结果有一点令人难过。
　　陈越当然不是同性恋，性取向正常得再不过。
　　她的闷骚哥哥每天掐在同一个点出门只是去了林家，“跟踪”一个叫林璟的姑娘，这人陈璐也认识，是老爸世交的女儿。只不过小孩子都比较忘事，哪怕几年前去过林家一趟，膜拜过她的厨艺，也不如哥哥这般魔怔。林璟会在同一点出门遛狗，地点从不换，Z城唯一的河边，到地方后就放任三狗自由玩耍，自己点烟在堤上坐着，只有狗们上大号了，她才会起身用报纸捡起。
　　陈家两兄妹完全是两种性格，她从来明媚又欢乐，打小就是被男生圈热捧的阳光美少女，早恋更不是什么稀奇事。而陈越就是另一个谱，永远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得罪了他必遭狠十倍的报复，自从母亲去世之后这个人就更怪了。
　　话越来越少，性情越来越古怪，但唯一不变的是对家人仍是一如既往地温和。他亦是陈璐的精神战士，欺负归欺负，但绝不允许她在外边受欺负。好吧好吧，每次被大少爷欺负起因都是她先撩拨了他。（你终于承认了，--|）
　　于是看到这一幕会难过，他的哥哥闷了这么多年有迷恋的人了。少爷啊，你是跟了人家姑娘多久啊，真拿你没办法。此后，除了考进母亲的母校A大、成为和她一样的人，陈璐还多了一项任务：为老哥的幸福画个圈。
　　那以后，“林璟”这两个字就如同空气一样漂浮塞满陈家的每一处。
　　所以，林璟，讨厌岳司辰的理由太简单了，可没法告诉你。
　　话可以三两句说完，但时间这件事，真的没办法逾越。据陈璐所知来判断，她的别扭哥哥暗恋了林璟三年，更别提不知道的更久的时间。怎么好把这么久的憋闷经营拱手让给一个晚来的？还是个比陈越嫩了好几岁的小朋友，她对陈越充满信心，可对林璟毫无。这个小璟，有时聪明到让人亦步亦趋，有时候又单纯到很想揍她，尤其是恋爱时。
　　她们俩都没意识到在生煎店坐了一个小时之久，林璟历来耐心十足，但最终也没等到合理的答案，于是她说：“以后还是会等你一起回家，没有重要的事不可以威逼利诱，明白？”
　　“不明白。”
　　林璟笑了，这个笑生生把陈二小姐看呆住。
　　“没有岳司辰，我也不喜欢逛街、歌舞剧，如果你实在没有人陪还是可以找我，但不能每天找我三次，再这样我就不带手机出门了。”
　　“别！不许！”陈璐刚从那个笑中惊醒过来。
　　看林璟笑跟吸毒一样，因为她又笑了。
　　“我回学校拿书，你去哪里？”
　　陈璐丧气地说：“练舞，要参赛。”
　　“那去吧。”
　　返校途中陈璐心里很不舒坦，林璟变了，会笑，充满“人气儿”，还会辩驳了。这些……都是岳司辰教的吗？
　　一个人把剩余的生煎解决掉，准备回自习室拿遗落的几本书，走到店门口被人拉着走了。不用想，是岳司辰，到了人颇少的地方，岳司辰才停下来。
　　路灯昏暗，但还是把他的脸照得很亮，看上去很开心。
　　“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嗯。”
　　“我好高兴。”
　　“嗯。”
　　“我们去开房吧！”
　　“……”
　　（最后一句当然是笔者恶搞，纯属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