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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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被这个简单暴力的建议吓到：“啊？！”
[这不是最简单的办法？]
“现在是法制社会……杀了她，会连累霍妈妈一家坐牢的。”
[神不知鬼不觉地杀。]
沈慕想想，摇头：“不行，她死了，还有两个女儿，到时候谁来照顾？还不是辛苦沈晓，再说她现在怀着孕……孩子是无辜的。”
刚说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一本正经地在和人讨论杀人，顿时觉得非常不科学。
最后两人也没讨论出什么有效的法子。
沈慕心里憋着一股气，无奈地盖上被子，心想明天再继续想办法吧。
这天五点照例醒来上堤坝去练功。凌波说其实对环境要求没那么高，但是她还小，最好还是在纯净的地方修行，便于打好基础。沈慕晚上没睡好，醒来感觉烦躁胸闷，静坐的时候一直心神不宁，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不断浮现。
凌波感觉到她心不静，数次劝警却也唤不回她的走神，反而愈演愈烈。之后照着口诀练步伐套路，始终不规范，使不上劲，凌波呵斥她不专心，一遍遍让她重复同一个动作，
她挥到手臂酸痛得快要麻木，忽然灰心丧气，感觉自己不仅丝毫没有进步，而且越来越糟。
“不练了！”她丢下树枝赌气道。
［捡起来。］
“不练了！不练了！”沈慕大声道，一边向家里的方向跑，“再也不练了！没用的玩意儿！”
凌波被她的动作气道，却无法阻止：［半途而废，难成大事！］
“大事是什么？现在我连姐姐都救不出来！”沈慕发泄般吼道，“我为什么要一直重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都一年了！一年了！我还是什么都不会，还是那副废柴的样子！”
［世界上没有事情可以一蹴而就，现在越辛苦，将来你能获得越多。］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的大道理！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我自己在妄想……根本没有什么重生，我就只是一个没用的普通小孩而已……根本没有凌波，只是我自己虚构出来的……根本没有什么武功，都是我自己在瞎比划……我像个傻子疯子一样做着奇怪的事，还以为自己就能拯救世界了……”
［你怀疑……我是假的？］
“除了我谁能听到你的声音？你到底是不是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自己分裂出来的，这谁知道？说不定哪天我病好了你就忽然消失……”
［你给我清醒一点！］
“不，我现在比什么时候都清醒。”沈慕低低道，“我以为自己可以靠着重生来成为救世主……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自不量力……只靠着幻想生活的自己，真是太可悲了……”
能听到我说话的人只有你，但是现在就连你都开始怀疑我的存在。
你说自己只靠着幻想生活，那我又算什么呢？
凌波忽然不想再说话。
沈慕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异常，沉浸在自我厌恶和否定中，就那么回了家。
接下来的一天她都心情灰暗，想找办法帮沈晓却一直定不下心。托着下巴望着黑板，上面是老师拆解的字和笔画，一撇一捺，一点一横。她怔怔地看着，像是在思考，脑子里却是空白一片。霍逸剑几次来跟她说小话都被她无视，小孩感觉无趣，便自己跑去跟别人玩了。
晚上吃过饭，六七点正是播动画片的时候，家里又聚集了一堆小孩在看电视，吵吵嚷嚷不可开交，霍逸剑的嗓门最大。沈慕心里烦就想出去散心。一出门却在家门口看到个瘦削修长的人影。
“沈虫？”她叫出他的名字，“你在干吗？”
沈虫干巴巴道：“等你。”
“等我做什么？”
沈虫低头看着她道：“两天没来找我了。”
沈慕对他粘人的样子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叹口气道：“去你家吧。”
沈虫点头：“好。”说着他忽然背对着她蹲下来。
“干吗？？”
“上来。”
“你要背我？”
“嗯。”
“在哪儿学的啊？”
“电影。”
“……”
沈慕左右看看，没有忍住那脊背的诱惑，趴了上去。
“你怎么这么高。”她圈着他的脖子惊叹道，“不行你太瘦了，我觉得好像会掉下去一样。”
“不会掉的。”他稳稳地答道。
沈虫家经过两个小孩长时间抽空打理，已经很有模有样了，菜圃更是长势喜人。
“等这些熟了，我给你做菜吃。”沈慕摸着叶子笑道。
沈虫点头：“好。”
“今天在超市怎么样？”
“很好。”
“没有遇到麻烦的客人吧？”
“有。”
“怎么回事？”
“有个女的买完面条和豆腐一直不走，捏我的脸。”
“哈哈，看你长得好看占你便宜呢。”
沈虫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道：“我也想。”
沈慕：“想什么？”
沈虫认真道：“我想捏你的脸。”
沈慕：“哈？你胆儿肥了啊，想占饲主的便宜。”
少年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道：“不让吗？”
沈慕：“不让！”
沈虫眉一皱：“我要走了。”
“你说啥？”沈慕惊讶，“去哪儿？”
沈虫转过身没有回答。
沈慕顿时开始发散思维：“回你的星球去吗？你的飞船修好了？”
高挑的少年不理睬她，自顾自地继续摆弄蔬菜。沈慕本来以为他是开玩笑，看着看着却有些相信起来，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呆头呆脑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天的怨气此刻都爆发了出来：
“这是你说的，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可不会找你！”
接下来一阵漫长的沉默，沈慕觉得无法忍受这种沉默，忽然转身跑掉了。
“我可真是太傻了……”沈慕一边擦着不知为何不断渗出的泪水自言自语道，“并没有特别伤心的感觉，却一直在流眼泪……难道是因为身体太小了，跟情绪对不上号吗？沈虫个没良心的……”
暮色四合，一望无际的田野从地平线开始泛起金黄。路上有行人看到这个的小姑娘，不禁投来诧异的目光，还有人好心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迷路了。沈慕装作没听到走开，脚步却慢了下去。她心里有个角落在暗暗等沈虫追上来。可是等她一直走到家门口，也没有人在身后叫停她。
真是狼心狗肺！沈慕在心里又狠狠骂了一遍。不想被霍母看到哭过的样子，她直接去洗漱，然后自己端水洗了脚，跟正在客厅织毛衣的霍母道了声晚安，便回卧室去了。
躺在床上好一会儿，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她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跟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置气？在这个身体久了，连智商情商一起下降了吗？入戏太深了吧……可是他态度真的很气人啊，我好歹也辛辛苦苦当爹当妈照顾他那么久，给他找工作，帮他收拾房子……他该不会是到青春期所以叛逆起来了吧？一定是这样！我比他大那么多，这次就包容他吧。明天再过去好好教育他一下，死小子……”
说着说着她停下来，静默片刻道：“凌波姐，你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我的气吗？早上是我太过分了……我认错了啦，你说句话吧。凌波姐？”
无论沈慕怎么劝，凌波始终没有回答。
沈慕心想大概气还没消，明天起来就好了，便蒙上被子沉沉睡去。
可惜等她早上醒过来，凌波依然没有开口。
“生气也不用这么久吧？”沈慕茫然道，“凌波姐，你好歹回我一句啊。别是出什么事了吧？别吓我啊……再这样我也要生气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凌波都没有出现。沈慕从开始的焦急、隐约恼火，变成了茫然和委屈，晚上回家的时候她甚至开始重新怀疑，凌波的存在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想了想，她拔腿去找沈虫。
她的心里很不踏实，需要看到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证明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并非她的臆想。
她去甘二叔的超市里，却没看到沈虫的踪影。
“你说小良啊，今天早上就没来，”甘二叔道，“可能是生病了？也没跟叔打招呼。”
沈慕愣住，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立刻转身去大福村范家。
一路小跑，手撑在膝盖上喘息着推开大门，院子里静的吓人，屋子没有灯光，沈慕唤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回应。
她走出院子，关上大门，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地慢慢往家走。
“只是气话而已呀，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沈慕喃喃道，“沈虫也不见了，凌波也不说话了，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摆脸色也不要有个限度的吧？”
她混混沌沌不知道怎么自己回到家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蜷缩进被窝里，只觉得黑甜梦中，自己才不会感觉孤单。
等她再次醒来，抬眼一看已经快七点了。
今天睡过了，但是没有人在脑海里出声提醒她。
她木然地起身去刷牙洗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吃早饭，和霍逸剑一起去上学。
中午放学时她没急着回家，又去超市问了遍，甘二叔说沈虫还是没去。
下午她没有去上课，甩开霍逸剑后一个人背着花书包开始在大街小巷寻找沈虫。但是一直到天色擦黑，依然没有任何踪影。再次打开范家的门，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她沉默地转身回家。
夕阳西下，天边漫天云霞，小小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块饼咬在嘴里，有种食不知味的感觉。
她没发觉，在她身后有个高大的少年正凝视着她的背影，俊秀的面孔俨然是沈虫，只是轮廓和身高都明显比之前要成熟了许多。
“百分之五十二了……”他低低道。
——“我想要的不是饲主，是伴侣。”
可是伴侣的话，作为雄性必须要有保护和让对方衣食无忧的责任，沈虫想，等他有了足够的能力，再回来找她。
到时候，他就有足够的资本向她宣告一切。
沈慕回家以后就病倒了。
高烧不退。神志不清，躺在床上流着眼泪说胡话。霍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是找医生又是熬汤药，彻夜守在她身边。第三天病情还不见起色，霍母甚至请来了村里的老人，在碗里撒小米蒙上写着她生辰和姓名的布为她招魂。
“沈慕，回来吧，”老人念念有词地挥舞着碗道，“沈慕，回来吧……该回来了，沿着小米撒的路回家吧……回来吧……快回头看看……”
沈慕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却只发现自己置身火海，单铭那个疯子牢牢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放开她。她张口想呼喊，却不知道叫谁。
你们都离开我了……她绝望地想，留下我一个人……
她闭上眼正想放弃挣扎，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臂。
[沈慕。]
熟悉的清冷女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她倏然睁眸，发现单铭不见了，却看到一张与自己前世一模一样的清秀面孔，长发用赭色布条扎在脑后，身上粗布衣裙，束着袖口扎着绑腿，背着一柄长剑，活脱脱的一个古装侠女。虽然衣着简单朴素，却无法掩饰熠熠双瞳的寒光和浑身冷冽强悍的气息。
“凌波……”她呆呆地叫出她的名字。
[不要让再别人担心了，赶快醒过来。]
“醒过来，你还会不理我吗？”
[是你不愿听我说话的。]
“我没有不愿意！我以后会很听话的！你别再不理我了好不好？”
[我现在魂魄不全全靠你的意志存在。如果你不信我，我只会慢慢消散，到时候……]
“不会的！……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什么了，我再也不会那么任性了……”
凌波像是发出一声叹息，才道：[好了，你快醒过来吧。别让霍妈妈难过了。我……]她犹豫了一下道，[我不会再赌气不理你了。]
“说话算话，要一直陪着我！”沈慕忙道，“拉钩！”
一只胖胖的小手指和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指钩在了一起。
凌波回来了。
但是那个叫做虫子的少年，依然没有音信。此去经年，相逢不知何许。
作者有话说第7章 誓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