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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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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特看着那个许久没说话的年轻人,拿不准他是否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到了。
      “我不明白。”科里森说,他看着自己交叉的手指,“先前你对我说,那是我祖父的意思,他欺骗我让你告诉我,那些能力是没法全部夺取的……但是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必要?”对他来说,只要他不是夺取者,这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因为他根本不可能杀死那些人,也无法获得那些能力。
      “他知道我会知道夺取者的身份?”科里森又问。
      “因为你住在我的旁边。”康特回答。
      “听上去他并不想我加入这种生活,那么他为什么要把这些能力留给我?”科里森执着地询问康特,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康特这次很快就给出了回答,他看着这个因为激动,而身体有些前倾的年轻人,“我不是你的祖父。”
      康特的姿态令科里森意识到,自己或许有些太过激动了,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或许想给你一个选择。”康特对科里森说。
      科里森看向他。
      “毕竟是否成为夺取者得看你的意愿。”康特摩挲着手中的书籍,“他只是想给你一个选择的权利。”没准也想告诉你,他们并不是真的把你抛弃了——后面的话康特没有说出,因为这话对他来说有些太过恶心了。
      科里森看着康特,最后崩溃似地抱住自己的脑袋——这一切都太超过他的认知,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好吧,其实他没计划这个东西,反正按照他先前的想法,接下来的日子他就是在那个酒吧打工,随便混着日子,或许会在一个意外里有了个孩子,也许还不止一个,然后……然后的日子他就再也没有想过。
      计划的活着——这个说法对他来说,本身就有些遥远。
      现在,一切都被破坏了,因为有人告诉他——嘿,科里森,你可以有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活法,更刺激也更危险——不过反正你的人生已经烂到泥淖里了,再差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呢?
      康特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个似乎快崩溃的年轻人,把瓶子里的花递到了科里森的面前。
      科里森抬头看着这朵娇弱的鲜花,这是康特花园里的产物,他记得。
      突然,康特用力捏了一下鲜花,虽然有一、两片花瓣因为他粗暴的动作而落在桌面上,但是大体上,鲜花还是完整的。
      康特把这支鲜花递给了科里森,“你远没有这朵鲜花娇弱。”他说。
      科里森接过鲜花,就像康特说的那样,他确实没那么娇弱。
      “我得好好想想。”把花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后,科里森低声说道。
      康特没有阻止,他注视着这个年轻人的离开,突然思考起科里森的祖父——他有着略微夸张的鹰钩鼻,深深凹下下去的双颊,看上去不近人情,事实也是这样。
      他总是习惯性地替别人决定一切,热爱掌控他人。
      连对这个他几乎没有见过面的孙子也是这样。他觉得,把选择权交给他才是最好的法子,却没有想过,他的孙子是不是压根不想知道这些事儿,也没准备选择。
      不过大多数夺取者都是这样,康特想,他不知道科里森是否会立即抛弃这栋房子离开,因为从某些角度上来说,离开这儿,忘记这些事儿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康特看向照片里的莉莉丝,虽然鲜花不会因为粗暴的举动立即死去,但是却会因为长久得离开泥土而凋零。

      回到家后,科里森坐在客厅正中的沙发上很久没有动弹,他原本试图理清这一切之间的关系,他的祖父的、他的、还有康特的,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再重要,因为那份遗产就变成了全部,需要解释吗?不需要。
      他的祖父不会对他解释,康特也不会。
      他需要知道的只有,他现在不仅获得了一栋房子作为遗产,连带的,他还获得了一个成为夺取者的可能。
      而这个可能,由他来决定结果。
      这令他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人,自己之前生活里遇到的那些人,以及那个死掉的中年人和疯子……混乱与杀戮,就是这种生活的全部。
      听上去有些难以选择,科里森坐在沙发上抹了一把脸,最后他发了一条短信给康特,“我能考虑一下吗?”
      很快短信就回复了,看来对方也没有睡着,“当然,任何时候,直到我死去之前。”
      “那些遗产在你身上?”科里森问。
      “是的。”
      得到康特的回答后,科里森把手中的手机扔到一边,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第二天一早,他就找上了康特,在对方的花园里。
      科里森站在那个栅栏外,像第一次见面那样,询问康特,“我能进来吗?”
      康特手里正拿着水管,“当然。”他一边说一边给那些花浇水,“只要你不怕弄脏了衣服。”
      科里森低头看着自己的外套和牛仔裤,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被弄脏的,于是他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像第一次那样,在那个椅子椅子上坐好,等待康特。
      浇完水的康特在身上的围裙上擦干了水迹,他来到科里森的身边,在他面前坐下,他并没有询问科里森来这儿的目的,只是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开口。
      “恩……我想知道。”科里森的眼睛下面有些青黑,显然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他把双臂放在桌面上,有些局促地握紧双手,“你和莉莉丝的事儿。”
      康特的表情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科里森居然想知道这个。
      “不可以吗?”科里森问,如果这是康特隐私的话,他想他有些冒昧了。
      “不。”康特摇头,他看向周围的那些花朵,最后说道,“只是有些惊讶而已。”他对科里森说,“虽然听上去有些可笑,不过我只能记住她死去那天的场景,至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我忘了。”
      “我只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还不是夺取者,很多场景在我的记忆里已经变得十分模糊,我能记住的,只剩下那些我成为夺取者之后的日子,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夺取者里有很多很恶心的家伙,他们习惯用一些卑鄙的法子去达成目的,而不是选择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得去战斗。”
      “所以莉莉丝死了,在我成为夺取者的五年后,她死在了一个阴沟里老鼠一样肮脏的家伙手里。”他慢条斯理地说,似乎一切的愤怒和遗憾,都已经湮没在了时间里。
      “所有夺取者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康特对科里森说,“如果你有,那么就别选择当夺取者。”
      “我没有。”科里森说。
      “和我现在一样。”康特回答,他看着这个年轻人,“如果你想成为夺取者,那么意味着,你以后的日子,也没了这些最重要的东西。”
      “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科里森。”康特最后说。
      “你呢?”科里森问,“你的看法是什么?”
      “我?”康特摇头,“这该由你决定,因为这是属于你的人生,科里森。”

      告别康特之后,科里森想了很久,他觉得这大概是从他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花费那么长时间在思考上,他的脑袋里不断循环的康特的话,无论是在调酒的时候,擦拭杯子的时候还是换衣服的时候,终于在下班前,他被伊恩拦住。
      “今天你在想些什么?”伊恩问,“你就像个丧尸一样,除了不吃人的大脑。”他开始数落科里森,“知道我今天喊了你几次吗?科里森?科里森!”
      科里森缓慢地转头看向伊恩,“你说什么?”
      “我说你像个丧尸。”伊恩说。
      科里森看了眼远处的穿衣镜,“我的食谱里没有人类的大脑。”或许是一整天的思考都没有让科里森找到答案,他开始试图向眼前这个,他觉得关系还不错——或许能够称得上朋友的——同事求助,“如果你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选择。”
      “恩哼。”伊恩点点头表示在听。
      “如果选择了,你或许会面临很多的危险,甚至你的生活里会不断充斥着杀戮,任何你的好友、亲人、爱人都会因为你的选择而死去……”
      “那么相对的呢,我得到的回报呢?”伊恩问,“任何事情都是公平的,它的回报是什么呢,在你付出如此巨大代价的时候。”
      “能够掌控他人的……生命?”科里森也有些不确定,这些能力能做什么?他不知道,甚至他连那些能力究竟有哪些他都不清楚。
      “杀手?”
      “更奇幻一些。”
      “科里森,如果是我,我当然不会选择去当杀手。”他无视了科里森“不是杀手”的辩解,继续说了下去,“我的家人,朋友,以及女朋友都在这儿,我觉得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他从更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外套,“但是如果你去询问一个流浪汉,他的答案或许又是另外一个。”他穿好衣服后拍了拍科里森的肩膀,“这取决于你,科里森。”
      科里森看着伊恩的背影再次陷入了思考。
      “如果你真的成为了杀手,我是说如果,科里森。”伊恩在即将走出更衣室前停下,他再次无视了科里森的辩解,对科里森郑重地说,“假如你接到了我的单子,那么请千万记得拒绝。”
      科里森粗鲁地挥了下拳头,示意他赶紧滚,他看着镜子里那个神情总有些阴郁的年轻人,觉得自己心里大概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所以当最后一个离开酒吧后,科里森掏出手机,他慢慢走在街道上,等待康特的接通——
      “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科里森对接通的电话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科里森不知道有多久,但是他觉得那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他听到了康特的声音——有些干涩的声音,“那么,告诉我,你的答案?”
      科里森吸了口气,“你告诉我,成为夺取者之后,朋友,亲人,爱人都会离我而去。”
      “……没错。”康特回答。
      “那么我不想成为夺取者。”科里森说,他觉得他没法放弃现在的生活,“我害怕那些不稳定的东西。”他对康特说。
      电话那头就像刚刚一样,又沉默了一会儿,“正确的决定。”最后,康特说道。
      科里森挂上了电话,他不想失去朋友,所以他想放弃那个遗产。

      回到家的科里森发现门前有一封信,放在地上,他左右看了会儿,不确定是否有人寄错了地址,因为我他觉得他大概没有可以寄信给他的朋友。
      不过他还是捡了起来,在关门之前。
      信封上只写了他的名字,科里森翻看了一下后打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句话——
      “就像我说的那样,夺取者没有朋友、亲人和爱人,所以我得离开了。”
      底下的署名是……布伦达·康特。
      科里森抓紧信封,立即冲出家门,跑到那栋离他很近的房子前,大门已经被锁上,他从那片花园里翻了进去,最后,只在后面那儿发现了一张纸条——
      “我不知道你是否会从这儿翻进来,但我想你应该会这么做,记得帮我照顾这些花,如果你看见这张纸条的话——布伦达·康特。”
      科里森环顾四周,花园的桌子上放了一串钥匙,大概就是这栋房子的钥匙。
      他坐在第一次见到康特的时候坐着的椅子上,看着手里的那封信,他和康特当然不是亲人,至于剩下的两个……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康特知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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