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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济沧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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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的三天,谢雨弋上午早课睡觉想菜谱,快中午名正言顺翘课去帮忙做饭。结果以一道“黑熊耍棍”名震了整个天池派,天池饭菜的等级也从能吃升到了可口的层面。弟子们纷纷前来表示感激,谢雨弋怎会放弃这么个好机会,赶紧套近乎,让这些师兄师姐们给指点指点怎么突破第一层宁辉。结果他们一听都摇头表示无力,他们说三天是根本不可能的。本派能做到这点的估计只有仙尊和辛子都了。有个师兄甚至告诉谢雨弋他到第一层就用了一年。谢雨弋仰天长啸,师尊你这是要亡我么?倒是墨轩,谢雨弋回去将心法基础给他一教,墨轩当晚练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得意洋洋告诉谢雨弋他突破第一层了。人妖殊途啊!真的不能比!谢雨弋本想要去找辛子都问的,结果呢他一天都在玄冰洞修炼心法,出也不出来。折腾了一圈下来,谢雨弋明白了一个道理求人不如求己。
于是剩下的两天谢雨弋不眠不休的打坐练真气,有过控制遥昭那股强大真气的经验,这控制真气倒是不成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能让它变强变大。就剩下一晚上的时间了,明天师尊估计就要考察自己了。谢雨弋让自己平静下来,摒除杂念去练习,她告诉自己要变得更加强大更加的独立。
皓月当空,谢雨弋盘腿调息准备再练一练看看会不会有什么进展。这时候,墨轩在它身边转来转去,嘟囔着。
“要不本大爷教你内功心法,你到时候报恩嫁给我,天天给大爷我做栗子糕吃。”墨轩趴在谢雨弋的腿上,抓住谢雨弋的一缕头发打着弯玩。
谢雨弋笑了笑说:“内功心法什么的还得靠自己吧。”
“我把我的内功心法传给你,你到时候再传回来给我就成了。”“你当内功是衣服么,借来穿一天就换回去了。再说我不能老借你衣服啊?否则指不定哪天你不在,我就得裸奔。”墨轩整个人在谢雨弋怀里一趴,蹭了蹭。谢雨弋分了心险些体内的真气就乱窜了,赶紧收回来,丢给墨轩一个栗子糕,自己继续运功。天悬星河,夜入中霄,谢雨弋不断地聚齐、运行,将注意力集中,丝毫不敢有半点分心。谢雨弋想到了自己以前的生活,被父母遗弃,镇子里的人避自己就像躲避恶狗一样,好不容易被好心的爷爷收留却因为没多久看到了鬼差带走了他。已经无甚希望的时候,谢雨弋遇到了遥昭。留在天池,修炼剑法对自己很重要。不能被打败!已经入冬了,冬夜尤为寒冷,但是谢雨弋的衣服却被汗水打透,很快就变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再一次运行真气的时候,一股寒气在体内升腾,不断地翻涌。翌日,墨轩揉揉眼睛起床,却发现谢雨弋是彻夜未归。但见房外,谢雨弋弓着背,腿一步步地挪着,额头上还带着薄薄的冰霜。
“墨轩,快来扶我一把!我腿麻了。”谢雨弋把脸皱成包子一般,墨轩迅速上前扶住。小手拍拍谢雨弋身上的霜雪,在拍到背上时,想着谢雨弋这么拼命太辛苦了。干脆把真气偷偷传点给它,结果一运气竟然发现谢雨弋已经通过第一层宁辉了。
扭头便见到谢雨弋璀然一笑,墨轩默默嘟囔了一句:“疯丫头!”
谢雨弋刚换完衣服,李诗艳就进来了,端着些药膏药瓶什么的。
“师尊休让我来的,他说昨晚看见你大半夜还在打坐,怕你寒气入体,送点护体驱寒的药来。”多日没见李诗艳却发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药味。“帮我谢谢你师尊!你最近怎样?休都教你什么了?”说着好奇地看着诗艳盘子里的药。
“他丢给我个药谱,给了我一些捻药的活自己就去逍遥快活了。”李诗艳放下药,倒也没有抱怨的感觉。谢雨弋眨着大眼睛,很是不解。难道天池的人不是都学剑术修炼内功的么?
“哎,一看你早课就一直在打瞌睡。天池派虽然大家都是属于水性,具有温润细腻和凌厉强悍的两重性。但是也各有各的专攻,师尊休主攻寒性的医理,而仙尊熙则注重内力修为,辛子都则是天池有史以来具有水火两重性的工剑法,柳钰荻则善御剑。你啊!早课的时候该听的也得听。”李诗艳捶了一下谢雨弋的脑袋。
谢雨弋捂着头眼睛滴溜一转说:“我再八卦一个问题。诗艳姐姐为什么执意去选仙尊休做师傅呢?按理说诗艳姐选辛子都跟着学剑法应该会很合适的。”谢雨弋不禁想到李诗艳衣炔飞扬挥剑的样子,缠斗时会若隐若现的大腿。怎么说上战场都应该英姿飒爽,何苦憋屈在医药房里捣药。
“你不懂,晚些有机会再告诉你吧,药房还有些事情我先走。”李诗艳似有所思,道别而去。
当天下午,师尊就在检查谢雨弋的功课。谢雨弋运功给师尊看,每一个步骤倒是能收放自如。谢雨弋扬着笑脸,迎上的却是师尊无波无澜的面庞。便是一掌打在谢雨弋的背上,谢雨弋感觉到一道真气输入冰冷刺骨。于是谢雨弋眉心纠结蜷在地上,师尊熙冷冷丢下一句:“你的底子太弱了。”转身离去。接下来几日师尊的课业不断加大,压得谢雨弋有些喘不过气来。除了练心法,便多了一样御剑。仙尊熙给了谢雨弋一个竹枝,让她拿着先练。谢雨弋估么着,是不是仙尊怕我把好剑弄坏了,于是先整个竹子练习着。
“行气于竹枝,以身相容,试着御风。”有过之前御风的经验,体内也初步孕育出了真气,谢雨弋觉得确实立于空中并不成问题。但是谢雨弋忘了,他师傅是谁啊!天池派仙尊!严师中的严师!只见那仙尊前几天先让谢雨弋试着飞行,然后加快速度,要多快有多快。谢雨弋一看速度超出了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就心虚,害怕,一害怕就放慢速度。师尊是个没有耐心,且做事果断的人。
一日,见谢雨弋还是那放不开手脚的样子。眉头一皱,剑就从腰间抽出,行气,直逼谢雨弋!完全不心慈手软!谢雨弋闪身,剑也闪,谢雨弋加速,剑也加速,谢雨弋减速,剑依旧加速。说时迟那时快,慢一点小命就没有了,谢雨弋聚了全身所有的气就“嗖”得一声射了出去,拿剑也尾随而至。仙尊剑指一点,紧跟在谢雨弋身后的剑似乎有了灵性似的,身形一晃,甩出了一个和自己一样发出寒光的剑,直超谢雨弋。飞出去老远,谢雨弋很是纳闷的回头,剑就在身后啊!那前面的是——一扭头,一柄剑直直朝自己冲过来。停下来是来不及了,谢雨弋一瞬也不经思考,赶紧收气。谢雨弋身形便直直下坠了,躲过一劫。剑贴着脸颊而过,留下一个不浅不深的血口子。但是她所踏的竹枝飞出去好远,再御剑肯定是不行了。谢雨弋心里哀嚎着从天空往下坠。重中摔在冰面上,冰面破碎谢雨弋便掉了下去。周围的弟子纷纷过来围观却谁也没出手相助。冬天的天池已经结了冰,谢雨弋奋力游上冰面身子侧躺在冰面上不住地咳嗽,双面通红。
熙也秀气的面庞似是覆满的霜雪,冷冷说了句再来,便甩袖将竹枝引到谢雨弋面前。谢雨弋由于肺部进水还是不住咳嗽,但是还是颤抖地爬出冰水,默默爬上竹枝,跟着师傅身后走。天池弟子们都在庆幸,还好自己跟对了师傅。
此后谢雨弋对于御剑在没有天地间纵其所如的怅然向往,而是一想到御剑就浑身疼。一旦一个动作出错,师尊就会毫不留情地惩戒,谢雨弋是怕,但也因为这怕御剑愈加仔细。这两天因为御剑浑身都是伤,幸好仙尊休送来药膏治血化瘀,第二天不耽误课业。谢雨弋的脸上笑容却从没消失过,每天努力改善天池膳食,每天努力去完成师尊布置的课业。一定要说谢雨弋害怕的,就是那两个字,那就是师尊面缚霜雪说那句“再来!”谢雨弋坚信着严师出高徒,因此也从不抱怨,每每墨轩说她辛苦,她便嬉笑着说我皮糙肉厚的没事。
一日谢雨弋在悬崖边练习御剑。师尊让她练习去抓一只崖壁中的寒号灵鸟,此鸟速度极快,谢雨弋莫表锁定在崖壁边的一只正在觅食的寒号令鸟身上。选择好那只鸟开始进食的时机,谢雨弋“嗖”得一声便射了出去,那鸟闪身想飞到不远处的石缝内,谢雨弋扭身转弯,伸手去抓那只鸟。可是时机过慢,那鸟眼见就要逃脱。谢雨弋说时迟那时快飞升跃出一把抓住了寒号灵鸟。鸟是抓住了!可是死定了!在身体快下落之际,衣领被人提住。
“你也太乱来了吧!”辛子都抓住谢雨弋的衣领,只见谢雨弋的竹枝居然自动飞到谢雨弋的身边停下。
辛子都见到谢雨弋的竹枝居然注灵,便道:“我闭关几日,你倒是精进许多。”
“休教我了一些方法,我就自己倒腾了一下。”谢雨弋笑了笑跳上竹枝,立在崖壁边。但她又怎知这注灵之法,只有入第四层心法的人才能学,仙尊休居然破规矩帮她。
辛子都深邃的眼望着谢雨弋,谢雨弋脸上带着师尊前几日剑划过的伤,人也轻减了好多,辛子都坦然道:“你刚来的时候,我没有看出你这么能吃苦。”
这是一种认可。谢雨弋心头一震,眼眶热热的,立马用笑掩饰起来。
“我的心法初上第八层,最近几日我同你一起练习吧。”辛子都目光转移开淡淡说道。
谢雨弋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之后,辛子都常常陪谢雨弋练习,遇到问题也总是给谢雨弋指点一二,却也不会太深,谢雨弋也比较争气一点就通。但是另一边,谢雨弋却觉得天池很多弟子看她的眼神不对了,尤其是一些女弟子眼中酝酿着可怕的情绪。也是,堂堂天池最受欢迎的大师兄每天与你形影不离的,能有人不羡慕嫉妒恨么!
师尊熙最近开始传授谢雨弋剑法,先是给了谢雨弋一本剑谱,让她自己先练习。之前遥昭交过谢雨弋一套剑法,两套剑法相较之,天池剑法刚柔并济,却往往不及遥昭所教的那套凌厉强悍而又暗藏杀机。
不日,仙尊熙便叫谢雨弋去莫竹林检查课业。谢雨弋一直整个中午都浑浑噩噩的,直到见到师尊,谢雨弋才知道自己是压力太大,身子没来由的发抖。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这便是天池剑法的精髓。先剑谱你看过了,今天就指点一下你的剑法。”仙尊熙从腰间抽出一把剑,剑柄是艳红色的想火红的珊瑚,剑身散发着寒光,剑鸣冲天,令人生寒。师傅表情这么认真,是要动真格的么。
谢雨弋抽出平日练剑的竹枝,头嗡嗡地响,这不是以卵击石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谢雨弋脑子里回想着剑谱上的剑招回身去刺去,师尊熙以完全看不到的身形闪开,一剑就拿剑身打在了谢雨弋的手背上,谢雨弋手一麻,竹枝便飞了出去。
“握剑的姿势不对,再来!”师尊话毕拿着剑直指谢雨弋等着她出招。谢雨弋咬着牙,直冲上去,身形一斜,旋身,剑锋一挑,本想以剑谱上的第二式出其不意的力道,也打掉师尊的剑。结果,剑锋相击,谢雨弋生生被震了出去。怎么可能我攻击的那个点,师尊应该会有死角的。
“剑谱上的剑招还没学会,你到学会了篡改。拿剑再来!”生硬的语气里充满了责备,谢雨弋握紧剑,手的颤抖口止不住,咬牙便飞身上去。这一次,反而更快剑飞了去。
“再来!”再没有过多解释,谢雨弋看着被打伤的手,只是一点用剑的偏差师尊都能看得出来,而且毫不留情就是一击,生疼。谢雨弋咬紧嘴唇,提剑上前。
“再来!”
“把剑捡起来,再来!”
“再来!”
整整一下午,谢雨弋都在挥剑上剑,被打落,和师尊冰冷的那句“再来”中度过。
“今天就到这里吧!”仙尊熙收剑看也没看谢雨弋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谢雨弋跪在地上低着头,汗水浸透了背,胳膊腿到处都是伤,身子抖个不停,嘴唇已经被咬破,嗓子发出颤抖而干涩的音调:“谢师傅!”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
“对于一个新人你用得着这么严酷认真么?”仙尊休摇着扇子看着远处谢雨弋惋惜道。
仙尊熙却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打得是什么算盘。”仙尊休嘴角扬起欣然说道,“你不觉得一个月后的剑仙大会是个好机会么?”
仙尊熙凝眉看着那个雨里头的瘦小身影,不予理会转身而去。
细雪翻飞,纷纷扬扬,天地间苍茫一片。天池派在白雪中苍白无力,一片肃杀之气。谢雨弋见四下无人,紧咬的嘴唇终于松懈开,唇上的血迹干涸,但很快被泪水浸透。她忽然哽咽地哭起来,两行眼泪从两腮上流下来。同时她喘得很厉害,她的下巴还抽动着。谢雨弋哭得像一个孩子,她别隔绝在雨里的世界尽情的宣泄。
身后传来脚踏入细雪发出的悉悉索索之声,遥昭!谢雨弋不只哪里来的直觉猛然间转身,却看见辛子都执一把油纸伞,尽数撑给谢雨弋,自己站在雪中。谢雨弋更想哭了,自己意识到原来竟然这么想见那个人。
“天寒雪重,我带你回去吧。”辛子都关切地说道。话毕便伸手去扶谢雨弋。
谢雨弋憋着嘴,抽泣着看着辛子都说;“我的剑练得很差。”
辛子都拍拍谢雨弋头上的残雪说:“会好的。只要经受住磨砺,迟早能成大器。”
谢雨弋低下头抱住膝盖,也只低落了一会,便深吸了一口气,抹干眼泪,重新站起来。
“谢谢!”谢雨弋拾起竹枝,同辛子都一起回去。
辛子都将眼睛移向远方,淡淡地说道:“开春剑仙大会,遥昭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