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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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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刚才那一瞬,几人眼力是何等好,自然将那毒蛇看得个一清二楚,因为是众人中手劲最准有“夜火暗烛”之称的风虚发出的石子,故都没有出手,本来无例外该是打中蛇七寸的。谁知毒蛇在那一息间竟加快了速度,再挽救已是来不及!
而蛇,却真真切切毙于那石之下——
风虚用劲力弹出了两粒细石,而在异变产生之前,另一股力道斜斜掠了开来,这才使石子速度加快,不偏不倚击中毒蛇要害!
而那股力道,以他们的武功修为——并不是没有感受到来自何方,那并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在武林史页上,不是没有出过这样的高手,说不定刚好在这节骨眼上碰上了。就算有点自欺欺人,,可至少还有个安然的理由,至少还解释得通,可,现在,那一层故做的安然却被硬生生击碎了……
十二人,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劲力来自的方向,却是东南西北没有一人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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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元客栈
月清羽细细品尝刚沏上的龙井,他的爱好并不多,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品茶,一向是他所热衷的。
享受地叹了口气,放下茶杯,对一旁椅上的人道:“泫,有点扫兴啊,刚看到一个水准不错的人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最后君前辈宣布暂停,过几日后再举行。这么大的事,传出去免不了人心惶惶了。”
宜沅泫不置可否,道:“说起来,武林大会开办以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话音至此,突闻门外“啪”的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宜沅泫顿了顿,身形一闪,从窗门口飞了出去。
月清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说什么,神色有点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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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天下已迈出了乱世的第一步——
华丽的房间,绿衣人和锦衣人说着什么,笑容看不出深浅;
荒凉的官道,黑衣追上了黑衣,说了一段话后并肩而行;
清雅的花园,白衣男子面前摆着一副棋,修长手指随意下了一步……
暗涛波涌,就此展开——牵扯了,多少明面上的,又是多少暗地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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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宜沅泫刚踏进房间,便听到一声低低的询问,甚是随意,他抬头,看见月清羽手执狼毫,正在绢纸上随意挥洒着什么,阳光透过雕花窗台的格子丝丝缕缕照耀下来,留下一个金色的侧影。
有些好奇地上前,先是粗粗扫视一遍,再细细琢磨,不由脱口道:“好字!”
月清羽收完最后一笔,闻言笑容灿烂:“承蒙赞誉……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呢。”
宜沅泫有些静默了,便转身去看那字,片刻后微微皱眉:“字是好,可惜这词有点优柔了。”
“是吗?真不给面子啊……虽说是我信手涂鸦,没有词牌,但自认还是过得去的。”
“我没说这词不好,男儿当气展宏云,你这却过显伤风感月,有点小儿女娇态了。”
“……恩……所以说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我是小男儿。”
“你……时候也不早了,我回房休息去了,你也早点就寝吧。”
“不送——慢—走——男子汉—宜—沅—泫……”
见宜沅泫如风般离去,月清羽笑得比花还灿烂,有些苦恼道:“哎呀,劣根性发作了,真是不应该,不应该啊。”
转身看看那幅字:
红枝逢春微绽,尘花晓意轻颜,秋地冷然砌繁华,水寒还暖难休。无欲冬雪数梅,双谢空余碧枝,柳过无影池留痕,沈江春水嫣然。
不觉垂首喃喃:“小儿女娇态?……那留着也是无用呢……”话至此已是无声,随手一抛,纸卷滑过闪亮的轨迹,从窗口飞了出去,隔壁的宜沅泫目睹这一切,冷然。
一个人的个性,可以改变那么多吗?
还是说,一开始,就是伪装?那样的话,这个人的心机,何等可怕?演技,又是何等高明?不过,这个可能性怕是不存在了,他看看手里的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其中,有一段话用红线标出:
月清羽,红尘教教主,与其兄月清渊于十岁时被上任无帝带回红尘教,作为继承人培养,其刚入教时稚子活泼,天姿聪颖,爱捉弄于人,其兄木纳,不喜多言。月清羽后性格大变,不曾离教半步……
是被兄长掩去了光芒吗?不曾离教半步,所以,在脱离了束缚以后,终于开始展现真正的性格吗?真是,有趣的变化。
但,宜沅泫叹了口气,接到这份资料却是失望呢,一直以来没有对手的日子,多么寂寞啊……那一瞬间,竟有些热血了,难道,出来太久,变化的,也有我吗?
……
随意又扫了一眼纸,说起来,能把那么久的事都翻出来,也是不容易啊,回去得好好奖赏。想着,宜沅泫笑得眉眼弯弯,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刚才的迷乱仿佛根本没有发生。
但,这趟江南之行,于月清羽也好,于宜沅泫也罢,其中的影响,哪怕再细小也毕竟存在——这就为将来,埋下了变数。
不过在现在,二人的心力还是在武林大会身上的。
五日后。
武林大会重新召开,地点依然是弘天殿。
走在人群之中,月清羽的心情显然很好,看看身边相貌平凡的黑衣男子,忍不住又很没形象地笑了出来:“泫,这次大会估计是上次的影响,门禁森严了许多,高手也是不少,你若再想故技重施,怕是不可能了。说起来,你上次用的是什么法子啊,不像武功,也没听说过,你该不是道士,会那个什么法术的吧?”显然,较之他来,宜沅泫可不怎么神清气爽,无意解答他的疑惑,大步向前走去。月清羽见状,识相地没有再去挑战某人什么时候会爆发,加快了速度,跟上前去。
与上次比起来,武林大会虽依然是人山人海,但气氛显然有些僵凝,众人言语时眉目间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说起来这事也是奇了,武林大会在江湖上一向享有盛誉,却生起这么出事来。可当日那黑衣人说是专门来踢场子吧,却又和对手战了个好不热闹,以那绝顶轻功,断不会处于劣势,偏偏又来个“且战且退”,“技不如人”,最后放了条毒蛇,消失个无影无踪。哪有人像他那样捣乱滋事的?真要闹大对他而言又不是什么难事,现在却搞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乱子……
不过,若他的目的是让人心惶惶、武林前辈颜面尽失的话,倒可以算是成功了。
就为这事,江湖中近日可有不少质疑,想必是平添不少麻烦啊。
月清羽一边走一边如是想到。但愿这次,不要再平添事端吧……不然,这江湖,怕是要……
但古人有云:天不随人愿。而武林大会,显然是要再一次验证这句话。
那是到比试进行到第十场的时候,看台上出现了一声轻微的闷哼,已经有些草木皆兵的众人立刻向上方看去,入目是绿色的衣角飘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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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天殿内阁。
宜沅泫难得紧皱了双眉,月清羽坐在他旁边,眉目间几分倦意……刚才,真是太混乱了……
君杌心前辈的突然晕厥,无疑给本就波涛起伏的人心扔下了一枚火药,还是超级无敌加强版的。不少人已经不顾礼仪飞身上了看台,看到那一把明晃晃货真价实的刀子后,更是将混乱升级……虽说最后场面被十余名前辈强行压了下来,但造成的影响,怕是怎么也平不下来了……此时,武林的“包打听”们怕是早已把消息宣传得人尽皆知了。
唉,突然发现最近自己变得很喜欢叹气,月清羽有些苦笑,对那位保持了一个时辰不变的站姿的人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从最开始,就只是一个局吧……设迷阵扰人耳目,乱人心,最后给已经惶恐不安的众人……”话至此没有说下去,宜沅泫轻轻挥了下手,窗外本已摇摇晃晃的翠竹“啪”的一声,断为两截。
月清羽有些沉凝,若真是这样,那……不过,身边的这个人,有些不对劲啊,以他的性格,应是冷冷一笑后翩然离去,顺便说句江湖所谓的正义白道越来越不中用了,他就是那么冷淡的人,虽然日子相处只有短短月余,也是足够明了的事实了。而今天,他竟然留下来等候消息,莫非,那君杌心,与他有什么关系?
心中虽有疑问,却终究没有问出口,有些事,问了,说不定会后悔的,有些东西,就应该在黑暗中萌芽,开出,谁也不知道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