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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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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春水江南
(1)
江南好,
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忆江南•白居易
四月江南。春光正好,昔日古人多少千古绝唱亦无法将如斯美景概括其中。烟雨蒙蒙,是淡淡的温婉,水光潋滟,惊鸿一瞥,却是深深浅浅的寂寞。花色繁红,芊芊莽莽,又衬得如画精妙。
只有到过江南的人,才能理解那种超然脱俗的美丽。只是,在现在,能真正静下心来赏景融入其中的,却是屈指可数。
路人行色匆匆,风尘仆仆,视而不见。
“真是浪费了这大好春光了。”远远地,传来一阵轻叹,堤岸上,有人正信步闲走,杨柳依依,春色无边,他不出众的面貌也被衬托出清雅不方万物的气质来,加上一身白衣似雪,有如嫡仙。
那人正是月清羽,似乎是脱离了红尘教的缘故,原本晦暗的眼神光彩熠熠,唇边挂着一丝浅笑:“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旁边突然插进一个声音,带着磁性,霎是好听。
月清羽回头,身后一人沐浴在阳光之中,却是堪堪把阳光都比下去的耀眼,锦衣,华服,五官似是上天的蒙宠一般,得天独厚,俊美无涛,他看着月清羽,眼中是一丝还未消退的惊艳,薄
唇一勾,轻声道:“宜沅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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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楼。
所谓“食色性也”,人的本性注定了会在这上面下功夫,“人生得以须尽欢”嘛!
性,当然是属京师的无色院、虹柔坊为尊。
色,则是以无山下的欹梦榭称首。
而在食方面首屈一指的,便是此时此刻,二人所处的江南的仙羽楼。
“恩,我说的不错吧!这里的东西很好吃呢!”月清羽看着对面的人,有些拘谨,想了半天才蹦出这么句话来。
“是……很好吃。”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吧!仙羽楼,天下第一楼,每天到这里吃饭的人差不多可以把整个江南绕一圈……幸亏今天来的早,不然,怕是要去蹲门口了。后几句话宜沅泫没有说出来,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要随时保持良好的风度,让别人下不了台有失礼仪。
眯眯眼,他不留痕迹地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刚才,是看错了吗?
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来,月清羽已经被他似笑非笑的注视弄了个浑身不自在,连忙喊到:“小二在不?过来一下。”
“诶,来了”话音刚落,挂着条白毛巾,手拎着一个茶壶,小二几乎是“飘”了过来,“客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月清羽往他手里塞了个元宝:“小二哥,向你打听个事,这几天为什么这么热闹,似乎,有很多江湖人士往这边赶。”
“客官,您连这都不知道?”小二有些瞠目结舌,见到那人一脸茫然,立马开始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叽里呱啦%#¥拉呱里叽%……”
好半天,月清羽才从他满嘴的唾沫星子里解放出来,得出这么个信息:
五月初二,武林盟,于江南召开武林大会。
叹口气,月清羽目睹小二“飘”回去的背影,暗衬:这人不去做说书的真是太浪费了,这么一句话硬能被他掰一个时辰,大材小用,大材小用啊!亏宜沅泫能陪他一起忍受。
嗌?宜沅泫?
糟!刚才只顾小二了,把他给忽略了。
思即此处,忙转身,见他正在喝酒,看酒壶,显然是好一会了,有些尴尬,脸微红:“抱歉,真的是怠慢了!”
没关系,喝酒赏景很是自在。”月清羽松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宜沅泫怔怔地,有些出神。
几天后•客栈
看着邻座上正在喝茶的某人,月清羽有种抚头叹气的冲动。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自己与此人是萍水相逢,为何会变成旅伴?他一向喜静,所以下山时把“夜卫”给打发走了,现在却……
这几天相处下来时,他才发现宜沅泫远比想像的复杂,每次和他明里暗里表示想一人独行时,都被他四两拨千斤给不了了之了,如果不辞而别更好,还没开始“别”就被发现……真是,伤脑筋啊……
“在想什么呢?清羽。”
“没什么……。”
这便是他第二个伤脑筋的地方了,清羽?他们,有熟到可以直呼对方名字吗?想反对,看那人笑得一脸温和,又是泄气了。
他就像一团棉花,什么力道打下去都会反弹回来……
不过,宜沅泫吗?月清羽想着,唇边轻轻地,荡起一个微笑……
月黑风高晚,杀人放火夜。
今夜端得是月黑风高啊,所以,发生一些人心惶惶的事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因此,在宜沅泫正心情愉悦,弹琴自娱自乐时,蓦地传来一声:
“啊——————————”
好吵,宜沅泫皱眉捂住了耳朵,这人肺活量还真是好,刚才那声尖叫绕梁三日尚能余音不绝了。
正想置之不理,只是,那声尖叫的出处,实在是很像从那个人的居处传来的,既然如此,还是去看看好了。
三两下轻跃,已经到了门前,里面灯火通明,人荒马乱。
“是不是出事了。”宜沅泫扬声道,话是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不慌不忙地进了屋。任何事情都要保持冷静,这一点,他向来做得很好。
扫视了下屋子,家具很整齐,两扇窗户都开着,一个向西,一个向南,上面不多不少两个脚印。
很高明的手法。宜沅泫下了批语,往人包围处走去,不意外地看见月清羽倒在地板上,右臂上赫然一道口子,很窄,却很深,没一两个月是休想好了,旁边有一把短剑,剑柄处刻着一个“羽”字,飞快地看了一下,剑未出鞘。
将他搬上床,关上门,让惊呆了的人群出去,给还想说什么的掌柜一张银票,外加一句“不要声张”,当即再无话。
雷厉风行地做完一切,走到床边,替月清羽简单包扎了下伤口,宜沅泫有些沉思,会是谁呢?又或者,是哪方面的势力?看手法,记忆中没有符合的人物啊……
想得太入神的他,没有发现,床上那人有一瞬睁开了眸子,墨黑,如玉,却是没有光彩的死寂——毫无生命力的死寂。
翌日。
宜沅泫正在昏昏欲睡之中,昨晚,很累啊……
意识逐渐模糊,突然,感到一丝尖锐的刺痛,猛地睁开眼,不用思考,右手已是行云流水般就势一掌劈了过去,气劲所到之处,传来一声闷响。
抿着唇,检查了下伤口,隐隐泛着黑色,拿起随身的药粉,洒了一点上去。昨晚放松警惕了,果然,不能松懈大意啊。走向角落边的人,似乎被他那一掌伤得不轻,入目是熟悉的白色——月清羽已经昏了过去,把了下脉,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来,对方的目标是自己,月清羽则不过被利用,借刀杀人,很老旧的戏码,用得却很高明,毕竟,在一开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月清羽,正是因为一路上看见很多人跟着他,因此,才决定与他同行。
失算了呀……自己的心理被对方掌控了。但是,为什么不下杀手呢?宜沅泫看看腹上的伤口,再看看月清羽手上的匕首,是淬了毒,但,这种程度的毒只要有特定的药物就很容易解,而药物在药店里都能买到。
疑云,真是越来越多了。此趟江南之行,比预料中的,超出太多了。看看月清羽,待会,还有话要和他谈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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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好痛……
身体也像着了火似的,痛楚流窜到百骨千骸……
真是……
月清羽吃力地睁开眼,眼皮好重,好想睡……迷迷糊糊看到眼前的景象,立即睡意全消,混沌的神志清醒了一半……
宜沅泫正半躺在软塌上,脸色煞白,腹部上,犹在出血的伤口格外骇人。脸上当即大惊失色,咬着唇,有些无措的模样:“怎么会受伤呢?到底怎么回事?”
宜沅泫抱以浅笑:“我没事,倒是你伤得不轻,你中了盅毒,放心,我已经帮你解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待会再来看你。”不给他答话的时间,匆匆走出门外。
时间,拿捏得很准,可是……
若我根本不想答话呢?
……
垂下长睫,月清羽眉目间,是几近寂然的倦意。
片刻后。
宜沅泫走进房间,看见月清羽正坐在先前的软塌上,看着他目光几分摇摆不定,呐呐道:“对不起……”遂低头不再出声。
宜沅泫目光一瞬的闪烁,目的达到,让月清羽抱有了愧疚之心。只是,明明一切都按照预料中的发展,却总觉得有丝不对劲,似乎,从昨晚看到月清羽时,便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