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趴窗台的女孩》四隅

3、3

　　留在地上的雨水浸润黄土地一下午一夜，到了晴阳高照的时候晓得往土深里处渗跑。新出的阳光耀眼，耀得半打水泥院地湿迹浅显，绿菜红花娇润润地汪着凝清的水珠儿，“吱吱咕啾”的鸟儿飞过院头，不安分地搅和片明片阴的院静；风儿十分厚道，不仅携来清新的通透气儿，还捎来粥米熟化的糯香味儿，和着袅袅炊烟，抹活院里院外的早晨气儿。
　　三楼东窗的窗帘仍紧紧地阻隔春阳的透射，房里的魏临慕睡得很熟，完全不知晓楼下堂厅的情景。
　　凤娇娇干练地摆上菜，肖生沉着脸，端个电饭锅，“嗵”地稳在桐油桌上；田昭兴致勃勃地用筷子蘸芝麻酱，往嘴里送得不亦乐乎，眉毛不动一下。
　　“我呆会上县城，昭昭不用你管，我托楼上的看下。”凤娇娇麻利盛碗粥，送到肖生跟前，“你做你的事，不必分心。”
　　肖生冷冷哼声，没表情接过凤娇娇递的，一抬腕，“滋噜呼噜”地狂喝稠粥，，不吃菜，不回话。
　　“我就去看看，没什么事就回来。”凤娇娇看眼肖生，解下围裙坐下，慢条斯理地吃粥，暗想喝碗粥都能喝出喝碗酒的势子，像什？！
　　“我先走。”肖生“嗵”地搁上空碗，拿湿毛巾抹嘴，急吼吼起身，急吼吼出门，阳光照的亮色昏了凤娇娇的眼神。
　　田昭拿个胖馒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啃，嘴里哼句：“肖叔叔不高兴。”
　　“碍不着你，”凤娇娇夹了一筷子蔬菜，说道，“楼上大哥哥估计起得很迟，你在堂屋里玩腻了就去楼上。我洗完碗筷就去县城。午饭在冰箱里，你记得找大哥哥帮你热热，一起吃。”
　　田昭咽口馒头，喝口鲜豆浆，点头。
　　凤娇娇放下心来，心思转到未知的县城那，估摸着会出现什样状况，细眉皱着，用田昭的话来说，像弯身拱土的蚯蚓，不好看。
　　十点钟，魏临慕睡饱，懒懒睁眼，田昭笑嘻嘻的圆脸遮掉视线范围。魏临慕顺手一挥，圆脸不动；不爽地一拍，圆脸立即挪开，空出视线范围。
　　眼看矮豆丁扁嘴要嚎，魏临慕瞬间清醒，顺手指指窗帘，以“这事很重要”的严肃指挥口气道：“矮豆丁，去拉窗帘。”
　　矮豆丁一听来劲，忘记扁嘴，边揉脸边一蹦一跳地走到窗帘前，一拽，灿和度饱满的明亮阳光一下窜进来，迫不及待地挥染室内，刚睁开的睡眼承接不住灿亮，魏临慕赶紧闭上眼。
　　平复会儿，随手从床头柜拽几件衣服飞快套上，双脚触地的魏临慕问嘴张眼睁的田昭：“你吃过了？”
　　“我妈去县城，”田昭拍拍嘴，似乎表明这话说得不对，干脆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一只手使劲往裤口袋掏，“吃了，我妈说你醒了自己吃，冰箱里有。”
　　“你想去哪玩？”魏临慕满意抄起热毛巾往脸上抹一通，随手甩在茶几上。
　　“找野菜去，”田昭指着茶几下的小篮子小铲子道，“我妈说野菜好吃。”
　　“你妈你妈。”魏临慕腹诽着，干干脆脆做个怪相，干干脆脆一口答，“行，消遣消遣。”
　　田昭听了，笑得圆脸挤得眼睛小了一半，忙不迭点头。
　　野外的泥地不干不湿，堪堪够上凑合走着的份儿，田昭在前面蹦蹦跳跳带路，魏临慕无精打采地直着身体，似图纸上的铅笔，循规蹈矩地移动。
　　灿烂四月阳当头，不冷不热，风气微醺，鸟叫稠密，机械耕田声“哄嗒嗒”地，拨拉出庞大静谧的淀音。
　　魏临慕却是越走越气短，暗骂自己脑子不上线，跟在矮豆丁后头瞎搀和算什么事？！
　　田昭眼很利，在一块惬意舒展腰肢的蓬软野绿上停住，经验老到地撇下小篮子小铲子，顺势打几个滚，与蚱蜢之类的来个你蹦我跳的追逐。
　　魏临慕看看歪在一边的小巧篮子铲子，看看灿阳照耀下的己身影，怔愣半响，非常明智地喊句：“矮豆丁！你慢慢玩耍，我走走过来。”
　　不等与草缝中各色扑腾虫玩得欢的矮豆丁的应声话儿，魏临慕急急迈步，逃也似的走远，全无来时的无精打采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