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015 因与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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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因果，有果必有因，又因必有果，可因不只为此果，此果不仅因此因——题记。
曦幽是个不可捉摸的异度空间。
袁战假定自己所在位置为固定不动的参考物，裴双和何锦所在混战区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改变，或消失或忽远忽近。又一阵长时间消失后，袁战拆枪放回包内，他已经弹尽粮绝。不知受何种物质影响，电子设备全部无法使用，就连孔铭宇的瑞士名表，所有指针无序转动，停都停不下来。
原本躺在符阵上闭眼休息的孟衍，已被袁战扶起靠着自己，孔铭宇也贴着他坐，没办法，阵盘在这段期间内爆了几个，面积只剩最初的一半。
“我在林家见过你们。”得救起就一直沉默的孔铭宇突然开口。“发现林妍不是意外？”
袁战瞟了他一眼，意外孔铭宇此时竟会提这事。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的真正目标是何锦？”
“何锦是不是再也不会清醒？”
“他会死？”
“你们说他会害我，是不是他已经变成鬼？”
“我们是不是没救了？”
与其说孔铭宇有很多问题，不如说他根本不准备得到答案，噼里啪啦说完，他问袁战。“我死后能见到何锦吗？”
“我会想办法让你逃出去，即便以生命为代价。”袁战答，公司规定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祸及无辜。
孔铭宇的反应很奇特，既没有被异能人保证而欢喜，也没有陷入死局而痛哭，他平静的开口。“我刚才一直在找你们，就是想告诉你们一个有关何锦的秘密，全天下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何锦本人。”
“何锦无论何时都不能容忍睡觉时身边有人。除了我，他不曾跟任何人在同个空间内陷入熟睡状态，所以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说梦话的习惯。而梦话的内容，往往他白天里没说出口的真实想法，或者最近所想的事。你们说何锦表里不一，这件事在他11岁从家里搬出来跟我同住一间宿舍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袁战惊愕，孟衍的睫毛微微颤抖，孔铭宇陷入回忆无法自拔。“你们知不知道陈重？他早期定位跟我高度重合，但各方面都比我强很多，又受上层捧，害我被公司放弃，解约合同都已交给我父母，也是这时何锦这批新血加入公司。我跟谁都不能说，虽然继续跟队参加节目，实际上3个月后我要离开。”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何锦刚加入公司就靠彪悍的演唱实力在全国知名真人秀节目崭露头角，实力与年龄成强烈反差成为当红话题人物。我们组合会唱歌的人很多，但红的几个并不只是靠会唱歌，公司并没有多看重。当时也因何锦说要成为我支撑的力量才加入公司，并非是真想成为明星。受我很快要离开的影响，公司对迅速蹿红的他也只是大人敷衍式的意思意思。谁都没想到他不愧天才之名，所有阻碍都靠实力完全碾压，短短三个月，竟然迫使老总为保留他而亲自到我家道歉，并向我父母要回解约合同。”
“这件事除了少数几个当事人，就连何锦也不知道，当时他拯救了完全绝望的我。对他，我是感激的，但那时才14、5岁的我，更多的是羡慕嫉妒恨。尤其是公司、经纪人、朋友，甚至我父母亲人，天天在耳边唠叨，要重视跟何锦的关系，多多讨好他，仅剩的感激也迅速变质。有很多人至今觉得何锦太假，那时我也是这么想，首次听到他说梦话，我当时就想——果然如此。”
“或许他欺骗了所有人，但我，也欺骗了他！”孔铭宇笑，但表情更像是哭。
“你们总说何锦欺骗所有人，但是有没有反过来思考，为什么批评集中于他假的同时，还有那么多人愿意相信他表露出的假象却从不怀疑？他给人的假象，是完美、无所不能、温柔、乐于助人等等完全正面的字眼。没有人是傻瓜，何锦混的又是毫无隐私的娱乐圈，若非实实在在的受益，又有谁会轻信？就算是假的，但他为维持正面形象做的事情帮助了很多人，如果让他们选，答案肯定是宁愿被骗。”
“比如我，没有何锦就没有现在的孔铭宇，这句被外界认可并被大众熟知的话，非常伤人。但重新选择，我要这句话和欺骗，也不要15岁被迫放弃梦想的我。何锦的假面带给许多人幸福，你们不能单单从一面认定他的罪。”
“还有，林妍绝对不是何锦害死的。原因很简单，9岁的孩子或许会恣意妄为的恶作剧，但不会杀人。从何锦9岁我认识他到现在，他的性格、思考方式和做事手段从未发生过丝毫改变。没办法，从未遇到挫折，不会想到改变。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天才，实力足以碾压绝大部分阻碍，另一方面，是我的错。”
沉痛闭上眼睛的孔铭宇，没有发现孟衍双眼睁开，袁战惊喜的看向他身后出现的裴双，以及……
“再聪明早熟的孩子，怎么可能完全欺骗虚伪的大人，我是帮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掩盖所有的遗漏，并利用他对我的信任影响他的决定。赶倪凯和时柳永也好，打压陈重也罢，还有很多事情，是我在背后推波助澜造成的结果。表面上是朋友，但我跟倪凯和时柳永的关系并不像外界以为的那么好，而陈重是我最厌恶的人，但他们的离开全部被归罪于何锦，可真正的受益人是我。”
“你把所有的错都揽给自己，并不能改变什么。”孟衍缓缓说。“结局已注定。”
“真正罪孽深重的人是我，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救救何锦，可以吗？多少钱我都愿意给，如果要命……”孔铭宇一脸决絶跪地。“我也愿意！他还只是一个以好人、坏人区分人的孩子！求求你们。”
“站起来。”严厉的斥责来源裴双。“跪不能弥补已犯的错误，孩子不能成为逃避责任的借口。”孔铭宇浑身颤抖，他怕裴双，但还是坚持跪着，哀求他觉得最可能松口的孟衍。
孟衍叹气。“何锦是自杀。”
“不可能！”一句话，颤抖哀求的孔铭宇突变成恶鬼，恨不得咬死胡编乱造的孟衍。他嘶吼着想扑上去，被袁战反手压在地上。
“很小的时候，他就被母亲和舅舅教导错误的认知。继父是苛刻的，继姐孩子气的排斥是被故意纵容的，亲人都饱受欺负。除了母亲和舅舅，其它人都是不可信的。即便亲眼见到事实相反，却生怕受到伤害，只敢相信满口胡言的亲人。抱着怀疑的态度去看待所有人，带着虚假的面具迷惑他人，怕自己受到伤害，久而久之，竟然给自己的定义是坏人。他做了很多所谓的‘坏事’，结果总是有部分受益人而心安。”
“随着年纪渐大，因为有好朋友的陪伴，他终于鼓起勇气去改变。林妍一次决策错误导致公司大亏损，林耀非常生气，父女俩感情破裂。他想当和事老，决定先单独跟对方本人谈，找出他们的问题再三个人一起谈。可当时为从团队工作中休假，得以辅助姐姐处理公司事务，他的行程很忙。只好邀请姐姐和继父在同天下午去他的单身公寓，但是继父早姐姐晚，错开近2个小时。可没想到他赶到家里的时候，正好撞见林耀失手杀死林妍！林耀逃跑，是他丢弃凶器埋了已死透的林妍。”
“如果我不自作主张，他们就不会碰面，惨剧根本不会发生！”孟衍的视线落在裴双的身旁。“是我的错，是我多此一举！”
“他深深的陷入自责。更纠结的是，如果他说，早已视为亲生父亲的林耀被抓，姐姐死亡，林家会落到包藏祸心的母亲和舅舅手里。不说，对不起姐姐，警察也会查。不想林耀被抓，最好的方式是他来顶罪。可他偏偏是个明星，还是个知名组合的代表人物，一旦他出事，受到重创的是整个组合的名声，尤其是总跟他被同时提及的某个人，肯定也会受到牵连。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最好的方式解决方式，是自己意外死亡。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的死亡带来的关注作为组合和那个人最后的贡献。警察若认定他是凶手最好，或许会以人死为大草草结案。就算被媒体知道，死亡即脱离组合，再加上同情票也能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如果没有用处，林耀被抓，他的生命就当做母亲和舅舅得到林家的代价。”
“是林耀杀的林妍？在何锦请他们去他买的单身公寓吃饭的时候？呵、呵呵、哈哈！”孔铭宇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痛哭起来，全身痉挛，完全像个疯子。“一切的一切，终究还是我亲手害死何锦！”
“何锦对自己的家事讳莫如深，我根本不知道林妍是他继姐。被媒体捕捉到他们的照片，有好几次差点刊登绯闻，公司警告何锦他却不以为意。我意外发现他们关系亲密，加上何锦说要休息一段时间，以为是他要为感情退出组合的征兆，但我绝对不允许！看到何锦发短信邀请她，我趁何锦拍摄的时候，重新又发了一条，时间提早2个小时，想到时候让她白等。那天我还硬拖着何锦让他迟到。如果我没有做这些，林妍没那么早到，她跟林耀根本见不到，若何锦及时赶回去，惨剧就有可能被制止，那何锦更不用死！”
孟衍沉默，袁战不忍看他，裴双挂在嘴角的嘲讽中暗含无奈。
“你在自责。”孟衍蹲下。
孔铭宇泪流满脸，喃喃自语，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根本听不见孟衍的话。袁战深深的皱眉，他对孔铭宇的现状非常不安。可以肯定的说，如果孔铭宇如若真死于此，他的魂体绝对无法安宁。
孟衍看看孔铭宇，又看看裴双身旁，笑了。
“你跟何锦的想法惊人的一致。”
“何锦最痛苦的是欺骗他最在乎的你，为了保护跟你的关系，不得不继续欺骗下去。而你年轻时的隐瞒，导致再也无法坦率的说出口。他欺骗你，你欺骗他，你们这样认为。却忘记了，早期你通过梦话了解真实的他，他通过恶意揣测明白真实的你，后期不受违心的梦话影响你懂他，不再被虚假的恶意迷惑他理解你。或许你们欺骗了全世界，但彼此间，你们从未被对方欺骗过，也未欺骗过对方。”
“这个世界并非那么简单的好人和坏人之分。好心办坏事，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坏心做好事，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前者算好人，他造成的后果和损失该不该赔？后者算坏人，可又凭什么呢？乐于助人，对的人会传递这种正能量，错的人却会恩将仇报或变成沉重的负担，到底该不该做？面对侮辱和折磨，有的人奋起反抗成就自我，有的人自甘堕落沦为烂泥，为什么有会这么大差别？”
“会问这些问题却找不到答案的人，是他们没有理解组成这个世界变化的真正因素——是因和果。因是自己种下的，而果是由整个世界联动后得到的平衡，不单单只受你一个人影响。你和何锦，都在这个惨剧里担当了因这个元素，得到的果是整个世界运作得到的，并非完全是你们两个人的错。”
“果，不如人意，没有关系，你给予新的因，让它变幻出新的果，直到你满意为止。如果觉得自己一个人力量太薄弱，那么，就和最信赖的人联手去努力，可以吗？”
“我不行。”孔铭宇摇头，眼眸一片死寂。“何锦没了，我什么都做不到！”
孟衍笑看他背后。“你撑不下去，独留他，他又能如何？”
裴双叹气，一道红线在他手掌缠出某个图案，他伸搭在身旁。
孔铭宇浑身一颤，感觉到有人从背后紧紧抱住他，胸膛紧贴他后背，下巴压着肩膀，双手环抱在胸口。这是何锦最喜欢的拥抱姿势……而这个人无论从身高、体型、拥抱的力道、给人的感觉，完全一模一样。
“不能回头。”孟衍温热的手掌抵在孔铭宇的额头，见到大明星死死咬唇却无法克制翘高的嘴角，满眼都是泪水却连眉梢都带笑意。“不论生死，既然你们的牵绊已成死结，我既无法结开，也不愿直接斩断。愿你们彼此救赎，与我等再无相见一刻。”
裴双掏出几个龟壳放在地面摆出一个阵型，黑烟从壳中再次弥漫，众人的身影逐渐模糊不清。
孔铭宇感到失重带来的晕眩，等再度清醒，却跪在马路上，他的跑车就停在身旁。急忙爬起来，周围却没有任何人的踪影，被拥抱的感觉还残留在身上，耳边还残留着谁的话语：“心灵的强度，源自于对自身的认可。何锦对自己的全盘否定，是他迷路的原因。世间多坎坷，心灵易破碎，既为引路人……”
缺了最后一句，孔铭宇也不知对方说没说，还是他没听见，但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明白，该与何锦如何相处，共度往后的时光。可他还有机会吗？
手机铃声急促响……
“铭宇，小锦醒了！”
“程妈妈，我马上来。”
电话挂掉后，手机无力的从指尖摔落在地，孔铭宇双手紧紧捂脸，发出呜咽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他高举双手，大吼。“谢谢！谢谢你们！”
跑车疾驰而去，路旁的树后依次走出三道人影，正是孟衍、袁战和裴双。
“何锦究竟……”袁战紧张问。按理说，就算何锦现在醒来，也并不意味着不会再次离开。
裴双不语，孟衍笑。“至少他们还能来一次货真价实的拥抱，未来也不会太难熬。”
……
“恭喜！”
“不愧是最强乾组！”
“守住100%的成功率！你们实在是太棒了！”
三个叫花子半死不活推开乾组办公室的门，无数彩花散来，礼炮噼里啪啦响起，pongpong几声，是众人打开祝贺酒酒盖的声响。
“(～o～)~zZ……”天大地大不如睡大，就是不醒的孟衍。
“(╰_╯)#……”全身痛的要回炉重造的裴双，依旧拽的万民敬仰。
“o(╯□╰)o……”有的时候真心觉得后勤组太欢腾扛不住的袁战脸皮抽搐。
睡觉的被六个人高举，边唱边庆祝，依旧睡得纹丝不动。酷帅拽的一路笔直往前，围观群众自动让路，投来仰慕的星星眼。无奈的在庆祝人群中正襟危坐，微妙又和谐的融入欢乐海洋，不时被灌杯小酒。
“晚饭我请你吃，想吃什么？”裴双靠在墙角当隐形人，王超走到面前笑问。
“我已经打电话回家说回去吃饭，下次。”裴双笑，没有掩饰的表情可以看出此时他不太舒服。
“你身上的伤，不怕？”以前怕被同住人发现，裴双有伤都会在公司养好了再回家。
“大多皮外伤，不影响生活，注意点不会被他发觉。”
“哦？”以前这种所谓“不碍事”的伤，裴双也会很小心的养好再回家。
听出跟自己共事多年的王超话里有话，裴双有点尴尬，沉默片刻，才解释。“最近关系有点紧张，这次出来近10天，再不回去……”
王超叹气，拿出一份文件。“昨天你的死亡警示灯亮，我就从保险箱里拿出它。每次面对这份文件，我就想到我必须撒谎欺骗一个陷入悲痛中的人。而他，永远不会知道你真正的死亡原因。”
没看就知道是自己死亡赔偿金和遗产归属的文件，裴双静等王超下文。
“我觉得你和他的关系，跟这次案子的当事人有点雷同。坦诚自己的隐瞒，才能化解彼此的误会。相信对方对你的感情，坦诚的后果并不如你所预料的那么糟糕……”
远远见王超和裴双谈话，袁战放下酒杯，他想起困扰自己很久且迫切得到答案的问题，瞟了眼最佳人选，依旧被许多人扛着还睡死中。不过，身边是老实人大壮，怕跑，袁战伸手搭在肩膀上。
曾经被无数次忘记绝对安全距离靠近袁战被害手残的大壮，此时受宠若惊，熊脸一脸娇羞绯红。
袁战忍住瞎眼，硬着头皮问。“为什么裴双留在乾组，就必须遵守非到危及生死、万不得已的地步，不能致死性攻击任何东西，哪怕是厉鬼？”
老实人老实答。“不知道。有这规定？”
“我知道。”顺着声音，袁战低头，某个特别爱八卦的同事抱着他大腿磨蹭，满脸通红，浑身酒气。“这跟裴双得到首席灭灵师的缘由有关。”
“裴双的代号是蚩尤，蚩尤是谁？古中国赫赫有名的战神！裴双很小的时候就加入公司，没进乾组前一直自成一组，那时的他跟现在完全不一样，是生死不顾、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誓必灭尽全世界的厉鬼和祸害，换一个干净世界的主，身上煞气冲天，他回公司的时候要事先报告，所有魂体的职员全部放假，他才能进来。越厉害危险的家伙他越去找，想报复他的人和鬼多不胜数，每天过的那叫是个腥风血雨，时时刻刻在生死间徘徊。他的后勤组24小时守着他的死亡警示灯，见到他的时候各个感激涕霖，送别的时候伤心的像是最后一次见面。正因如此，他的功劳簿堆叠速度是非人的快，很快就成为业内公认的首席灭灵师。当然，荣耀和功绩他本人其实一点也不在乎。”
“当时他主动申请要加入以梦魇者为主的新生组的时候，连地府都轰动。首席梦魇者绝无仅有，实在太珍贵，有强力的首席灭灵师保护，自然再好不过。可所有人都觉得按照他惯常的做事方式，梦魇者稍微劝不住厉鬼，裴双就麻利的把对方斩杀掉，而且不会放过任何过路的垃圾。乾组的宗旨是救，可所有人都坚信裴双会杀到孟衍方圆百里之内看不到任何可以被救对象。”
“结果你也想得到，所有人都反对。但裴双自己为了加入乾组，就立下此重誓，也因此才得以实现目的。”
“却导致他要保护梦魇者清除完全不可救药的厉鬼之前，就得自杀，先去试着死一死？”袁战无法理解。“你们不觉得这个承诺实际执行起来很有问题吗？”
“所以他真的不小心违背誓言，也只是得到被踢出乾组的惩罚。”同事抱着头摇晃，感叹。“裴双要留在乾组必须要有这个承诺为约束才行，大家都希望他违背承诺，可他自己宁自杀也要坚持守诺留在乾组，最后变成无解题，我们也没办法。”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宁愿送命也要留在乾组？”袁战问。
同事叹。“为了他的朋友。”
“做灭灵师的，毕竟是以杀扬善，少不了圈内人或者魂体报复，经常会有无法预知、自动找上门的危险和麻烦。裴双的朋友只是普通人，他们感情很好，甚至住在一起，可对方不清楚他的工作性质。裴双很在乎他，生怕被自己牵连，就想到加入乾组。在以首席梦魇者为主的乾组，他既能不愧于自身首席灭灵师的能力和身份，也能尽量减少杀戮。这是他执意要加入的原因。”
“你要知道，乾组至今为止的案子全部都完美解决，100%的成功率带来的是高评价，业内和冥界非常尊敬我们，裴双也得到超乎他期望的结果。自然，很大一部分是孟衍的功劳，没有他的努力，裴双根本不可能撑到现在。所以裴双虽然不说，大家都知道他很尊敬孟衍，也因为如此，刚来的你误解孟衍的时候，他的态度会那么恶劣。”
袁战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忽然想到在灭灵师遵守承诺“自杀”前，孟衍跟裴双的对视，还有那句“对不起”。他看孟衍，后者刚巧眼皮抬了个缝隙，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孟衍眯着眼睛笑，袁战低头。“孟衍，真的很好。”
“王哥，如果你不是早知道他是我这类人，就算他死了，你现在会怎样？”不回答王超的问题，裴双反问。
王超微愣，苦笑。“还能怎么样。生老病死，世事变化，我无力改变，自然会去适应。”
“是的，事隔多年，如果还在那个世界，你早已适应！在平凡的生活中渐渐遗忘过去，遇见新的人和事，顺应大流找到合适的人共组家庭，结婚生子，虽然每日平凡寡淡，但总能品味到幸福。”
“可因为你知道，你放弃优渥的工作来到公司任职，每天在奈何门旁就为等见到他一面！见你见到了，可他永远不会死而复生，只是一时的宽慰，你的痛苦根本没有消失，伤口永远无法愈合，只会渐渐腐烂！我知道你心甘情愿，可他愿意吗？”
“……”王超沉默不语。那人若愿意，也不会至今不肯与他说话。还想劝裴双，却不想自己是活生生的反例。
“我们公司虽然有不少像王哥你这样的普通人任职，可追根究底，哪个不是因我们这类人牵绊才导致的？就连袁战，他不是自身对所处世界深深排斥，也不可能捡到我和孟衍共同制作的招聘海报。你们抛弃了适应的世界，变得跟我们越来越像，可你们终究不是，摘下眼镜，你们看到的还是自己的世界！”
“你们变得不属于那个世界，可永远也无法被这个世界融入，这是何等的痛苦，你们虽然不说，似乎都过的很好，但我都看在眼里。在决定拥有他这个朋友的时候，我就发过誓，无论生前还是死后，永远、永远不想在公司看到他的踪影。为了实现誓言，加入乾组，因此造成许多误会引起无数次争吵，我都愿意承受。唯独一点，我不想他，变成你。”
“可站在我、我们这种人的立场上，当得到最好朋友的死亡赔偿和全部遗产的时候，却被欺骗朋友真正的死亡原因。如果我是他，我会感到受侮辱，会非常生气，甚至后悔当初跟你成为朋友。”
“我知道，王哥，我知道。”裴双笑了，非常温柔。王超震惊于他从未在裴双脸上见过的表情，颤抖着唇，久久说不出话来。“王哥，我很清楚一旦他知道真相，会有多么愤怒和恨我。没有人，比我更理解他。”
“他的性格很认真，有的时候我不清楚他是严肃还是古板，一丝不苟的在认定的世界中向上攀爬。做的饭很好吃，很顾家，会做家事，会画画。不是我这种意义上的洁癖，不管多辛苦回家肯定要亲自收拾房子，因为他不喜欢陌生人所以从不请钟点工，而我对这些并不在意。你懂得，我也常常因为邋遢、随便被他唠叨。喜欢吃青椒，非常讨厌姜和香菜，但怕暴露缺点，在别人面前会面不改色的吃掉，我偶尔跟他和其它人吃饭，必须装作是我讨厌这两样东西，来维护他的面子和自尊心。”
“是个工作狂，忙起来的时候在家里也工作，很多时候我睡到半夜起来，还得去他房间强迫把他压在床上直到他睡着。心地很柔软，看到路边小孩摸流浪猫都会被感动，但表面上却斥责孩子母亲不够细心。床单被套每半个月换一次，太阳好点就回家晒被子，来不及收衣服被雨淋湿非得重新洗一遍。我瘦了，嘴里斥责我各种缺点，却做超级丰盛的饭菜每天等我回家吃。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光，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如果可以，也希望能够一直注视着他。”
“我注定与死亡为伴，他怀有目标那么认真的活！”裴双甚至用哀求的视线看王超，他是将来向陆正告知自己死讯的人。“以我永远不影响他，换留在他身边的。这是我当初决定跟他做朋友时的誓言，至今从未改变过想法。”
“未来我已经想好。我和他是好朋友，但再好的朋友，又能这样共同生活几年？他迟早要结婚生子，拥有新的人生。我虽希望他得到所有幸福，但又自私的期盼这种时光晚点来到。在他觉得合适的时候，我会离开，逐渐减少跟他的联系，慢慢的两个人断了联络，成为彼此记忆里的曾经。等到我完全归于死亡世界的那天，还请王哥帮我撒一次谎。”
“他是你的逆鳞，触之必死，可今天你掏心挖肺跟我说了这么多，我又怎么能拒绝你。”王超笑，眼见某人破天荒的不好意思，露出来的耳朵通红。
“或许我的确受到案子当事人的影响，又或者是对王哥你说……”复杂情绪一扫而光，恢复往日的自己，裴双话语果断而决绝，神情冷漠。“见到他时，请王哥想个好点的理由。如果必要，可以捏造有关我任何的不实，只要能减轻他的痛苦。”
“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 015 因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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