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者》豆腐娘

12、chapter 012 说谎言

　　说谎者，最怕的情况，是当被欺骗的人都戳穿他的谎言时，却发现自己坚信着———题记。

　　何锦，绝对不愧于天才二字，最常用来形容他的词语是“完美”，唯一被众人熟知的弱点是怕辣。

　　在恶搞节目里，孔铭宇用勺子挖了一口炒饭，本想喂给身后的团队成员，谁料对方刚好被人叫开，默默站在斜后方的何锦一步卡位，张嘴把整个勺子咬进嘴里，瞬间眼圈通红，眼泪不自主的哗啦啦流下。

　　“这饭很辣，你受不了的！水、水、水！”发现喂错人的孔铭宇偷笑，在桌上找水，好死不死拿了改良版辣椒汁。

　　只一口，何锦濒临阵亡，涕泪横流，愤怒的拳头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就这么顶了下对方的额头。

　　“对不起。”更加慌乱却笑出声的孔铭宇学聪明，先依次试桌上的水，再递来一杯。

　　有人大声吐槽。“你还敢吃他喂的东西！”

　　何锦却想也没想的抿了一口，浑身僵硬，表情定格，继而翻白眼倒地不起。室内顿时哄堂大笑。

　　“我尝过，是白开水。”孔铭宇完全懵了。

　　“你那杯有加丁点辣椒籽，你是喝不出来，但何锦这类对辣味超级敏感的人而言，可是压死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主持人笑得肚子疼，上气不接下气的解惑。

　　何锦如虾般蜷曲着身体，一弹一弹的，听到主持人的答案，暴怒的扑向孔铭宇，两个人滚成一块。孔铭宇眼明手快的塞了块冰块给何锦，后者就叼着冰块，俊脸被辣的红如关羽，半压在年长者身上。而做错事的孔铭宇忍耐不住，仰天大笑，身体颤抖不止，笑够了，低头与何锦对视。“对不起。”说着用手在何锦唇旁替他扇风降温。

　　叼着冰块显得颇为可爱的何锦，却弯了眉眼，也笑了。

　　“太容易就原谅他了！”周围的人接连吐槽。

　　“你们当我不存在是不是！”孔铭宇半抱着何锦不放手，摆出身为团队队长的威严，可惜没效果。围观成员笑嘻嘻的继续调戏他。

　　恢复平时表情的何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沉默的看着团队成员们嬉闹，以这种姿态融入欢乐的氛围中。

　　而他心里想的却是：“你们这群人明明是故意想整我，看我狼狈的样子。也罢，反正更多的时候，在我面前，你们的自卑和自尊不断的被踩碎。我是天才，从出生起就注定比你们强百倍！”

　　而孔铭宇……

　　“真以为我是为你加入A&C的吗？才不是！要不是当时早期人气成员就你因为同类型新人出挑差点被公司放弃，人气下滑严重，所以比较容易接近，我才懒得理你。我真正喜欢的是NO.1，才不是你这种只徘徊在中间怎么都爬不上去的LOSER。哼！”

　　“就因为我那句是为你加入公司，老总就认定我加入并不是以成为顶尖男星为目标，对我有偏见！害得我只能凭自己实力到处找工作，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为了圆谎还要提携你！要是没有我，你哪里能起死回生，现在还能成为团队的NO.1，回锅肉甚至变成队长！你要感谢我，把我当成大恩人！”

　　“你自己违反公司规定，色令智昏，私底下跟女星联络，现在被对方当宣传被出卖，我为了圆谎只好为你忙前忙后平息消息，不能暴露家庭背景，又不能让公司知道，光靠我自己的人脉，你知道我多辛苦吗？！现在还要照顾失恋喝醉的你！搞清楚，你已经20岁，是成人！我现在才只有16岁好不好？！什么？你说我才是你人生唯一的依靠，哼哼，你才发现啊！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说我的粉丝智商都是负的吗？我是说要成为孔铭宇的支撑，推着他前进，不代表每次排名投票的时候我就必须在他后面！你们是我的粉丝，能不能不要投他的票？！每次他后面就是我，就是他全团第一我第二心情也不会好啊！明明我才是团内最红的！”

　　“……”

　　“累。”孟衍感觉头重脚轻，爬了几次没爬起来，最后只能趴在床上敲太阳穴。“我看到了。”

　　袁战走来，熟练的提溜后衣领帮他坐起来，顺便作为依靠支撑软绵绵的身体。“看到何锦？”

　　“嗯。最近看何锦的综艺节目还是有用的，我看到他和孔铭宇相处的片段，很短。”孟衍休息好一会儿，才理清思路，得出结论。“何锦的性格真的很恶劣。他都是以最坏的可能揣测别人，相当偏执。”

　　“能定位吗？”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孟衍摇头。“厉化完全的他已经‘熟’的不能再‘熟’，早就丧失五感，连‘看’的意识都没有，又怎么可能通过他的视线看到如今的位置。而且魂体处于暴走中，情绪非常强烈，已无自控能力。”忆及相关梦境，梦魇者痛苦的抱住被负面情绪充斥即将爆炸的头。“无尽的愤怒，还有恐惧，以及……”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情感。

　　“早就预料的结果。”裴双声音冷漠，如果有人仔细看，会发现他眼底的怒气和悲哀。“一旦厉化完全，根本救不回。奇迹永远是奢望。”

　　“我们还能做什么？”袁战非常失望。五天的努力化为泡影，承认失败的滋味异常苦涩。

　　“两种可能。一是干脆利落的承认任务失败，立刻打道回府，剩下的不用管。二是等他自己冒出来害人，被保护可能被害目标的其它暗组处理掉，我们被宣告任务失败。”

　　裴双问。“你喜欢哪种？”

　　他都不喜欢。“到现在我们不仅连见都没见过何锦，更别提试着说服他从执念里挣脱出来。一次都没有！如果这案子就这样了结，我觉得我们白来一趟，根本毫无用处。你甘心？”

　　“……”

　　“我不甘心。”袁战站起来，大声说出自己的答案。“至少我要试一次，试着说服他，证明我努力过。”

　　“想法很好！”裴双冷冷的鼓掌，语调冻人，音调抖一抖仿佛掉下一堆冰渣子。“丧失五感的熟化厉鬼，就连梦魇者都无法定位，你一普通人有在他害人前找到他的本事？”

　　“未必没有。”

　　裴双和袁战僵硬对视，双双起身，转向说话的孟衍。

　　首席梦魇者揉太阳穴，舒缓饱受厉鬼情绪折腾的神经，保持跪趴在床上、高高撅起屁股的诡异姿势，闭着眼睛说。“何锦的情绪风暴里，能出现他跟孔铭宇的记忆片段，虽然很短暂，但我觉得不是我最近看太多他们的综艺节目，导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么简单。”说到这，他忽然笑起来。“我可是首席梦魇者，不会轻易把自己的思维强加给魂体。”

　　他试图爬起来，结果一阵东倒西歪后，四肢无力趴地，下巴重重磕在床沿，痛的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容易被硬生生逼回。

　　袁战叹了口气，熟练的扛人上肩。“做什么？”

　　裴双卸去全身力量，任由自己像块肉贴在袁战后背，眯着眼睛笑，指了指电脑。

　　“你们看这段视频。”最近密集看何锦出演过的综艺、采访和电影，孟衍竟然直接在网页历史浏览中找到他要的地址，并直接把渣酷的视屏拖到19分22秒。

　　这是国内老牌综艺的一期节目，袁战小时候也经常看。包括何锦和孔铭宇共九名组合人气成员是这期的嘉宾。19分22秒开始的这段视屏，是节目组请来的心理专家，揭秘众成员内心隐藏的真实。而在节目录制之前，包括何锦在内的成员全部填写了一份有200多道题的调查问卷，而且他们填写时，完全不知道这是为这次节目准备的，还以为只是团队里职业方向分析问卷。

　　心理专家揭秘的是每个成员“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最能激发其独占欲的……”、“拿全世界来换都不能换、心中最重要的……”、“非常喜欢，喜欢到愿意让其一生一世陪伴的……”

　　每个成员的答案都不一样，有成员的答案依次是钱、家人、某个人气女歌手。还有成员的答案是食物、钱、食物。在主持人吐槽声中，就算本人硬着头皮不肯承认，其它成员都纷纷表明心理专家的答案绝对正确，非常神奇。

　　何锦是第四个被揭秘的。

　　心理专家：“他三个问题的答案不依次公布，我要一次性全部揭开。”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在疑惑为什么。但心理专家三下刷刷迅速撕去遮住答案的黏纸后，全场气氛瞬间HIGH到最高点，团队成员全部跳起来，现场观众起哄声不断。

　　主持人情绪失控：“答案竟然全部都是孔铭宇。”甚至直接问出：“你们两个人的关系真的没有越轨吗？”

　　现场气氛也因为这句问题全面失控。

　　孔铭宇满脸震惊和笑意，张着合不拢的嘴，被其它成员狂笑着推攮。

　　坐在他身边的何锦，看模样大概是17、8岁的时候，非常淡定的举手。“267道题目里面，我只有3个答案是孔铭宇。”

　　心理专家更淡定：“其它问题都只是为了制造假象、混乱关注点而设，只有3个问题才是我要的真正问题，反映出我需要的真实答案。”

　　全场气氛更加疯狂，孔铭宇笑崩了，伸手用力揉何锦的后脑勺，后者任由发型被弄乱。

　　主持人吐槽：“体现独占欲的问题，是‘你身处宝藏库中，所有东西都是你的，就只有一个很破的破箱子，没有钥匙打不开，你又不愿意丢掉。问题是你觉得里面会是什么’。”

　　“别人答案都是食物或者金子之类的，你究竟怎么想的竟然会写人？！那么点小箱子想想孔铭宇这么大个人也装不进去！”

　　孔铭宇整个脸都通红，拳头放在鼻尖显得非常不好意思。而何锦淡定非凡。“问卷最开始就说不要拘泥现实拘束，随意发挥。”

　　现场尖叫声不断，起哄声此起彼伏，显然不赞同这种平淡的解释。

　　众团队成员毫不客气的揭露何锦对孔铭宇种种独占欲的表现，句句都是站在受害人立场上的血泪史。主持人问何锦，他队友们说的是否属实。

　　“嗯。”何锦很坦荡，依旧很淡定的承认。“在我心里，孔铭宇的确跟我家人一样重要，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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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谎言重复一百遍，会不会连说的人都以为是真的？”孟衍慢吞吞说出他对这段视频的解读。“何锦不是故意‘骗’过心理专家，而是他潜意识里已经真是这种想法却不自知？”

　　“何锦9岁起开始工作，他跟队友相处的时间远远超过家人。而他表露出的完美形象，虽然受到许多人崇拜，但是外界普遍认定，唯一能令他展露更人性化一面的人，只有孔铭宇。11年来的形影不离、朝夕相处，又是唯一性的存在，不难推断出，何锦对孔铭宇的情感矛盾，比他母亲和舅舅还要多的多。”

　　“厉鬼失去意识后，首先攻击的就是他最在意的人。”袁战顿悟。“何锦最有可能攻击的第一人，不是他继父、母亲或者舅舅，而是孔铭宇！”

　　“他有暗线保护吗？”裴双看孟衍。

　　“以前梦魇者的相关报告里没有孔铭宇丝毫的痕迹，当时应该没有安排暗线保护他。我刚刚首次记录何锦，还没有跟王哥他们说。不过不知道其它暗线有没有察觉到，我就不得而知。”

　　“你要说吗？”袁战问。孟衍告诉王超，公司肯定会引起注意派人保护孔铭宇，到时候何锦真的出现攻击他，会立刻被暗组消灭。

　　孟衍睡意朦胧的眯眼笑，歪头靠在袁战身上。“当然要说。等我们把何锦抓住，再说也不迟，对吧？”

　　“放任孔铭宇陷入危险，一旦他出事整个公司都要担责任。”裴双提包甩在背后。“在保护他的暗线出现前，我会保护他，先走一步。”

　　袁战知道，虽然裴双没说，但以行动表明他赞同自己之前试一试的提议。

　　关门声响起很久以后，孟衍揉揉睡眼，忽然睁开，清亮的眼睛直视袁战。“裴双出差太久的话，他的家人会担心的。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何锦出现。”

　　“让我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逼他自动现身。”

　　孟衍嘟囔，袁战低头，久久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