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tr]忠犬》门神

4、三尸案-4

　　（4）

　　回到开封府，包拯书房内，白玉堂在连喝了三大碗展义的特制茶后，才开始将这次陷空之行娓娓道来。

　　原来这白玉堂回到陷空岛后才得知大哥已经随大嫂闵秀秀回乡探亲去了。无奈之下，只得又马不停蹄地跑去了大嫂娘家，他的出现，看得闵秀秀是大大称奇。

　　“当家的，快出来看呀，这太阳可打西边出来了。”闵秀秀抱着卢珍半倚在门边，脸上要笑不笑地，戏谑地说道。

　　白玉堂一听，翻了个白眼。得！完了，大嫂这是拐着弯儿损自己呢，也怪自己，老不回家，就算回去了，也呆不了十天半个月的又要往开封跑。这次为了这案子居然追到大嫂娘家来了，也无怪乎被嘲笑。想着想着，自己也是不好意思，忙赔着笑向闵秀秀走过去。

　　“秀秀，怎么了？什么太阳……？”卢方在里面听到妻子的喊声，奇怪地走了出来，刚跨出门槛这么一看，乐了，“哟呵，还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白玉堂这时真巴不得当自己没来过，看大哥这样子，心里肯定是笑翻了，还不知怎么埋汰自己呢。就这么回去吧，不成啊，事儿还没办呢，回去怎么跟那猫交待？想到这儿，俊脸一变，立马笑得跟朵花儿似地，赔着笑走了过去，唤了声，“大哥，大嫂。”

　　卢方不管怎么样，看到长年不见人影的五弟总是高兴的，“五弟呀，快进屋，别尽杵在门口了。今天这是什么风儿把你小子给吹来了？”

　　“这……这不是想大哥大嫂了吗？”这白玉堂说起谎来还真是脸不红气不喘。

　　“得了吧，你小子会想我们？我看巴成又是有什么事了吧？”闵秀秀才不顾白玉堂那薄得可怜的面子呢，直接拆穿了他。“说，是不是那展昭又有什么麻烦事了？”

　　“大嫂英明。”白玉堂笑着帮闵秀秀捶背，从她手中接过了卢珍，逗弄着。

　　“你那点儿心眼我还看不出来？”斜眼望他，闵秀秀心想，再这样下去，开封府倒要成他家了。

　　本以为又是为开封府的谁谁谁求药来的，但在听完了白玉堂的叙述后，闵秀秀却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陷入了沉思中。

　　白玉堂见这样子，心里也有点悬，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问道，“大嫂……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沉吟了片刻，闵秀秀抬头看白玉堂，“五弟呀，这东西……哎……现在我还不好说。”

　　“为什么呀？”白玉堂不明白。

　　“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现在就飞鸽传书给师傅他老人家问问。”闵秀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五弟你先去休息，等确认了少不得我得跟你去一次开封。”

　　“所以你就这么回来了？”展昭问道，“那怎么不见你大嫂呢？”

　　“大嫂在后面呢，我这不是先跑回来报信儿嘛。” 又喝了口茶，“你以为大嫂跟我一样骑马的呀，当然是坐马车来的。”

　　展义闻言答道，“少爷，那我这就去将卢夫人接来。”起身便向外走去。

　　“我跟你一起去。”展昭说道。

　　闵秀秀一下马车，便提出了要立即去看那三具尸体，白玉堂对这位大嫂风风火火的性子早已是见怪不怪，也就只有卢方还在边上嚷嚷着叫妻子先休息，但这话就像阵微风一样，从闵秀秀耳边一吹而过……

　　行至停尸房，闵秀秀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一旁的白玉堂见了，也不由心中大骇。

　　指着面前的花坛，闵秀秀强忍心中不安，对着在前面带路的公孙策问道，“这些……是不是那些尸体运来以后发生的变化？”

　　公孙策沉重地点了点头道，此时停尸房所处的整个院子里一片死气，花坛里的所有植物全部枯萎，连一棵以前非常茂盛的槐树现如今也只剩下枯枝败叶，周围的泥土也隐隐有黑水冒出。整个院子已被一层淡淡地雾气围绕。

　　闵秀秀转身对包大人及众人说道，“包大人，此地已非比寻常，诸位已不宜进入，我一个人进去看看，这个院子最好是……把它封了吧。”

　　“秀秀，我跟你一起去。”卢方急了，怎么能让老婆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闵秀秀狠狠地瞪了卢方一眼，“当家的，你给我拉住五弟，”看到白玉堂想冲上来，闵秀秀忙说道，“这地方就只能我一个人去！”后又缓了缓语调又说道，“放心，我就去看一眼，很快出来的。”

　　说着，也不顾众人阻拦，转身进了院子，将门关上锁好。

　　“哎，展大人你！？”闵秀秀一转身，见展昭正提剑站在身后，又惊又怒。“你不该跟进来的呀。”

　　“既然夫人都能舍命前来，展某又怎能袖手旁观，置夫人一人于此危险之地。”展昭肃声说道。

　　“……你都知道了什么？”闵秀秀低声问道。

　　“展某不才，只是今早的时候，看到这里的异象……还有地上的几只死鸟。”

　　闵秀秀闻言忙四下张望，“那些死鸟呢。”

　　“在停尸房中，与那些尸体放在一起。”展昭道。

　　闵秀秀点了点头，突然抓起展昭的手看了看，“你没碰到那些鸟吧？”

　　“夫人请放心，没有。”展昭笑道，“对了，夫人可认得这些是什么？”指着墙上的一些花纹展昭对闵秀秀说道。

　　闵秀秀仔细地看着墙上的花纹。这些花纹是沿着墙体自身的纹路而绘，又细又小，痕迹还很新。如果不是展昭细心，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这些……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眯着眼睛，闵秀秀研究着那些花纹。

　　“就是这院子变成这样子的时候。”

　　“我也看不出这是什么，不过刻这东西的人应该是在帮你们。”闵秀秀也不看了，反正也看不懂，“这些花纹应该是某种符咒，将这个院子跟外面完全隔绝开来了。现在，至少外面是安全的。”

　　拿出随着带着的小包，取出两个圆形的东西，这是一个能将鼻子以下部位完全罩住的半弧形面具。给了展昭一个，指点他覆于脸上。“这面具里面暗藏有解毒与提神的药物，在我们出去之前，千万不要拿下来。”

　　待一切准备稳妥，便示意展昭开门。但，就当展昭要推门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两人顿时面色一凛，展昭更是一手将巨阙执于胸前，一手将闵秀秀挡于身后，严阵以待……自从这个院子出了怪事后，早已被包大人严令禁止任何人靠近了。那么，会是谁在里面？但是，如果真有人在里面的话，为什么自己会一点也没有察觉？要么对方的武艺高于自己，要么，里面的那个……不是人……

　　也无怪乎展昭会胡思乱想。这件案子从开始到现在他所见到的尽是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不论是那几具不腐的尸体，还是那异常诡异的花香……都已经不是能用常理来解释的了。那么，现在如果来为他们开门的是那三具尸体中的一具的话，展昭想，他应该也是不会觉得奇怪了。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之际，门，终于全部打开了，出现在门后的是一张苍白的，毫无表情的，看上去没有一丝血色的人脸。而这张脸在看到门外的两人后，只是随意地看了眼闵秀秀，就将目光定在展昭脸上，不再移开了。

　　闵秀秀在看清眼前之人是谁之后，差点忍不住学白玉堂翻白眼。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门里的人，轻笑了起来。

　　被闵秀秀这么一笑，展昭很是尴尬，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道，“阿义……你怎么在这里？”

　　“少爷为何在此，我便为何在此。”仍是平淡无奇的声音，但展昭却好像觉得后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喂，你们两个，”闵秀秀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人在门口大眼瞪小眼了，“要比眼力麻烦一边去，让我先进去好吗？”

　　展义这才移开了眼，侧了身让展昭与闵秀秀进屋，拿着根蜡烛在前面引路。忽明忽暗的烛光照在人脸上显得分外阴森，给原本就很暗的地方则更是平添了几分恐怖。

　　闵秀秀又拿出了一张面具要给展义，展义只是看了一眼，便摇头示意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展昭与闵秀秀这才发现，他们进了屋子那么久就没见展义有什么不适！但现在不是奇怪的时候，闵秀秀径直走到了停尸的台前，伸手就掀了白布。虽然在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看到那一具具栩栩如生的死尸时，仍无法掩盖心中的震惊。若不是胸口上的那处大洞证明他们早就已经是死透了的，她一定会以为他们三人只是睡着了而已！只见她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将里面的黑色粉末均匀地倒在了那个状似拳头般大小的伤口上，随后示意展昭他们退后半步。

　　静静地等了片刻，那白得如纸一般的伤口边缘开始冒出了一个个气泡，紧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就像是煮沸了的水在翻腾一般，就在这气泡越变越大，快要撑破表皮的时候，闵秀秀出手了！只见她右手迅速地从怀里摸出了一根一寸见长的金针，对着那个最大的气泡一插、一挑，快如闪电，展昭只觉眼前一花，闵秀秀已经从那尸体里挑出了一条二尺多长的白色蛆虫来！狠狠地将虫扔在了地上，一脚踩住，又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瓶子，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尽数倒在了虫身上。

　　只听“滋~~~~”的一声，从虫子的声上传来了类似一滴水落入了沸腾的油锅里的声音，不仅如此，从虫的身上还散发出阵阵的恶臭，即使隔着面具，也挡不住那股味道的刺鼻。

　　“啊！！！！！！！！！！！！！！！！！！”正当地上的蛆虫化成一滩黑水的那一刻，木板上的尸体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展昭与闵秀秀同时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突然惊呆了！只见原本直挺挺躺着的尸体此时正被一层黑雾笼罩着，全身痉挛，两只手直直地伸向空中，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一样，双目暴睁，紧盯着半空中。黑雾翻腾，不断地吞噬着尸体，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而被黑雾吞噬的地方，尸体的皮肉开始慢慢地腐烂，不多会儿，就只剩下一堆森森白骨。而那双伸向空中的手也随之掉落了下来，散成了碎片。

　　“卢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展昭看得目瞪口呆。对于神鬼之事，展昭也并非不信，但是，现在的事却实在是匪夷所思地超乎想像。

　　“这……”闵秀秀也是吃惊不小，虽然她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但没想到把虫子挑出来后尸体居然会变成这种样子。“这是噬尸蛊，我也是头一回看到。玉堂告诉我的时候，我就想到有可能是这种东西。”

　　“噬尸蛊？那是什么？”展昭从未听到过这种虫名。“可是苗彊的邪术？”

　　“比那还要早得多，前朝就有记录，但我也从未见过，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还真让我看到了。”

　　闵秀秀还在那里一脸兴奋地感慨着，展昭看在眼里，只觉得胃有点抽搐。

　　“可是那寄身在新鲜尸身上，以尸体体内的尸气为养料的蛊虫？”展义托着下巴问道。

　　“你也知道这种东西？”闵秀秀闪着光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展义。

　　“……只是略有耳闻。”展义清了清喉咙，慢慢说道，“此虫只能在人死后三个时辰内种入才有效用，能致尸身万年不腐，但亦能将死者的魂魄困于尸体内不得超生……实乃极为阴毒的东西。”

　　“不错，”闵秀秀接过了话，对着展昭说道，“而且施此蛊术的人亦不得善终，必会暴毙而亡，三魂七魄尽散，连轮回也是去不得的。”

　　展昭也是骇然，“竟然有如此歹毒的术法！是谁不惜同归于尽也要这三人不得好死？”

　　正想着，突然听另外台上的两具尸体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动作之大，让展昭觉得那支撑的木板快要承受不住了。

　　就在闵秀秀打算走过去把这两具也一并解决了的时候，本来只是不断抖动身体的死尸就这么一下子坐了起来，转头瞪向闵秀秀，目露凶光，面容变得扭曲起来，喉里也发出了类似于野兽的低吼声。

　　闵秀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住了，“这……该不会要起尸了吧？”闵秀秀不确定地说道，声音有些发颤。

　　展昭紧锁眉头不语，护着闵秀秀向后退了两步，虽说死者为大，展昭本想寻个能保全他们尸体的法子，不过，从现在的情形看来，应该是保不住了。心里道了对不住，便将闵秀秀交由展义保护，自己则接过了闵秀秀手中的瓶子，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少爷！”展义突然低低地唤了声。“请将剑护在胸前，这两个东西现已是邪物，您这把宝剑上的煞气是最能克制这种妖邪之物的。”

　　展昭闻言点了点头，将剑执于胸前，靠了过去。

　　果然如展义所言，这两个邪物似对展昭的巨阙有所忌惮，虽然嘴里还在低吼，但已经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展昭他们靠过来了。

　　展昭见状，不再迟疑，大步向前一跨，扬手便要将这两个怪物打翻在地。谁知这两个死人，此时却像是知道了眼前之人要对他们不利一样，双双向后一跃，那速度快得连展昭也自愧不如。但展昭的临战经验是何其的丰富，见他们这么向后一跃，马上就抽剑一挥，紧跟着身子也如快剑一般飞了出去。

　　展昭这一剑可谓是快如闪电，饶是那两个东西速度再快，也免不了挨了这么一下，腹部立刻开了道长长的口子，从里面流出了浓浓的黄色黏液，阵阵腥臭顿时溢满了整个房间。

　　而那两个东西着了展昭的道后，似被激怒了一般，怪叫一声，张牙舞爪地向展昭扑了过来。

　　哪知道展昭等的就是这一刻，还就怕他们不来呢。抬腿踢飞木床，生生地向那两个怪物砸了过去。这一脚展昭可是灌了十足十的内力，瞬间将两个怪物掀翻在地，不等他们再跳起来，一扬手，将满瓶子的粉末瞬时全洒了出去。

　　“嗷！！！！！！”随着一阵响彻天际的怪叫声，两只怪物轰然倒地，身体不断地抽搐着，似比之前的那个还要痛苦百倍、万倍。展昭此时哪管得上看他们的样子，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身上的伤口，看着那些气泡越变越大……突然，巨阙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只听：“啪！啪！”两声，两条虫子已经被甩在了地上。闵秀秀一见，跳过去抬手将另一个瓶子中的所有粉末全一股脑地倒了下去…………

　　“阿义……他们……现在这个样子，那魂魄……”展昭虽然心里已经有些明白，但还是不由地问道。

　　“自然是依附在这白骨之上。”展义淡然道。

　　闵秀秀不解，指着地上的白骨大声说道，“他们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不能放过？连死都不能解脱？！”

　　展昭也是皱眉，似不赞同这种做法，若二十年的的事真与这三人有关，那梅娘应是已不在人世了，有心为她报仇的话，那杀便杀了，权当是以命抵命，但为何一定要做得这么绝？还不惜拼得自己魂飞魄散？

　　“少爷？你可怜他们？”展义问道。

　　展昭摇头，“不，只是不明白。”

　　“恕小人直言，”展义道，“少爷若真看不过去，不如将这三具白骨焚尽，也好让他们得以解脱。”只不过这烈火焚身的痛苦，他们得生生的受着，展义心里冷笑地想着。

　　“……也只能如此了。”展昭点头，“不过还是要先回禀包大人，让他们的家人将尸骨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