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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三尸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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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展昭到了开封,丢下了白玉堂同展义,便急急奔向包拯的书房。白玉堂无奈,便先带着展义去了展昭的屋子。
“大人!我回来了!”人未至,声先到。包拯从书桌着抬起了头,欣喜地发现这次回来的展昭好似丰满些了,忙起身迎上前去。
“展护卫,身体看似比之前好之甚多,家里可还好?忠伯身体如何?”包拯开心地问道。
“多谢大人记挂,家里甚好,忠伯身体很是健朗。”展昭匆匆带过家里情况之后,忙问道,“大人,属下收到大人急信说有命案发生,到底是如何情况?”
“这……”包拯欲言又止,好像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此事甚是怪异,展护卫不如与我同去,公孙先生此时还在查难尸首。”
“…………”展昭奇怪,“大人,这命案发生也有好几日了吧,怎么这尸体还需要查验?”
“展护卫一看便知。”包拯敢不再多说,带着展昭便一同前往停尸房。
到了门口,顿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挡也挡不住,熏得展昭不禁皱紧了眉头。只见公孙策脸上蒙着面巾,正开门从停尸房里出来,一见展昭与包拯站在一起,便笑着走了过来。
“展护卫你可回来了。”说着便上下打量了一番,暗自点头。
“公孙先生,这香味是……”展昭在公孙先生开门时就闻到,这味是从房间里飘出来的,这么香,得要多少香料呀。
公孙先生给了展昭与包拯各一块面巾,示意他们覆于脸上,显然,包拯早已来过多次,很熟练的系好,公孙策便带着二人进了停尸房。
只见房间的正中间放着三张大木板床,而上面躺着的正是这次命案中死去的三个商人。
公孙策走过去,掀开最旁边的那具尸体身上的白布。顿时,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正是展昭在屋外闻到的香味。
这是一股非常非常浓郁的茉莉花香。常人爱闻茉莉,是因为它的清新淡雅。但是这间屋子,乃至于这具尸体上的香味却似那几千几万朵的茉莉花同时被放置在一间密不透风,不见天日的屋子里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发孝而产生的一种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香。不,正确的说来,这已经不能算是香了,在这里面展昭隐隐地感觉到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恶臭!
展昭看了眼尸体,惨白惨白的尸身像是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粉,若是胆子不大的人看到定是要被吓住的,就连展昭乍一看去也不由的心里发怵。明明是死了好几天的人,却仍保持刚死不久的样子。接过了公孙策递过的尸格,便对照看了起来。
“此人叫王福达,安徽人氏,发现尸首的人是他的妻子王余氏。那王福达死时正面倒卧在书房里,地面上全部都是血迹,王余氏当即就晕了过去,报官的是管家王全。”包拯徐徐道来。“他们家一年前才来开封定居,做的是木材生意。据查,此人待人和气,做生意也诚实守信,平时更不曾与人结怨,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狠下杀手。”
“展护卫你看。”公孙策见展昭已看过尸格,便说,“死者的致命伤是在胸部。”说着指了一指尸体。
循着公孙策所指的地方看去,展昭只见一个拳头大小的伤口赫然显现在眼前,这伤口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仔细望去,里面早已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伤口附近的肉由内向外翻卷着,显然,凶手是一个内力极高的人,从身体内部将它炸了开来。
除此之外,身上便再也没有任何伤口了……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就只能是死者的表情了。那是一种惊恐万分的表情,面部肌肉紧紧地绷着,扭曲着,双目爆睁,嘴张得大大的,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他极为害怕的东西。
“公孙先生,此人从死后到现在就一直如此吗?”展昭问道。
展昭所指的是这尸体的表情以及他身体的状态。也由不得他不奇怪,一般的人在死后半个时辰开始就会出现尸斑,三个时辰后出现自溶,一日后则开始有尸绿现象,而像这样死了有五六日的尸体按理说早该开始腐败了。但现在的这三具尸体不仅能保持长时间的不腐并且连面部表情都是栩栩如生,这本生就已经是非常怪异的了。
“不止是他如此,另外二人也是如此。”说着,公孙策便掀开了另外两块白布。果然,死因是一模一样,连带着那惊恐的表情也如出一蛰。
“另外二人一个是城东的裁缝古东化,一个是城北燕栖楼的掌柜罗大壮。”公孙先生解释道,“此二人的死法与王福达完全一样,而这香气正是从他们的伤口中冒出来的。至于尸身为何能放置数日而不腐,恕学生无能,暂时无法查出。”
“展护卫,你有何感想?”出了屋子,包拯问着若有所思的展昭。
“属下暂时也看不出是何人所为,此种阴狠的杀人手法,属下从未在江湖中见过。”而且,他们在死前到底看到什么了呢?展昭暗暗想道。
带着疑问,展昭回到了他的住所。只见白玉堂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跟展义喋喋不休地报怨着什么,而展义则一边整理房间一边深锁着眉头。
见展昭回来,两人停下了动作。白玉堂更是一步过去将展昭拉过来坐下,“猫儿,怎么样?”
展昭没说话,接过展义递的茶,喝了口润了润喉,这才将之前所见到的离奇之事一一对他们说了。
“真有此等诡异之事?”白玉堂听了也是面露凝色,想了片刻后说,“我也不曾听闻江湖上有此等怪异的内力招式,你觉得他们三人之间真的会没有一丝联系?”
“目前看来,除了他们的死状相同以及全部都是由外乡来开封之外,其它没有丝毫相同之处。”
“那会不会是他们以前认识?”
展昭摇了摇头,“张龙赵虎去查问过,三人死前互不相识。”
“少爷,这三人在开封住了很久吗?”展义这时突然问道。
“王福达是五年前迁居开封的,古东化及罗大壮,一个是三年前,另一个是一年前。”
“商人做生意,最注重的便是人脉。不论有意无意,总是会多结识点人,但为何此三人会在同一地方住这么久而一点都不认识对方?少爷不觉得奇怪吗?”
展昭眼睛一亮,尤如被醍醐灌顶一般,茅塞顿开。“你是说,其实他们彼此是认识的,只是刻意地装作不认识对方?”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凭直觉猜想的。”展义微低着头,笑着说道。
“是生意人的本能吧。”白玉堂说道,“猫儿,我这就写信回陷空岛问下大哥他们是否知道这种诡异的武功。”
“我跟你一起出去,正好告诉包大人这些情况,看来这三个人要重新查一下了。”
看着与白玉堂一起出去的展昭,展义舒展的眉头不禁又皱了起来,脸色变得阴沉沉的,望着展昭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又继续手上没做完的事。
到了晚上,展昭拖着疲惫的身体终于回到了房间。只见整间屋子已经被收拾得一干二净,甚至可以说是焕然一新。虽然说他不在的那段时间,府里也有人定期收拾,但哪里比得上展义来得细心呢?桌子椅子老旧了,全部换新的!硬板床睡着硌人,那就铺加厚的床垫!被子摸上去粗糙,那就全部用柔软的锦缎绢丝替了!而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从外面看起来,那屋子看上去还是展昭的以前的屋子,但进去一瞧,里面比那常州的老家可差不了多少。展昭见了,也只是呆了一呆,苦笑不已,若自己让展义把他原来布置简洁的房间还给他,想是也不肯的吧。
“少爷,您回来了。是先用餐还是先沐浴?”展义见展昭呆立在门前,忙走上前询问。
展昭看了看身上的一身尘土,这一天忙得他都来不及换下身上的衣服,在与包大人商量了案情后,决定派张龙赵虎王朝分别去死者的家乡了解情况,自己则又去了次死者的家里,但遗憾的,所获甚少。
“还是先沐浴吧。”展昭想了想,还是清清爽爽地吃饭比较舒服。
“阿义!”展昭走入隔间,忽一看到中间那个雾气腾腾的大木桶里放着的东西,他就不由得头皮一麻。
“少爷,您叫我?”
展昭指着那一桶绿油油的东西,头疼地问道,“阿义,这是什么?”
看都没看那浴桶一眼,展义很顺口地答道,“是柚子叶,少爷。”
柚子叶,展昭知道,有驱邪、避秽之效果,是祥瑞之物。民间常有用柚子叶水来洗手或洗脸的习俗,以求有个好运气,博个好彩头。在展昭还小的时候,家里逢年过节,也不是没有用柚子叶水洗过手。但………现在这情况,难道自己看上去很倒霉吗?
“少爷,您早晨的时候不是还去看过那三具尸首吗?”展义解释道,“那几个人死得这么离奇,难保身上没有什么污秽之物,这柚子叶能驱除不洁的东西,用它的来洗浴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知道……可是……”刚想说什么,展昭转念一想这也是展义的一片好心,终是叹了口气,便道,“这次就算了,我是不信这些的,下次莫要再做这种事了。”
“是,小的明白了。”说着便躬身出了隔间,下次就不放柚子叶,只用泡过柚子叶的水,虽然效果会差一些,但聊甚于无,展义心里想道。
过了差不多半刻钟的时间,展昭神清气爽地来到前厅,许是真的累到了,泡了澡后,展昭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而展义则在一边状似无意地望了眼展昭,心里不由暗自点头,更坚定了以后天天让展昭泡柚子水的决心。
原来早在展昭验完尸回来后,展义就看到展昭身上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以展义的能耐,这点小技量他还是不放在眼里的。但是,在听完了展昭的叙述后,他也不得不留意起来,他能很肯定的确认,这,绝不是人为!
“碰!”正在展义回想的时候,门被用力地推了开来。
“阿义,有吃的没?”只见白玉堂咋咋呼呼地跑了进来。头发还湿漉漉地披在肩,看来也是刚洗好没多久。
“白爷来得正巧,少爷也准备用晚膳了,不如一起吧。”展义说着便又拿出了一副碗筷。
展昭斜了眼白玉堂,又来蹭饭吃!
白玉堂一挑眉,爷乐意!
晚膳展义炖了个松茸海参鸽子汤,再做了几个时令的小菜,多是以养身为主,在知道白玉堂会经常来之后,更是加大了每顿的量。刚拿起筷子准备吃,只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好像是公孙先生来了。”展昭道。
展义开门,果然门外站着的是正要敲门的公孙策。看到开门的人并不是展昭,公孙策先是一愣,但随即了然。
“听说展护卫这次带了位很厉害的管家回来,想必就是这位吧。”公孙策笑着对展义说道。
将公孙策迎进了屋,展昭笑道,“正是,先生可有用膳,不如一起?”
“果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公孙策落坐后看着大变了模样的房间不禁感慨道。“没想到展管家竟是个多才多艺之人。”
“公孙先生同少爷一样叫我阿义即可。”展义笑道,“做为一个称职的管家,自然是该什么都会的,先生您谬赞了。”
是不是真的廖赞倒还真不知道,不过公孙策算是与展义看对眼了。而这顿饭就在公孙策的不断旁敲侧击,展义的对答如流,展昭的哭笑不得,白玉堂的插科打诨下波澜不惊地吃完了。其间公孙策成功地将开封府的掌厨之位顺利的交到了展义的手里,在解决了整个府衙在王大妈回乡带孙女而没人做饭问题的同时,也解决了一笔额外的支出。公孙策吃得是心满意足,乐呵呵地回去了。
在很多年以后,展义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仍会觉得背后不断得冒着冷汗。
寂静的夜空里一点星光也没有,厚厚的云层在挡住星光的同时,也挡住了唯一能在夜晚带来冷冷光华的月亮。
深夜,子时。
一身黑衣的展义站在门口,漆黑的夜将他完美地隐没在了黑暗之中。没有掌灯,是因为没有必要,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他也能分辨出四周的一切。
门,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伸出手,轻轻的一推,便能打开。如果他踏入其中,便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门,就仿佛是阴与阳的交界。
“嘎吱……”门开了,展义走了进去,随手将门关上。四周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黑雾,明明是关闭着的不透风的房间此时却有阵阵阴风吹来。
展义直接走到那三具尸体前,刷地一声拉开了罩着的白布。
“果然……哼哼!”展义冷冷地笑道,“是你们捣的鬼!”
只听“啪!”的一声,展义反手一个耳光,就将其中的一具打倒在地。却尤不解气似地又上去狠狠踢了一脚。阴风一下子大了起来,呼呼地在停尸间里乱吹,但展义好似无所觉一样,丝毫不见慌乱。
这时……令人恐惧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被展义打倒在地的尸体,本该朝向地面的脸居然慢慢地转了过来……而转过来的……只有头!由于身体还是呈俯卧的姿势,不可避免的,脖子便好似麻花一样的扭了起来。
展义面无表情地蹲在了尸体的面前,死死地盯着那张脸,那张惊恐的脸上两只眼睛此时正咕碌碌地乱转,嘴里发出“荷……荷……”的声音,虽极力地想要把身体也转过来,但是却无法控制。
“魂魄被束缚在身体里的感觉如何呀?”展义拍了拍那张扭曲的脸,“等这个案子结束之后,你们可就要被家人领回去了呀,自己将被埋入地下,感觉黄土一层一层地盖在身上,直至将身体彻底埋没,而身体则会一点一点的腐败,最后化为一堆白骨,但你还是可以感觉到,听到,看到周围的一切。呵呵,是不是很害怕?”
那尸体听到这话,全身竟不停地抖了起来,而从嘴里发出更粗哑的“荷……荷……”声。
“怎么?怕了?就凭着你们身上那么点鬼气,也敢出来兴风作浪?你们的胆子不是很大的吗?”
展义站了起来,眯着眼又看向另外两具尸体,虽然罩着白布,但可以明显地看到,他们也在发抖。
“本来这事我不想管的,不过,你们居然连展昭的主意也敢打?”慢慢地扬起了手,“这样,我也不得不礼尚往来呀!”说着只见五根细长的手指对着尸体的脑袋慢慢地插了进去……
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就好像时间停止了似的。那尸体上的眼睛更是瞪得大大的,透露出无比绝望之色。
就这样,过了许久……
展义拔出了手指,思索了片刻,突然轻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