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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尸案-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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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这是你家?”白玉堂吃惊地指着眼前修整一新的大宅子问道,记得前几年跟展昭一同回来时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整座宅院粉饰一新,门前两座石狮子威武的立在那里,红色的门匾一看便是新换上的,红的非常艳,墙头上的瓦全部被替换过,院子一看就知道被扩大了不少。
展昭心底其实也很震惊,家里什么时候翻修过了,忠伯来信时也没有提及呀?而且……这真的只是翻新吗?怎么……怎么感觉就跟重建了一样呀!会不会是走错了?但马上又被自己这种荒延的想法搞得轻笑出声,自己住到大的家居然不认得了吗?何况上面还有那么大个门匾在呢。
到了宅子跟前,展昭下马拍门,“忠伯,忠伯。”
门几乎是立刻就打开了,出来的是一个青年。约摸比展昭高半个头,着一身黑衣,看上去清瘦但很精神。
“你是?”展昭确信他去年回家时还未见过此人。
那青年一看外面站着的两人,便露出了笑容,“是少爷回来了吗?小的是展义,展忠的义子。”说着身子往边上一侧,让展昭及身后的白玉堂进屋,接着出门牵了马,交给跟在他身旁的一位仆从,“去,把少爷与白爷的马牵去,喂上草料,再把白爷的行李带去馨兰院。”
“你怎么知道我姓白?”白玉堂探出头问道。
展义笑了笑,“白爷年年陪我们家少爷回来祭祖,义父经常提起。”
“原来是这样呀。”白玉堂摸了摸了下巴说道。
“忠伯呢?”展昭见这么久忠伯也没有出来,问道。
“义父去舅父家了,小人已经叫人去唤了。”将展昭与白玉堂带至前厅坐下,马上有婢女上茶。
白玉堂在一旁细细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地方,看得倒奇了,心想:哟,这一年不见,展家可是大变样了呀,以前虽也家境殷实,但却不像今个儿这么显山露水的,哪有那么多小厮,婢女。难不成忠伯做了什么发了笔横财?心里正想着呢,只听从门外传来了欢喜的声音。
“少爷!少爷!你回来了呀!”
展昭马上起身迎出了门,“忠伯,我回来了。”声音甚是高兴,对于这位从小看他长大的长者,展昭是十分尊敬的。
“哎呀,少爷呀,让老奴好好看看!”忠伯说着便拉住展昭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起来。“少爷又瘦了呀,每次回来都越来越瘦呀,看看这脸上,肉都掉没了。”忠伯心疼地说道。
“噗~”白玉堂在一旁听到这句倒笑了,“忠伯,你别看这猫脸上瘦,身上结实着呢。您老放心,有白爷爷我在,怎么会让这猫掉肉,哈哈!!!”
“白玉堂!”展昭不禁脸红地低声叫道。
“哎!哎!当官儿有什么好,你看这身子骨瘦的。”忠伯不理,仍在那里喃喃地说着。
“父亲,少爷刚回来一定累了,让少爷休息一下吧,也快开饭了。”展义在一旁提醒道。
“对!对!”忠伯这才好像醒悟过来。“你看我都老糊涂了,义儿,快带少爷与白爷去休息。”
稍事梳洗,换下身上满是尘土的衣服,展昭与白玉堂才又回到厅里。
直至这时,才真正让白玉堂大开了眼界。
网油卷,脆膳,扣鹅,清炒河虾仁……全是常州的特色菜,还有清明时节里一定要吃的马兰。每盘的量虽不多,但每个菜都得甚为精细。喝了口银鱼红杞盅,只见银鱼洁白细嫩,口味新鲜,别看这小小一盅,做起来可没那么简单。要先将党参、姜片放入小砂锅,加入些许清水,用文火煲至出药汁为止。再除去药渣,投下枸杞,煮滚片刻后端起,改入炖盅。所用的银鱼与鸡胸脯肉末一起投入炖盅,隔水炖至熟透为止。及至食用时最后滴下蜜糖,是非常费时的,看来忠伯是找了位大厨呀,展昭这次可有口福了。
等菜上得差不多了,展昭请忠伯一起坐下,而展义则站立一旁亲自为展昭及白玉堂斟酒。
“这是二十年的‘梨花白’,父亲在收到少爷要回府的信后,特地命小的去寻来,称少爷最爱此酒。”边说着边给白玉堂也斟了,“白爷喜欢的女儿红,也备着了,同是二十年的,待明日祭扫后便给白爷尝鲜。”
“好!”白玉堂乐得大笑。
白玉堂爱酒,特别钟情于女儿红是众所周之的事,原以为这次又要与往年一样,喝些清淡的白酒,没想到居然能喝到二十年的女儿红,不由觉得,跟这猫来了这么多次,这次是最没白来的了。想着想着不由的品了一口杯中的酒。
“咦?”白玉堂一奇,偏头看了展昭一眼,只见对方也正若有所思地望着酒杯。
“这酒……”展昭抬头问道。
“少爷品出来了?”展义看了眼忠伯,只见父亲眼里也盈了满满的笑意,似对这酒很满意,便笑道:“这是从佛来山上买来的。”
“怪不得。”白玉堂顿感了悟。
佛来山上成片的梨树,梨花自是取之不尽的。制酒用的是当地小高粱生产的老白干,口感适中。储存的容器是土制陶罐,陶罐清洗干净后,要在陶罐里放上新鲜的梨花,一周以后,取出梨花,把高粱酒倒进陶罐后,加入适量的蜂糖、以及枸杞、大枣等中药,而最关键的是,在封坛之前,还要加入新鲜的梨花,然后用红绸紧紧封住坛口,埋在房前屋后的地下,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取出,一坛醇香爽口,回味悠长的“梨花白”就算成功了,当然,如果能埋藏十年、二十年,这样的梨花白就会更加珍贵,但同样,价格也是不菲的。
展昭此时放下了酒杯,终于问出了此次回来就一直萦绕在心中的疑问,“忠伯,家里这是怎么回事?”展昭不能不奇怪,虽然从来不过问家里的事,但有多少家底还是知道的,就宅子的整修加上请来的这些长工,小厮,婢女……家里还没有阔绰到这样的地步吧。
“呵呵,少爷不必担心。”听到这里,忠伯笑得整张老脸都皱在了一起,“这些都是义儿的功劳呀。家里的那几亩薄田,义儿打理之后,产的作物比往年多了,再加上老爷生前留的一些产业也一并打理着,今年倒比往前多了些许收入。”说着,看向展义,不由心生自豪,真正说来,展忠其实早已经将管家之职交于展义了。
“义父言重了,这是义儿该做的,若不是义父相救,我展义早已死在河里,成了那无名的怨魂了。”展义谦逊地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白玉堂问道。
忠伯这才把渡河时救人的事儿跟展昭白玉堂两人说了。“但只可惜,义儿醒来后便忘了以前的事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家人,哎!看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治不好。”说道这里,忠伯也是无奈。连这名字也是展义感念展忠的救命之恩而取的。
“义父莫叹,能被义父所救也是我与义父的缘份呀。”展义倒看得很开,“说不定以后有什么机缘巧合我便能想起也不一定的。”
“既是如此,倒不如与我们一同回开封府请公孙先生给看看。”展昭此时温和地开口了。公孙先生学富五车,对于医术也有一定的造诣,说不定能给治治。
虽说忠伯对展义有恩,但这一年来能将自己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说没有感激那一定是假的,展昭倒觉得忠伯得了展义这么个儿子倒是个福气,而且说不定,还是他们展家的福气。
“对,对!”忠伯很是也赞同,“义儿呀,你就留在开封照顾少爷吧,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有你在少爷身边我也能放心呀。”
“是,父亲。”展义点头答道,面上非常恭顺。但心里却开始打起了算盘,这样也可以把展家的生意顺便拓展到开封,虽说这一年来,展家原来的小本生意在他的打理下已经日趋稳定,更有蒸蒸日上的势头,但如果能去更大的地方发展的话,他相信一定可以前途无量的,看少爷这样子,估计当的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也不知道能当多久。这以后万一被贬了的话,至少家里还能有个营生做靠山,不至于一穷二白。
展昭当然不知道展义心里怎么想的,只觉得若此去能把展义的病治好了,也总算是能回报他为家里所做的这些事。因为这些事,本该是他这个展家的独子来做的,心里多多少少对忠伯总是有些愧疚的,在忠伯没有展义这个义子之前,都是忠伯一个人打理这么大个宅子的呀。
越想越心虚,展昭遂起身向忠伯敬酒,倒惊得忠伯不知如何是好。一顿饭就在展昭与忠伯聊着开封的大小琐事中过去了。
到了第二日,备齐了祭扫所需物品,一行四人便向后山走去。离得其实不远,是展昭父亲生前选的,说是以后若是有机会回来,看儿子方便……
由于墓地离家不远,再加上忠伯总是有空就来清扫,所以也没多事打扫。参拜、点烛、上香、敬果……待一切结束,日已西斜,收拾了器具,展昭他们边赏着山上美景边沿着山路一路回转。
之后的几日,可谓是白玉堂在展昭家过得最舒坦的几天。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最主要的是酒好!连带着展昭也被补得脸色红润了许多。让展昭与白玉堂更为吃惊的是,每天的吃食居然全是展义一个人做的,每每提起他,忠伯总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着是祖上积德,才得了个这么好的儿子。
就这样,在每天的比武,品茗,闲聊之中日子渡过得飞快。
一日,展昭正与白玉堂在房中下棋。突然听闻开封有人前来寻展大人,两人便马上跑去前厅。
只见一个差役模样的人正大汗淋漓地站在那里大口地喝着水。一见展昭出来,便马上迎了上去。
行了礼,从怀中掏了封信出来,递于展昭,“展大人,这是包大人的急信。”
展昭连忙接过打开。看完后,转身对跟在后面的白玉堂说道,“开封有命案发生,包大人命我们速速回去。”
“少爷,这么快就要走了。”忠伯是万分不乐意的,好不容易在家里的这些日子将身体补得好了些,就这么封信,立马就把少爷的魂给勾走了呀。
“忠伯,展昭身在公门,自然是要尽职尽责,为包大人分忧解愁,您又不是不知道……”展昭有些无奈地说道。每次回来虽说是请足了一个月的假,但几乎没有哪次是能呆足日子的,对着这个忠心的老管家,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老奴明白,但就是看少爷这么辛苦,心疼~”展忠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知道展昭选的路难走,老爷呀~~您在天之灵可一定要保佑少爷平平安安的呀。
“今日天夜已晚,不如休整一下,明日一早起程,少爷您看可好?”展义在一边问道。
“好,那就这样吧。”展昭点头。“白兄……”
“你这劳碌命的猫就不用多说了,五爷我明白。”白玉堂早在听到开封来人时就知道这好日子算是到头了,不过想想这几天过的……咂吧咂吧嘴,嗯……也值了。
等到第二日一大早,一行人便早早出了门,行了约半里开外,忠伯千叮咛万嘱咐,让展义小心服侍展昭,展义也一一应了,这才离了常州,向开封赶去。
常州到开封,这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差不多也有一千多里地,若是照展昭平时的性子,早就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回去了。但这次同行的还有白玉堂与管家展义,在他们二人的再三阻止下,本来两天就可以到开封的路程硬是让他们分成了三天。
不得已,只得寻了一家看上去略显干净的客栈休息。
“猫儿,你这么急做什么,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你回去他也不能活呀?”白玉堂最不待见展昭这副样子,只要开封府一有什么事儿,那是跑得比兔子还快,也不见得那小皇帝给了他什么好处!包拯倒是省心了,八辈子修来的福得了这么个护卫!
“玉堂,话可不能这么说,死者已矣,但生者仍在,早些查清事清真相,也可给那些生者一个交待,也可慰祭死者在天之灵。”此时他们已坐在一家小饭馆里,临窗而坐。展昭略略向他们交待了信中的内容。
原来这次开封有好几位商人被害,死状可怖不说,还极为离奇,此事已惊动了皇上,降旨开封府要求限期破了此案,包拯不得已这才忙召回了展昭。
“哼!说不定那些人原本就不干净呢!”白玉堂不以为然,如若不是如此,又怎会无缘无故地被杀掉了呢。
“事实到底如何,只有查了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光天化日之下竟犯下如此大案,就算再有理由,律法也不是能饶恕的!”展昭虽未到现场看过,但听信中描述,凶手下手极其残忍。
“少爷,路上风沙大,请喝口茶润润喉吧。”正当展昭巴不得现在立刻起程赶回开封府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了展义清朗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展义将倒好的茶递到了他的面前。展昭道了声谢,便接了过来。
“这……”展昭看了一眼手中的茶。
展义笑着解释道,“这是从府里特地带出来的橄揽海蜜茶。加入了胖大海,橄榄,绿茶,蜂蜜,最能利咽润喉。”等展昭喝了一口又继续道,“义父知道少爷在外面一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特地做的。”
“忠伯真是费心了。”白玉堂说道,心里想着,往年也不见忠伯这么上心呀?
“真难为忠伯了。”展昭更是不好意思。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少爷不必记挂于心。”展义道,“少爷先稍事歇息,我去向店家借下厨房,做些饭菜。”
展昭一听,忙说,“阿义,不用了。出门在外,不用这么讲究的,随便叫些饭菜吃就可以了。”
展义听后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可以,少爷就是这样随便身子才变差的,既然义父嘱咐我跟着少爷,自然要好好照顾。少爷放心,做几个菜费不了些许时间的,少爷请稍待片刻。”说完,也不待展昭回话,便向后堂走去。
“哟,猫儿,看来你这次倒真带对人了。”白玉堂看着展义消失的方向对展昭说道。
展昭也很无语,苦笑地说道,“下次倒是把你那阿福也带出来跟着阿义学学呀。”
白玉堂歪着头,想了想,还是算了,白福那孩子连出个门都会迷路,到时还不知道是谁带谁呢。
也就一柱香的时间,展义便托了个盘子过来,放着四菜一汤。虾片碎滑肉,芦笋鸡柳,腊肉蒸鳝鱼,牛肉松皮蛋豆腐外加一个人参炖鸡。
展昭白玉堂这一看傻眼了,只听展义甚是无奈地说道,“可惜时间不够,这人参炖鸡时间长些则更为入味。”
“阿义,你以前说不定是个大厨……”展昭看了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色,觉得也只有这般才合情合理。
“哈~~哈~~哈~~”这时白玉堂在一旁大笑了起来,“猫儿呀,就冲你这管家的手艺,我一定是要懒在开封府的。”边笑边回头对站在一边的展义道,“阿义,刚才那茶甚好喝,你可还有?”
“白爷放心,橄揽海蜜茶,桑菊杏仁茶,双根大海茶,二绿女贞茶,都有准备,随时可以饮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