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燄歌行之劍膽琴心》月亮的聲音

13、第十三回 紅蓮降世

　　春光明媚的時節，向來寧靜的有情天地卻是徽衷诰o張的氣氛中。
　　宮主夫人容羞月即將臨盆，自初次陣痛起算已經過了兩天，容羞月痛苦的呼嚎時起時歇，兩名助產的穩婆也不眠不休的守了兩日，疲憊的神色寫了滿臉，但是孩子幾時才肯降臨人間卻不是他們所能掌握，縱使急得滿身大汗也無可奈何。
　　產房外，宮主凡聖君焦急地來回踱步，一顆心隨著愛妻的呼嚎聲起起落落，雙腳也不自覺地越走越快，房門口那方地，簡直要教他踩出洞來。
　　好不容易，在第三天的凌晨，自房內傳出嬰兒的啼哭聲，凡聖君正覺鬆了口氣，卻又聽到房內傳來產婆的驚呼。
　　「哎呀！還有一個娃娃沒生下吶！」
　　凡聖君心頭一緊，擔心地看著房門。
　　先出世的嬰兒哭聲嘹亮，伴隨著他的哭聲，無根的血色蓮花如同幻影一般開滿了整個有情天地，香味也無所不在。虛幻的血蓮無端盛開，又無端消失，生生滅滅，直到嬰兒的哭聲停止。
　　在花園中，容羞月最愛的蓮花池裡，原是養著白的、粉的、黃的各色蓮花，頃刻之間開滿了艷麗鮮紅的花朵，濃郁的蓮華香氣久久不散。
　　此種異象，令有情天地中人人驚異然駭，尤其是在產房之外的凡聖君最為驚惶，偏偏此時又有下人來報：「主人，不好了！蓮池突然開滿紅色的蓮花，預言出現了！」
　　「啊？竟然真的發生了……」
　　當年創設有情天地的先祖曾留下預言：「紅蓮降世，九族盡滅。」，自此紅色的蓮花成為有情天地的忌諱，所以凡聖君雖然因為愛妻容羞月鍾愛蓮花而闢了蓮池，在蓮池之中也遍植各色蓮花，卻獨獨不種紅蓮。
　　「唉！怎麼也想不到，『紅蓮降世』的預言會應在我的孩子身上啊……」初為人父的喜悅，卻被先祖遺留的預言沖去，凡聖君看著產房門口，心中實在是百味雜陳。
　　待第二波的嬰兒啼哭聲傳出後，穩婆才打開房門，迎面對著守候在外的凡聖君賀喜。
　　「恭喜主人，夫人生了兩位漂亮美麗的公主。」
　　「兩個……幸好是兩個啊……」至少還能留下一個孩子……
　　凡聖君嘆息一聲，進入房中。
　　穩婆不解的自語道：「幸好是兩個？這是什麼意思？」
　　進入房內，凡聖君坐在床邊，憐愛的對妻子說了一聲：「愛妻，你辛苦了。」他側首仔細端詳已然清洗乾淨躺在旁邊的一雙女兒。
　　「嗯，此女額頭上有蓮花一般的胎記，莫非是長女？」
　　「是呀！夫君怎麼知道的？」容羞月的神情雖然疲憊，但是臉上卻散發著初為人母喜悅而驕傲的光輝。
　　凡聖君沉默半晌，思量著如何開口對妻子說明，臉色不由得沉重起來。
　　「夫君，為何面帶不豫之色？莫非……莫非是怪妾身未能生下男孩嗎？」容羞月原以為丈夫並不在意生男生女的，但從他現在的臉色看來，到底還是想要個男孩吧！想著，容羞月的眼眶微微紅了起來。
　　「愛妻多心了，不論男女，皆是你我相愛的證明，我怎會因此而不快呢？」凡聖君見妻子面生自責，忙摟著妻子細聲安慰。
　　「既然如此，是何事令你不快？」
　　「是……」凡聖君欲言又止，心中雖有百般不願，但也非說不可。他沉默良久，最後，只得長嘆一聲，緩緩說明。「羞月，你可知道在長女出生之時，整個有情天地裡剎時間開滿了無根的血色蓮花，無端盛開，又無端消失，花開花謝全非自然景況，一直到此女的哭聲停止才消失。而且下人來報，花園中的蓮池也在頃刻之間開滿了紅色的蓮花，這種異狀……」
　　聽完發生的異象，容羞月先是愣了愣，既而想起先人遺留的預言，心中一陣驚慌，顫聲問道：「那……，夫君打算怎麼做？」
　　「為了九族的安危，只有……」凡聖君話語未盡，但意思已明──這個女兒不能留。
　　「這……，稚兒無辜，何況他是你我的親生女兒？你看，他是多麼可愛美麗的孩子啊！怎能為了一個不一定會實現的預言而將他殺害呢？」容羞月翻身抱住長女，淚水忍不住流下。
　　「我又何嘗願意這麼做？可是事關九族的生命，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整個有情天地的族民啊！」見妻子傷心流淚，凡聖君也忍不住紅了眼。
　　「難道你真的忍心下得了手嗎？」容羞月含淚望著丈夫，將女兒緊緊護在懷中。
　　「這……」凡聖君為難的看著妻子，一時無法應答。
　　『別說這是自己的親骨肉，就是不相干的小生命，自己又怎麼下得了手？可是九族盡滅的預言……』
　　「啊……」見丈夫面上為難的神色，容羞月抱著一絲希望哭著問道：「夫君，難道真的不能給這孩子一條生路嗎？」
　　「唉！為了保全九族的生命，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啊！」雖然虎毒不食子，可是為了大局，為了所有族人的生命，凡聖君不得不狠下心來。
　　聞言，容羞月緊抱女兒，痛哭失聲。哭了好半晌，突地靈光一閃，對丈夫懇求道：「既然夫君沒有選擇的餘地，那……那就讓上天來選擇吧！」
　　「此話何意？」
　　「流經有情天地的小天河直通江海，我們不妨將此女置於竹籃中放入小天河上漂流，若女兒因此而亡，那就是上天注定我們女兒命薄，妾身再無二話；如果他幸呋盍讼聛恚且彩翘煲馊绱耍煲獠豢蛇`啊！」
　　小天河綿延千里，在有情天地之內即深十餘丈，離開有情天地的地界之後，更是深不見底，加上小天河水經常年波濤洶湧，若將嬰兒放入小天河，想要獲救難如登天。可是容羞月深知丈夫的個性，為了大局勢必會痛下殺手，所以提出此法，想為無辜的女兒求得一線生機。
　　「這……」凡聖君皺眉思考，心中為難。
　　「主人，有情天地豈能無情？夫人所說，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就讓長宮主的性命取決於天吧！」一直隨侍在旁的護衛春意不忍見無辜幼兒就此喪命，也幫著勸道。
　　「唉！好吧！春意，此事就勞煩你暗中進行吧！」
　　「是。」
　　為幼兒取得一線生機，容羞月與春意皆喜形於色，只是想到這甫出世的嬰兒便要遭逢生死玄關的磨難，兩人不禁又流下淚來。
　　當夜，春意奉命將女嬰置於竹籃之中，放入小天河。女嬰不啼不哭，靜靜隨著江水而去，漸漸離開春意的視線。

　　「那一夜，紅蓮少宮主順著小天河河水而去，生死不明，夫人至今仍傷懷不已。春意沒想到今日能再見到您……」說完過去之事，春意心驚膽跳的看著無情火的反應，深恐他一時不悅而有極端的舉動。
　　『紅蓮降世，九族盡滅。』──就為了一個無從證實的預言，紅蓮才剛出世就被判下死刑！
　　聽完春意述說無情火的身世之後，在場的眾人或驚或怒，神色各異地看向當事人。
　　凝結的空氣，窒人的沉默，每一個人都在等待無情火的反應。
　　過了許久，才自姣好的菱唇冷冷吐出一句：「就算你所說的是真，又如何？」
　　聞言，春意、夏雨渾身戰慄，打從心底泛起寒意，戒慎恐懼地看著無情火，害怕先祖的預言真的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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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苑。
　　聽得龍遊說起帶了俗事前來，九秋霜只當是頑笑話，遂取笑道：「你這妻梅鶴子、愛花成癡的閒人，能有什麼俗事教我們心煩？若不是新近得了什麼奇花異種，便是哪株哪品抽蕊開花想邀人共賞罷！」
　　對好友的調侃，龍遊不介意的笑道：「楓伶兄確實曉得我的心性，不過，若真是這等美事，哪裡用得上『俗』字呢？可惜我今日前來卻不是為此。」末了，還嘆了口氣。
　　九秋霜有些意外的問道：「喔？非關風花雪月，卻能勞動照水兄的大駕，想必事不尋常了。」
　　「確實是不尋常。」龍遊將近日來發生的佛門慘案與君莫問牽扯一事說了個梗概，九秋霜的臉色也隨著所聞變得凝重。「這事，我也不十分清楚，不過是秋澗先生所說，而他的消息是自破字生而來，想來是不會有誤的。」
　　「話是如此，要說那琴癡與這等醜事有關，我卻是不信。」九秋霜信心十足的道：「那人除了琴音樂理之外，對他事向來不大搭理，絕不可能與佛門血案有關。」
　　「我也是如此想法，只是……」龍遊略頓了頓，瞧向竹屋門口，不見九秋露的身影，這才壓低聲音說道：「聽秋澗先生說，君莫問最近與一名善琴的女子時常在柳月河畔閒遊共奏，怕是與這女子有關。」
　　『一名女子？』
　　九秋霜下意識的回頭看向門扉留意妹妹是否出現，跟著壓低聲音問道：「這消息可靠嗎？」
　　「秋澗先生門人眾多，各方消息靈通，應該是沒有錯的。」
　　「那……」對君莫問惹上佛門血案的嫌疑一事，九秋霜倒是不擔心，反而是那名女子的存在讓他在意。
　　『妹妹對君莫問一向傾心，要是讓他知道此事，不知會有多傷心……』
　　「你知道我向來不管這些閒事，若非與君莫問有關，我也不會跑這一趟。」龍遊一向將九秋露當成自家妹妹看待，得知君莫問可能另有所愛，難免擔心他因此傷心。
　　「那……」九秋霜正待詢問細節，聽到妹妹推門而出的聲音，忙笑了笑，邊對龍遊使了個眼色。「我明白了。還勞煩照水兄跑這一趟，倒令小弟過意不去。」
　　龍遊會意，也笑道：「哪兒的話，我也可順便賞玩你這秋苑獨到的景色呀！」
　　九秋露在桌上擺了四色水果、三盤小菜，再幫兩人換上新茶，笑問：「哥哥們聊些什麼，談得如此開心？」
　　「也沒什麼，只是替秋澗先生下請帖，邀楓伶兄到瓊林書苑一敘，妹妹可有興趣一道？」龍遊曉得九秋露愛靜又不喜與人交際的性子，而秋澗先生的弟子眾多，又都是男人，心裡明白他絕對不會跟去，此時詢問也只是要轉移話題。
　　一聽是到瓊林書苑秋澗先生相邀，九秋露連忙搖頭道：「秋澗先生的書苑裡來往的人太多，秋露恐怕不便前去，還是守著秋苑好些。」
　　「喔？那楓伶兄不在這幾日，秋露妹妹豈不無聊？」
　　「才不會。」九秋露笑著睨了哥哥一眼，道：「哥哥不在，我一個人料理起來簡單，少了許多工作，這才教清淨快活呢！」
　　聞言，三人俱是一笑，接著漫天閒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