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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51章 ...

  •   孩子6个月时,石雨踏上飞往东京的飞机。她提前两个月回来,没有告诉海岩。
      回到家已经是夜里9点多。石雨站在门口,深深地呼吸,缓缓无声地打开门。门口一双高跟鞋醒目地朝她咧嘴笑着,这不是石雨的鞋子。从她出国,她就没有穿过这么高的鞋子,出国前她也只有去舞厅时穿这样尖细的高跟鞋。

      女人穿着这样尖细的高跟鞋去见男人,只有两种目的:一是拒绝他。二是勾引他。

      屋里灯光亮着,行李就那么搁在门口,石雨甩掉鞋子径直走进去。海岩坐在电脑前,膝盖上坐着一个女人。不,一个80年代的女孩。
      感觉到身后有异,海岩和女孩一齐转过脸来。石雨几步过去,啪啪就是几个耳光,到底摔在谁的脸上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摔、摔、摔。
      那女孩什么时候又怎么逃跑的,石雨没有记忆,只知道自己走到厨房拿了菜刀,回身来找海岩。海岩没有走,甚至根本没有动,看见石雨手里的刀,无声地笑笑:你来罢。
      石雨手起刀落,划破了他的大腿,又将刀尖立起来直指他的□□。海岩终于意识到她的目的,惨白一笑:
      “想割了它是吗?好,你割了也好,反正我也没用了。你不就是希望嫁个柳下惠吗?可是我不是,但也离柳下惠不远了。不论抱着谁它都站不起来了,哈哈、哈哈、它只要一想到你,就站不起来了。”
      “我阳痿啦!!!”
      他话音未落,“哐当”一声,石雨手上的刀落在地上,双手压着腹部卷曲着身子蹲了下去,她感觉到腹部的深处有一双手在使劲地捏着她的子宫,拧着,绞着,拉扯着,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灰,豆大的冷汗顺着发际滚落。她披着长发低着头,海岩以为她因为愤怒哀伤而挣扎,根本没有注意她的异常,依然坐在电脑前,用手压着伤口,呲牙流泪笑着:
      “石雨,我没话说。真的没话说。我没想到你会提前回来, 我以为她一走,就什么都结束了;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发现。真的,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发现。······。
      石雨,你没有说错,我的确是个下流卑鄙无耻的小人,就是我这样的小人,却无法接受一个送上门的处女,因为我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尽管你回来之后我就不得不再夹起尾巴做人。······。
      我知道是我该死,从头至尾都是我该死。我一直以为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你总有一天会原谅我。但我太天真了,天真啊。
      你从来没爱过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可我爱你,不可救药地爱你,无论我怎么骗我自己,我还是爱你。黄珍的事,我知道骗了你,我不可原谅,可是,石雨,你就没有骗我?你明明不爱我,你爱的是谁?你知道,我也知道!可我没有资格跟你讨公平。就因为黄珍,因为我和她上了床。我承认你说得对,我真的是下贱又下流、我皮肤饥饿,我饥不择食,我没有女人我就活不下去,可你告诉我,三年了,已经三年了!你有过一丝原谅我的意思吗?你没有。我每天回家就看着你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过日子,而且,永远没有出头的希望。你知道你看我的眼神有多可怕吗?充满了厌恶,恶心,好像我是十恶不赦的流氓臭虫。······。
      你怀了孩子,可你不想要,你知道我想要,可我连说想要的权利都没有。我知道你想上大学,想有一天能离开我。砚轩结婚,你回去,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知道,都知道啊,石雨,我都知道。可我必须装着不知道!什么都装着不知道。”
      海岩说累了,停了一会。
      “刚才的女孩,你不用问,我告诉你,是公司下属工厂的研修生,浙江的,叫马美华。我被公司派到工厂去当过翻译,认识了她。她知道我结婚了,知道你回国生孩子,她说她爱我,她说她不要我负责,她只想陪我这段日子,下个月她就结束研修回国。我以为你不可能知道的,我以为能瞒过你,可看来,上天真的是要绝我,哈哈,你是我的克星,天下多少男人都可以瞒过妻子玩女人,可我瞒不过你,天下多少女人都愿意装糊涂,可你不肯装一次糊涂!
      石雨,到现在,你是不是还要坚持?坚持所谓的爱情?所谓的忠贞不渝?所谓的天长地久?我知道你不爱我,我知道你喜欢的也只是司校的那个戴海岩,我也想回头啊,可我回得去吗?你心里有个活着的砚轩,还有个死去的过去的戴海岩,我知道你苦,你比我苦,可你有苦可以拿我发泄,我呢?我能找谁发泄!!······。
      ······
      石雨,我很累,你知道吗?真的很累,公司里我是新人,处处受气,回家还得夹着尾巴战战兢兢。你回国的这段日子,我反省我们的爱情我们婚姻,我想也许我们都错了,我娶你我错了,你嫁我你更错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我知道我不该把你留下来,我早知道了,跟我在一起,你永远都不会快乐,对吗?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是吧。
      如果你想走,我再也不会留你,我没资格留你,没资格。”
      海岩终于说完,等待石雨的刀光剑影。
      然而空气除了飘荡着死寂的沉默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海岩神智放松下来,才感觉大腿火辣辣的疼,他站起身,绕过蹲在地上的石雨去找药箱,他踢球常常外伤,自己熟练地包扎好伤口,走近石雨拉着她想把她按到床沿坐下。可他的手一碰到石雨的肩,才发觉她咬着牙全身紧绷着,浑身是汉,后背已经湿到腰际,一双手握成拳死死地顶在腹部,
      “石雨,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吓我,别吓我••••••。”海岩惊悸狂喊,将石雨一把捞起来,抱到床上,又跳到床头柜前,打开抽屉找止痛片,可他越急越找不到,床头柜里都是石雨常年服用的种种药片,他情急之下索性将整个抽屉拉出来全部倒在地板上。

      终于强迫石雨将药吃下,海岩看着怀里几乎休克的妻子,倔强得一句呻吟一滴眼泪都没有的,他抓起石雨冰冷的手拼命地往自己的脸上抽打:
      “石雨,石雨••••••。”他抽泣。“你为什么要这么坚持?为什么啊?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坚持让我迷恋难舍,可也因为你的坚持,让我负重难耐。石雨,你为什么就不能放弃一次你的坚持?你为什么就不能忽略一次?你为什么就不能跟别的女人一样只过现实的生活?不论你信或者不信,我只爱你,从开始到现在我都只爱你,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只想跟你过一辈子。就是现在,我也只想跟你过一辈子,哪怕让我一辈子夹着尾巴伺候你!你知不知道,我所能想像的自己的未来,就是跟你一起种花,种你喜欢的玫瑰花。”
      石雨空洞着一双眼置若罔闻。
      她看着天花板,似乎看见砚轩在上面晃,看见他在说:留下来,留下来。
      如果当时知道海岩这里已经红袖添香,她还会再出来吗?不,不知道。她不是没有后悔过,后悔当初刻意的分离竟不过是换一种方式受折磨。可她没有选择,没有,因为她没有权利在某一天,某个地方,安排自己和爱人相拥在病榻上无牵无挂地死去。她不怕死,甚至常常在脑子里计划怎样的死才有趣?上吊?割腕?溺死?·····都不好玩,上法医课时她见过各种尸体的幻灯片,恶心得半年都b不敢吃肉。可到底怎么死才好看?她一直没有答案,因为她不需要答案。

      这些年,她永远无法忘却车祸后醒来的那一幕,吓得瘫软的母亲被路人从地上架起来扑到她身上:“小雨,你不能死啊••••••。”她不要看见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更不要躺下或扑在她身上的是砚轩。
      从此,她坚持,爱,就是让自己活着。
      只要不死,就是好的;只要不拖累对方,能让对方活着,多活些日子,那就是爱。
      她不知道自己何时睡去的,却清醒地知道为何醒来,天还没亮,她总在天不亮的时候就醒。

      海岩靠着床头抱着石雨睡着了,她挣脱海岩的怀抱,爬起来走到靠窗的书桌前开始书写,灯一亮,海岩也即刻醒了,起身探过头去看。
      离婚协议
      协议人:XXX······

      海岩只看到离婚协议四个字就爬下床,踉踉跄跄地走出去,到冰箱拿了罐啤酒,一屁股坐在冰箱前喝起来。
      迟到的判决,他终于等到了。

      石雨边思忖着边继续,忽然想起什么,才记起行李还在外面,起身走到客厅却发觉海岩已经将箱子拉进来,她顺势打开行李抽出衣物到浴室洗刷干净,最后抓了条干毛巾一边开门一边把湿漉漉的头发包进毛巾。出来时却发现箱子一片狼藉,她急忙转进卧室,只见海岩跪在床前把她带回来的孩子相片找出来放在床上排成排,一边往喉咙里到酒,一边喃喃自语着,泪流满面。
      石雨甩开手上的毛巾,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一圈一揽,把相片全拥到怀里。
      “你不配。以前你不配做丈夫,现在你不配做父亲!”
      海岩手里紧紧地拽着一张,那是孩子满六个月那天照的,神情模样与海岩儿时一模一样,相片中的石雨抱着孩子,惓惓地微笑。海岩看着相片就像看到一个缩小翻版的自己,相片里的孩子笑得那么无邪,海岩只觉得那笑容像无数把无形的利刃四面八方朝他心脏刺扎而来。

      孩子,他几乎忘了孩子。不,他彻底地忘记了孩子。这一年,他简直像个获假释的囚犯,尽情地享受短暂的自由甚至得意忘形地旧病复犯!
      母爱是感知的,父爱是认知的。石雨冷冷地看着海岩那张被内疚扭曲了的脸,将手中的相片整理好放进箱子,随手从夹层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出来,锁好箱子,坐在书桌前继续书写离婚协议。
      海岩看她居然气定神闲,龙飞凤舞,将手中的照片塞进怀里,摔掉手中的酒罐,冲过去一把抓起来撕得粉碎。石雨无动于衷,依然打开着那本薄薄的册子头都不抬,又抽出纸来重新起草。海岩抽过册子一看,居然是最新婚姻法的单行本,他想撕,石雨摊开手掌:“还给我,如果你撕了它,我明天就让你原来宿舍的几个哥们每个人给我寄一本来!”
      海岩狠狠地把婚姻法摔在书桌上,转头把整叠稿纸拽过去,使劲地砸在地上,用脚踩,踢,只弄得满地狼藉。石雨索性放下笔,打开书桌边上的抽屉,摸出香烟和打火机,缓缓地点上,坐成雕像。

      天亮了,海岩睁着布满血丝的眼出门上班,石雨坐了一夜,桌子上皱巴巴的稿纸上,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海岩看见那个名字,右拳头敲在墙上,墙上从此多了一张嘴,咧开黑森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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