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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予君明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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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之后,皇上终于回宫了,也确定了终选的日子,两天之后,在乾元殿,皇上和宁太妃,端宁长公主会亲自挑选本届的秀女。虽然圣上还没有召见秀女,但宫中的气氛越加地紧张,各个秀女使尽浑身解数,做到万无一失,有的甚至开始花重金向宫女太监打探皇上常去的地方,试图想来一次不经意的邂逅,以获圣宠。
悠荻的心情也愈发的沉闷起来,被关到这个与世隔绝的见不得人的地方,外边的消息一点儿也传不进来,阿川怎样了,吕先生怎样了,江南的事情进展得如何,她一点儿也没法子知道。在这里,却又要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应付各种人,人家生怕遇不到皇上,有事没事往毓妃宫中去,希望运气好能得见圣容,悠荻却生怕会碰到皇上,愈发地少出门,更不敢去毓妃宫中,生怕她又说起那晚的事情。
但这么一直逃避下去,总不是长久之计,总得给人家一个回话,思忖再三,今天庆贺毓妃娘娘生辰,只请了十名秀女过去,又特地点了悠荻的名,再躲不过去了,不如趁此机会把一切挑明了。
来到辉月宫赴宴,整场宴会不过是寻常应酬,虚伪地客套,但毓妃对悠荻,也没有什么特别表示,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明日就是终选之日,悠荻断定,毓妃一定会向她讨个回应。她沉住气,毓妃不问,她也不说,如此吃完了整个宴席。
又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话,毓妃道:“本宫有些累了,大家都跪安吧。”
一时间众人散去,悠荻和锦春结伴而行,忽听后边有人笑道:“谢家妹妹身子娇贵呢,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难得在这里见到妹妹。”
两人回头,原来是希宜和萱月。
自从她们拉拢悠荻不成,便心怀怨恨,总找了各种机会挑衅,锦春听了愤愤不平,正要上前分辨,却被悠荻拦住,她不在意地一笑,淡淡道:“妹妹哪里是娇贵,不过是笨嘴笨舌,原不像两位姐姐那样会收买人心。这才不敢出门见人。”
萱月听了,脸色一变,登时怒气大现,道:“好啊,你竟敢如此讽刺悠荻,悠荻忍你很久了,今日就叫你尝尝悠荻的手段。”说着,伸手向悠荻脸上掴去,悠荻眼疾手快一步上前伸掌格开她的巴掌,谁料她手上反应奇快,另一手高举直挥过来,眼看着悠荻避不过,要生生受她这掌掴之辱。她的手却在半空中被人一把用力抓住,再动弹不得。
悠荻往萱月身后一看,立刻屈膝行礼:“毓妃娘娘吉祥!”锦春,希宜和一干宫人都被萱月的举动吓得怔住,见悠荻行礼才反应过来,纷纷向毓妃请安。
萱月被毓妃的近身内监李德龙牢牢抓住双手,既看不见身后情形也反抗不了,看锦春,希宜她们行礼请安已是吓得魂飞魄散,浑身瘫软。毓妃喝道:“放开她!”
萱月双脚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话也说不完整,只懂得拼命说“毓妃娘娘饶命。”
悠荻们三人也低着脑袋,不知毓妃会如何处置她们。
毓妃坐在宫人们端来的坐椅上,闲闲地说:“秋来宫中风光很好啊。萱月怎不好好欣赏反而在上林苑中这样放肆呢?”
萱月涕泪交加,哭诉道:“秀女悠荻出言不逊,小的只是想训诫她一下而已。”
毓妃看也不看她,温柔的笑起来:“本宫以为茹贵妃都已经不在了呢,竟要劳烦萱月你来训诫,真是辛苦。”她看一眼地上浑身发抖的萱月,“只是本宫怕你承担不起这样的辛苦,不如让李公公带你去一个好去处吧!”她的声音说不出的妩媚,可是此情此景听来不由得让人觉得字字惊心,仿佛这说不尽的妩媚中隐藏的是说不尽的危险。
她悠然自得地望着上林苑中鲜红欲滴的枫树,缓缓说:“今年的枫叶这样红,就赏萱月‘一丈红’吧。”
悠荻闻言悚然一惊,“一丈红”是宫中惩罚犯错的妃嫔宫人的一种刑罚,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责打女犯臀部以下部位,不计数目打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去鲜红一片,故名”一丈红”。如此酷刑,萱月这一双腿算是废了!
李公公应了一声,和几个身强力壮的内监一同拖着萱月走了。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萱月已然昏死过去!
悠荻的心“嘭嘭”乱跳,毓妃果然是心狠手辣,谈笑间便毁了萱月的双腿。悠荻愈想愈是心惊,静寂片刻,才闻得毓妃说:“刚才萱月触犯宫规,以位卑之躯意图殴打秀女,让三位妹妹受惊了。先下去歇息吧。”
众人如逢大赦,急忙告辞退下。只听“哎哟”一声呻吟,却是锦春已经吓得腿也软了。毓妃轻笑一声,径自离去。
悠荻扶起锦春,取出丝巾擦一下锦春额上的冷汗,丝巾全濡湿了,抬头看她,锦春脸色煞白,仿佛久病初愈;身体微微颤抖,惊惧难言。久久才说一句“吓死我了”。
悠荻沉吟片刻说:“素闻毓妃专宠无人敢掖其锋,却不想她如斯狠辣……”
锦春长叹一声:“只是可惜了萱月,她虽然愚蠢狂妄,却罪不至此。”
她又向左右看去,生怕被毓妃的耳目听了去,直到确信四周无人,才极小声地说:“毓妃严惩萱月,似乎有意拉拢姐姐。”
悠荻听了锦春的话,看着毓妃离去的背影,心想毓妃这样,明白着又是拉拢,又是示威,想到以后要这样仰人鼻息过日子,冷冷道:“谁要她帮我的。”
锦春没听清楚,问:“什么?”
悠荻也不看她,只盯着毓妃远去的背影,对她道:“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办。”说罢,就向毓妃走的方向跑去。只把锦春吓得魂飞魄散,又不敢大声唤她回来,急得不得了。
悠荻追上毓妃,喊道:“毓妃娘娘请留步。”
毓妃停下来,转过身,见着她,上前一步,轻轻一笑,看着她,很是得意,仿佛在说:“怎样,终于见识到我的手段,害怕了吧?什么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还是早早归顺我为妙。”
谁知,却听悠荻屈膝一礼,然后不卑不吭地道“悠荻多谢娘娘今日相救之恩,不过娘娘日前所托之事,悠荻还是不能从命,请娘娘另择他人吧。”
她说完之后,一片死寂,久久不见回应。
悠荻还没什么怕的,周围的宫女太监,却都立刻紧张起来,知道娘娘定然此刻已经真的动怒。
过了半晌,毓妃忽然哈哈笑了两下,道:“很好,很好。”话锋一转,吩咐左右道:“你们都给本宫退下!没有本宫吩咐,谁都不准过来!”
话音刚落,宫人立刻撤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悠荻和毓妃。
悠荻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知道了她的秘密,又不肯成为她的人,她预感毓妃这是要杀人灭口了。
果然听毓妃冷冷道:“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我想你刚才定然是没有考虑清楚,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再说。我还没有见过谁,放着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偏要往死路上走。”
悠荻明知她要下手,却依旧不假思索地坦承地说:“或许,该有一个人,和他们不一样了。”
毓妃脸色更加冷峻,眼中杀机大现,一步一步逼上前,道:“好,给你活路你不走,偏要往死路上靠,那么就休怪我无情,区区一个秀女,别说忽然消失不见,就是我当众要了她的命,我看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她每说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悠荻被迫一步步后退,退到了身后的昆明湖边,已经退无可退,脚下一滑,细碎的石子滚落掉进湖中,溅起几滴水花,又没了踪影,不知那湖有多深。
只见毓妃冷笑着,突然伸手推向她,她“啊”地一声尖叫,站立不稳,眼见就要掉落昆明湖,命丧于此,这时忽然听到毓妃背后传来一个声音:“给毓妃娘娘请安。”
毓妃的手这时已经触到悠荻的衣襟,听到有人来了,面上一惊,手上动作顿了一顿,悠荻反应奇快,利用这个空隙,一个侧身,反手握住毓妃手腕,用力向前一送,这下变成毓妃立时失去平衡,尖叫着掉落水中。
悠荻当即大喊:“快来救人呐,毓妃娘娘落水了,快来救人呐!"
站在远处的宫人听到,都着了急,生怕娘娘出什么事,降罪到自己头上,纷纷赶过来,悠荻一边指挥她们施救,一边哭着说:“都怪我不好,在湖边走路未留神注意滑了一跤,毓妃娘娘是为了救我,才跌落入水的,这可怎生是好?娘娘以金枝玉洁之躯,来救我这个秀女,真是菩萨心肠。”
宫人听她这样一说,刚才又站在远处,看不清楚,以为毓妃真的是为救悠荻而入水,心下稍微安心,均想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是毓妃自己要他们都退下,自己要救悠荻落水,可谁也怪不得。
众人七手八脚,将毓妃救了上来,虽无什么大碍,却已全身湿透,喝了不少水,精气神去了一半,甚是狼狈,她虽然气急败坏,但刚才悠荻趁她落水不能说话之际,强词夺理,曲解事实,令她手下宫人信以为真,她明知这是假话,可真相又断断不能说出。这时悠荻又跪下来,不停感激她的大恩大德,夸赞她菩萨心肠,用话将她逼住,眼见着今天是不能把悠荻怎样了,她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回想起来,都是关键时刻,那个陌生的请安坏了她的好事,她命手下将那人带到跟前,见那人一个侍卫模样,有些面熟,厉声问:“你是哪家手下?没事干嘛到处乱跑?”
那侍卫满脸堆笑,道:“回娘娘,小的是六殿下昭平王爷手下的人,因王爷从园子经过时在这儿丢了一块玉佩,派小的回来寻找,小的看见娘娘,便特地上来请安。”
毓妃将信将疑,道:“哼,你们家王爷也真是,不就是一块玉佩,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兴师动众么?!”
那侍卫连连连连赔笑,道:“是,是,娘娘说得对,不过那块玉佩好像是先皇留下殿下的,殿下看重得很,惊扰了娘娘,实在抱歉。”
毓妃满腹怨气,却终究忌惮炫奕,她看了悠荻一眼,也不再理她,气冲冲地带着宫人回宫了。
悠荻看着她走远,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回过神来,已是满身冷汗,想到刚才情景,仍然心有余悸,她走上前,向那侍卫盈盈一拜,道:“多谢这位大哥及时出手相救,否则悠荻就不明不白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那侍卫双手抱拳,恭敬地说:“姑娘不必客气,姑娘是有福之人,在下恭祝姑娘早获圣宠。”
说罢,转身离开。
悠荻站在那里,出了一会儿神,随后一个人慢慢地往回走。
走了没多久,她远远看到锦春居然仍在她回时的路上等她,见到她,锦春远远地迎上来,道:“姐姐,你可算平安回来了,我担心坏了。毓妃娘娘没把你怎样吧?”
悠荻心下有些感动,柔声道:“没事没事,娘娘落下一件物事在我这儿,我去还给娘娘。怎会有事儿呢?我们赶快回去吧,明天就是终选的日子,你要早些准备。”
说着,拉着她就要走,锦春却站在原地不动,嗫嚅着说:“姐姐,我心里还是惊慌的很,不想现在回去,我们到玉荣庭后边的花园去走一走散散心,再回去,好不好?”
悠荻见她脸色不对,以为她犹自惊魂未定,遂答应了她,陪她来到玉荣庭后边的小花园,那里僻静得很,一般没什么人去,刚好让锦春静一静心。
谁知,她们刚刚来到花园的草地上,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大喝:“谢悠荻,你终于来了,我替萱月报仇。”
悠荻一看,希宜叉着腰从树后走出,身后跟着平日里几个跟她要好的几个秀女,气势汹汹的把她围起来。
她立刻回头看锦春,目光在她面上一扫,只见锦春急忙低下头,悠荻便一切明白了,她难以置信地问:“你早知她们在这儿,故意引了我来?”
锦春不答话,也不敢抬头看她,畏缩地跑到希宜身后。
希宜挡在锦春面前,扬起下巴,仇恨地道:“你唆使毓妃害了萱月的性命,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提到萱月,悠荻确实心有歉疚,虽非她亲手所害,但此事却因她而起。她语气缓和下来,道:“萱月的事,我的确很抱歉。”
“哼,还算你有点良心,那么现在就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说着,她捋起衣袖,喊道:“姐妹们,上”
“慢着,”悠荻喝道,冷眼看着她们,道:“该还的债,我自然会还,可若是有人想趁此机会,以此为由,在明日秀女终选之前,除掉对手,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希宜见悠荻识破了她的心思,狞笑着道:“算你聪明,不过此时此刻,是走是留,可由不得你了。”
她伸手一个巴掌向悠荻掴去,悠荻眼疾手快,抓住她手腕,道:“你如此放肆,倘若被姑姑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希宜一声冷笑,道:“这么多人在这儿,你想姑姑知道之后,是放过我们呢?还是连我们一起都罚,好让明日秀女大选变得无人参加。”她又向左右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事到如此,已经没有退路了,还不快上。”
听了她如此一喝,众人又上前一步,围着悠荻的圈子又变小了,悠荻孤身一人,被围在中间,实在分身乏术。
她不禁一声长叹,自己从幼时随外祖走戈壁,入草原,纵横江南,领袖群雄,什么凶险没有见过,没想到,最阴暗狡诈的,终究还是女人之间的斗争。
正在此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是谁如此无礼,在这里吵嚷?干扰了昭平王爷的清净?”
众人回过头,一个人慢慢地走了过来。
他一身白衣,装束随意,徇徇儒雅,却又不怒自威,浑然天成的贵气无需刻意昭彰,雍容中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深邃的眼眸在她们每个人身上一扫,只让每个人心中都仿佛有一只小鹿砰砰乱跳。
本来混乱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出来,仿佛这个男子天生就有一种力量,不须多说什么,就可以震摄人心。
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侍卫跟在他身旁,向她们怒目而视,喝道:“大胆,见了王爷还不下跪。”
他面前立刻跪倒一片,秀女们纷纷请安告罪,心里十分地敬畏,却又在暗暗想原来他就是昭平王爷,先帝生前最疼爱的皇子,原来是如此一个人,就算选秀得不到皇上青睐,能够跟着这样一个人,也算不枉此生了。想到这里,虽然不敢抬头,却都盼着王爷能多看自己一眼。
炫奕看着眼前跪倒的这群人,半是责怪半是玩笑道:“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怎么,想倚多为胜吗?”声音清冷,却极有魅力,却让每个女孩更加迷恋,众人心里均想,原来连他的声音,都是如此好听。
众人屏住气息,不敢回答,又想听他多讲几句,他却说:“本王想皇兄应该并不希望知道这件事,本王就不将此事禀告皇兄了,今日就当例外,以后下不为例。你们都散了吧。”
众人听了,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失望。高兴的是昭平王爷没有追究此事,失望的是,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让她们都走了。
不管如何,她们也不敢不遵命,立刻低头敛眉,散得一干二净。
只留下悠荻一个人站在那里,歪着头看着他,想起刚刚的姐妹,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不禁笑出了声。
“你还有心情笑!”他的口气中似乎有些无奈,“先是顶撞毓妃在前,又有与其它秀女起冲突在后,你到底是怎么惹了这么多麻烦出来?我就算想救场,也赶得太急了些吧。”
悠荻笑着屈膝行了一礼,道:“毓妃娘娘的事要好好谢谢你才行,若不是你派了那个侍卫来,我一定活不过今日的。”
炫奕挥挥手,不在意地道:“我见情势紧急,又不便与她碰面,才派高传先过去阻住毓妃,本想另想法子救你,不过你聪明伶俐,随机应变,不仅不用我出手,还让她吃了亏。她横行后宫这么久,我可从未看见过她那么狼狈过。”
悠荻道:“我不过是小聪明罢了,哪里像你,刚刚都不用多说什么,只须往那儿一站,已将她们镇住。”
炫奕笑道:“我也因着她们将来或是皇兄的妃嫔,为了避嫌,不便多讲,不然我定然多说她们几句,替你出这口气。”
悠荻却摇摇头,道:“她们不来惹我就罢了,我可不想再跟她们有什么纠葛。”
“你以后若想在这后宫生存,少不得要和她们来往。这是没有法子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可以留在这里?”
炫奕以为她在担心紧张明天的选秀,便笑着安慰道:“依你的样貌,才情,品行,一定可以中选的。”
悠荻听他这样说。敛起笑容,问:“那你呢?”
炫奕没听明白:“嗯?”
“你呢?你希望我选中吗?”
炫奕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悠荻道:“你希望我像姐姐一样,常锁宫中,每日守着回忆,带着期盼过日子,无时无刻不算计着,求着,等着,盼着,皇上的宠幸吗?”
“别说了!"炫奕激动地打断她,冷冷地说:“以后,别我面前提你姐姐。”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悠荻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玉荣庭,雅晴和凝幽等得急得不得了,道:“怎么出去大半天才回来,莫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事的确出了不少,可既然已经过去,多说无益,也就一笑带过。
雅晴一边倒茶,一边端水过来给悠荻洗手,道:“明日就是终选了,奴婢见着别人家的秀女都在精心打扮,又是复习宫廷礼仪,又是准备明日到大殿皇上可能问起的问题,怎么小姐竟一点也不着急?”
连凝幽平日这等从不多嘴之人,也关心道:“雅晴说的也在理,小姐这么些天,难道还没想明白吗?就算选秀失败,小姐回到谢府,那日子只怕还没有现在过得舒坦。柴家少爷一定会上门提亲,小姐又不想嫁,老爷定会匆匆找个婆家。把小姐嫁掉。以小姐的金玉之身,又怎能随便委身于那些凡夫俗子?不若留在宫中,前途还光明些。”
她们说破了嘴皮子,悠荻也只听不应,最后只说了一句:“你放心,我自有安排。”
到得晚饭之时,悠荻忽然唤雅晴过来,在她耳边轻声吩咐几句,雅琴惊讶地看着她,道:“这样不太妥当吧?万一被发现了……"
“有什么不妥的,你小心点儿别被发现不就行了?在我身边这么些年,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吗?”悠荻责怪道。
雅晴怕她生气,不敢多说,急忙按着她的吩咐去办了。
凝幽在一旁看着,心里好奇着急,又不敢多问。
等了一刻钟,雅晴回来,纳闷地回道:“如小姐所料,他果然同意了,今晚三更,在衍庆宫后的走廊尽头,他会准时赴约。”
衍庆宫是六殿下昭平王尚未封王时的住所,凝幽听到这三个字,心里一惊,心想,难道小姐深更半夜的,要去见他不成?小姐见他,又有什么事呢?他明日能帮得到小姐吗?
却见悠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让她们一切都不要多问,催着她们早点休息。
子时三更,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已休息了。
衍庆宫的走廊尽头,黑漆漆一片,没有一点儿灯光,只有月光隐隐照过来,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仿佛在等什么人。
“你很守信,果然按时赴约。”是悠荻的声音,他转过身,一个人摘下斗篷,果然是悠荻。
“这个时候,你约我来什么事?”
“来和你作一笔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你明日向皇上讨了我……"
“讨了你?”炫奕惊讶地打断她,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明日是给皇兄选妃,说不定还会立后,我岂能在这个时候启奏封妃?”
“我又并未说是要嫁你为妃……"
“那你?”
“我知道依着大周的制度,选秀之时,除了皇上,皇族子弟倘若瞧中了哪个秀女,也是可以提出要求的。册封自然麻烦,但你身为王爷,讨一个丫鬟回去,总不是难事吧?”
炫奕沉默良久:“为什么要这么做?”
悠荻扬起下巴,看着远方,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宁可不要荣华富贵,也要走自己的路。何况这样做,对你没有半点坏处,我知道,爹爹食言没有把姐姐嫁给你,而是将她送入宫中,你对这件事,对我爹爹,一直耿耿于怀。我虽然不能完全替代了姐姐,但这世上,和她长得相似的,除了我,你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我虽然比不上姐姐那样柔情似水,但也会尽己所能,尽心服侍于你,这样做,也算报答了你再三救我的恩情,如此这样,你何乐而不为呢?”
炫奕沉默良久,道:“明日你想个法子,不要随她们去到大殿,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悠荻见他这么说,就是答应了,心下欢喜,急忙应了。不敢多待,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