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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范晨风仍是昏睡,却是把骆晓雨抱了个严实,而本来睡不安稳的骆晓雨多了一个人肉抱枕后倒是觉得舒服多了,也不怕自己会翻到另一边去磕到额头。不多时,他就睡着了,回抱了范晨风一个牢固——夜,确实有点凉了。
      两个半大孩子拥抱着彼此,度过了暴风骤雨的一个夏夜,翌日清晨的太阳少了雨云的遮掩,格外猛烈刺眼,范晨风一睁开眼,就嗅到一阵香粉的味道,眨眨眼,对上的却是骆晓雨的衣襟。
      范晨风猜想骆晓雨平时一定是把香球挂在脖子上的,香球大概也被那些衙差给抢去了。他动了动身子,继续往他怀里钻了钻。
      骆晓雨被他弄醒了,他揉揉眼睛,摸了摸范晨风的额头,嗯,已经不烫了,又一看两人此时姿势,觉得有些不妥,便想拉下他的手臂,挣脱开去了。
      范晨风装出刚醒过来的样子,“嗯……啊,早上好!”
      “……早安。”骆晓雨并无提及昨晚之事的打算,“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就说是皮外伤嘛!”范晨风扶着墙壁站起来,虽然还是痛得要命,但没伤到筋骨,还是能走能跳的,“对了,我叫范晨风,你叫什么名字?”
      “……筱雨。”为免麻烦,骆晓雨还是说的假名。
      “小雨?”范晨风一愣,“有人姓小的?”
      “不是大小的小,是这样写的。”骆晓雨沾了点雨水在墙壁上写了个“筱”字。
      “啊,好难写,我还是叫你小雨好了。”范晨风耸耸肩,肚子发出了咕噜的声响,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哈哈,伤患总是容易饿的!”
      “喂,吃饭了!”
      这时,狱卒送了白饭跟清水来。骆晓雨经过一天有些习惯了,就默默地把水饭拉到跟前吃,范晨风拿了饭碗,却是抓了一大把白饭搁到骆晓雨碗里,“唉,这算什么饭!给你吃吧!我范四爷可是吃不下!”
      骆晓雨皱了皱眉头,“你不是饿了吗?”
      “……反正我不想吃,你吃了啦!”范晨风说着就端起水碗来咕噜咕噜地喝光了一大碗水,那样子还说不饿,真是骗鬼都不信。
      骆晓雨明白过来了,他抓了两把饭塞进嘴巴里,就把碗往范晨风跟前推,“我饱了,剩下的你吃了吧。”
      “我……”
      “我才不是故意让给你吃的,是父亲教导我,不可以浪费粮食而已。”说罢,他就转过身子去背对范晨风了。
      范晨风一愣,去捧那碗的时候,手竟然有点抖,他咬了一口白饭,觉得眼泪都要涌上来了,“小雨!”
      “……嗯?”骆晓雨回过头去,皱着眉头看着他。
      “出去以后,我请你到翠色艳萍吃大餐!”
      自小居住在京师的骆晓雨当然知道京城第一美味“翠色艳萍”的名号了,只是他们就算出去了,也是两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他就只当范晨风是说说而已,“嗯,好。”
      “一言为定!”范晨风高兴地要过去跟骆晓雨击掌为誓,一屁股坐到他跟前时却是痛得“哎呀”地大叫了一声,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哈!”骆晓雨露出了一个月来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笑容。

      范晨风跟骆晓雨这对狱友难友在监牢里挨了五天的艰苦日子,然后就被释放出去了。衙差让他们去签名认领自己的财物,范晨风忙不迭地去查看自己的包袱,钱财不用说,连珍贵的药材药物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副银针。他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就负气不签名字,只把银针收了起来。
      骆晓雨却是发起难来了,他一把摔了毛笔就揪住一个衙差大声质问,“玉佩呢!我的玉佩呢!”
      “没有什么玉佩!”衙差把骆晓雨推开,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上,“你来的时候就没有!死穷鬼,你哪里来的玉佩!别想讹官差!”
      “你!你们!”骆晓雨爬起来就要打人,脖子上就被“锵”地一下架上了一把钢刀。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范晨风一惊,连忙按住骆晓雨,给那些衙差认错,“差大哥们有话好说!我家小雨脾气倔了点,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哈!签名是不,马上签,马上签!”
      “范晨风你滚开!”骆晓雨使劲挣扎,“那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我不能没了它!”
      “你给我安静点!”范晨风吼了骆晓雨一句,匆匆画了个鬼画符就拉着他跑出了监牢,骆晓雨甩开他的手要回去跟那些衙差理论,他使劲抱着他不让他去,“你去了又能怎样!他们可能还给你吗!那玉佩说不定被县官贪了去,你能拿回来吗?!你怎么拿啊!”
      “我就是拼了命也得拿回来!我已经没了爹了,我不能连玉佩都没有!”骆晓雨还在挣扎,就叫范晨风“啪”地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骆晓雨万万没想到范晨风会打他,顿时愣在原地,范晨风生气地对他吼道,“你没了你爹给你的玉佩就要去死,那我打小就没爹没娘,别说玉佩了连他们的脸都没见过的要怎么办!”
      骆晓雨捂着被打的那边脸,半天说不出话来,范晨风捉住他另一只手,道:“你爹绝对不会希望你为了他的玉佩而死的,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把玉佩弄回来,你现在先别闹好不好?”
      “……嗯。”骆晓雨低下头,范晨风放开他,他又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会有的。”范晨风问,“你有目的地吗?”
      “容州,找我的老师。”骆晓雨叹气,“可是盘缠都没有了。”
      “那我们得先在京城找个容身之处,攥下盘缠,才能继续上路啊……”
      “我们?”骆晓雨抬头,诧异地看着范晨风。
      “对啊,我们。”范晨风理所当然地点头,“反正我没有什么目的,就跟着你吧。”
      骆晓雨本想拒绝,他是逃犯,要是被人认出,会连累范晨风,但一想此去路途遥远,又确实需要一个人照应,“你真的愿意跟着我?我什么都没有。”
      “你有的,只是你不知道。”范晨风笑笑,就迈开步子往市集走了。
      骆晓雨一边追上他一边问是什么,范晨风但笑不语,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家药材铺子跟前,铺子关了一半的木板,两人探头进去,看见老板跟一个伙计一边对账,一边给百子柜填装新药材。
      “掌柜你好~”范晨风拉着骆晓雨窜进了铺子里,给掌柜作了个大揖。
      “哪里来的叫花子,出去出去,没得施舍!”掌柜一看两人衣衫褴褛便要撵人。
      “掌柜,其实我们……”
      “出去出去!”
      “哎呀!”
      被掌柜推搡着赶出门,范晨风趁机做个摔倒的姿势,把一袋袋垒好在柜台前的药材都撞到了,各式药材哗啦啦地倒了满地混在了一起,掌柜顿时大喊了起来,“啊!你们两个扫把星!阿广!还不赶紧来分药材!”
      “是!是!”名叫阿广的伙计连忙过来收拾,可他一看那混成一大堆的药材就犯愁了,“老板,这些药材混得那么碎,要把它们清楚分开可得三四天呢!”
      “三四天也得分!”掌柜气不打一处来,揪着范晨风的耳朵骂道,“你这兔崽子!”
      “掌柜你别生气啊!”范晨风挣开掌柜的手,指着那些药材道,“如果是我,一天就能分好。”
      “你?!”掌柜打量了范晨风一眼,鬼灵精怪的半大孩子,就是幼承庭训的医药世家也不敢这么吹牛的。
      “你不信?阿广,把百子柜都打开了!”范晨风立刻抓了一大把混在一起的根茎叶花果到柜台上,阿广看他那副架势,便也傻傻地把抽屉都拉了开来。
      “大风子,凌霄花,赤箭,旋复花,当归,生地,大黄,黄芪,黄土!”范晨风连看也不需要看,随手捻起一片碎片就往那些相应的柜子扔,一大把混杂在一起的药材,不消片刻就被他归类得妥妥当当了,“云苓,常山,血余炭,车前子,滑石……嗯,这不是药材,是我们带进来的稻草根。”
      “小子,你懂药材?”掌柜的语气客气了一些。
      “我何止懂药材。”范晨风回转身子,盯着掌柜的脸看了一会,“你最近是不是失眠盗汗,吃东西容易咬到舌头,而且……”他抬起一只手掌掩着嘴巴,靠到掌柜耳边说,“做那事的时候有点力不从心?”
      “咳咳!”掌柜顿时呛到了,惊诧地看着范晨风,“你、你会看症?”
      “你敢不敢让我扎两针?”范晨风挑衅道,“我们今晚在城东的破庙里过夜,今晚你不见好转,明天可以去那里找我晦气;但反过来的话,你愿意让我在这里当坐馆大夫吗?”
      “坐馆大夫?”
      “对,你不用付我钱,只要给我们有瓦遮头有饭可吃,每来一个病人看症,你只要给我一文钱,其他诊金都归你,如何?”范晨风说着,已经把银针铺开在柜台上了。
      掌柜做这个行当这么多年,一看那排银针就知道这小崽子不同凡响,便大着胆子让他扎了两针。这两针下去并无异常,但掌柜很是讶异,“小兄弟,你扎的这两处地方没有穴位啊!”
      “谁说我要扎你穴位,你是气血不通,我要扎的是你的血脉,不是穴位。”范晨风慢慢给他拔出针,收拾好银针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提醒他道,“别忘了啊,城东破庙。”
      骆晓雨很奇怪范晨风这副胜券在握的自信从何而来,便询问他师承何处,出师多久等等,但范晨风也只是随口敷衍一下他,就忙着去河溪里捉鱼填肚子了。
      两人将就在破庙里歇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只见那掌柜就急急忙忙地跑来相请范晨风当坐馆大夫,还说会给他更优厚的酬金。范晨风答应了,三人便一起返回小镇。
      一路上,掌柜很高兴地想他们炫耀昨晚的雄风,骆晓雨知书识礼,听了开头就咳咳两声红了脸,只有范晨风嬉皮笑脸地追问细节,还不忘跟着炫耀自己那两针的功劳。
      骆晓雨翻个白眼看着这大小不良,心想果然物以类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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