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男生叫唐左》暖小熊

3、第三章

　　{一、第一次发现，我竟是这么勇敢的人}

　　暑假过后，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高二了！
　　高二其实也不意味着什么，只是我一想到开学要面对那些大大小小的月考期中考以及各种无聊的课程我就会条件反射性的头皮发麻。

　　所以快要开学的那几天里，我就整天围着苏离抱怨，我对他说学校怎么怎么不好，老师怎么怎么古板，课程怎样怎样无趣。我说苏离呀，不然我辍学在家帮你打点咖啡店算了，反正我坐在教室里也不学习。
　　其实我始终是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而苏离一直把我视为空气，忙着做自己的事情。后来我就生气了，不再理他了。我生气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听轻音乐，我把声音调到最大，轻音乐听出摇滚乐的感觉。后来我得出一个结论，其实人是比较贱的动物，比如苏离。
　　你看，当我不理他的时候他就来敲我的门。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生气，我只是碰巧有点儿困了，你想想啊，谁整天围着一个人说来说去的能不累啊。但是我必须得佯装成生气的样子虚张声势。因为我知道，苏离最吃这套，看吧看吧，我是多有心计的一孩子。结果，苏离就真的中了我的圈套，他以为我真的生气了。

　　“哈哈！苏离呀苏离，你说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欠扁。
　　苏离投降。
　　“叶小七我真是怕了你了，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了，你说我当年到底是哪根筋没搭对，才会做出把你捡回家这么打错特错的决定？！”
　　“苏离，这是命，有时候你不信命不行。”我一脸凝重，一边说还不忘一边无奈的摇摇头。
　　“算了算了，我不在这跟你抬杠了，我得去准备晚餐了，不然我们俩今晚就要饿肚子。”苏离笑了。

　　我在苏离转身后小声的说了一声“超级奶爸”。其实声音真的不大，可还是被他听到了，因为我看到他回给我的极具杀伤力的眼神。
　　“叶小七！今天晚上你刷碗！”

　　该来的总会来，比如开学，怎么躲都躲不掉。
　　开学第一天，苏离对我说，小七呀，晚上我有些事情要办，你一个人回家可以吗？我拼命掩藏着兴奋的情绪，尽量用平稳的语调对他说，当然没问题。
　　于是那天，我就有了种被大赦天下的感觉，连上课都奇迹般的没有睡觉，放学后一个人在街上四处游荡。可我偏偏就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词叫做“无巧不成书”。
　　当我捧着刚从麦当劳买来的草莓奶昔正美滋滋的欣赏着城市夜景的时候，突然看到一群疯跑而过的人。我是个眼神儿特棒的人，一眼就看清了领队跑的那人是许清瑶，在她后边跟着为数不少的男生。我当时还想呢，我靠，美女不是都娇滴滴的嘛，没想到还有这般有实力的。可我突然反应过来了，不对，这根本不是什么赛跑这分明是追杀！因为我看到其中一个人的手里分明有匕首。
　　眼看着许清瑶就要被逼得无路可退，我当时就热血沸腾了，我一想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的啊，于是我就一边大喊着住手一边冲了过去。许清瑶肯定是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一幕，但她很快意识过来，对我喊“你个疯女人，你快走！”那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可以确定那些追杀她的人也不是什么战场老手，一见有人来也吓得不轻。那个拿凶器的更是乱了阵脚朝着我在的方向胡乱的刺。结果可能是我那天比较倒霉，所以有幸被他刺中了腹部。我就感到一阵翻天覆地的眩晕与疼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在失去知觉的前一刻我只是隐约的听到许清瑶的叫喊声，好像还有人喊着我的名字。

　　我第一次发现，我竟然是这么勇敢的一个人，我也可以为了去救一个人而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许不是这样，我想，我会冲上去是因为那个人是许清瑶。因为许清瑶是那个和唐左有着不清不楚关系的人，是唐左抓着我的手臂不让我打的那个人，因为我猜，许清瑶一定是唐左喜欢的人。所以，我怎么能不慌乱，怎么能不去救她。如果她受伤了，唐左一定会伤心。
　　原来我的勇敢，全都是因为那个叫唐左的男生。
　　原来，叶小七，真的喜欢唐左，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只是当局者迷的不自知。

　　{二、苏离说，叶小七，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

　　当我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房间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还有滴答滴答的液体正在被传输到我的体内。那时大概是午后两点钟的光景，因为太阳很大很耀眼，把房间内照耀得明亮而又温暖。只是在历经了长时间的黑暗过后，眼睛似乎对如此鲜艳的颜色有些不适应。

　　正当我训练眼睛适应光亮的时候，苏离端着泡面进来。
　　我看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未刮的胡茬，凌乱的发，我的胸口就闷的发疼，特疼。
　　我刚想开口说对不起，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苏离抢了先。

　　“叶小七，你还舍得给我醒过来呀！睡够了啊？你是猪啊，一睡就是一个星期！你要吓死我是不是，你不是答应我自己一个人回家没问题嘛，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乱子！你有那能耐也行，没能耐你逞什么强，你他妈的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啊！”
　　我愣了，因为苏离哭了。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像苏离这样的男生也会哭，其实我特心疼，我不想伤害苏离，我发誓，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苏离，那个倾其所有给予我爱的男子，那个我与之相依为命，被我视作亲人的苏离。真的，哪怕是赔上我的性命我都愿意，只要他可以一直快乐，不受伤害。可是我知道，我是个没有用的人，因为苏离居然因为担心我而哭了。我就悔，我悔那天自己怎么没被一刀刺死呢，像我这种人活在世界上只能给别人带来麻烦……

　　所以越想越伤心。

　　“苏离你混蛋，你凶什么凶啊！你干嘛对我凶！早知道我就不应该醒过来，死掉算了。”我把头转向墙壁的方向不再看他。其实我在跟自己赌气，我特生自己的气，我想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冲动呢。
　　苏离见我哭了，一下就慌了阵脚，走到我身边。我就耍赖的抱着苏离。然后在他的衣服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着。
　　“小七，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啊，我马上去找医生。”
　　“我不要医生，我要回家，你带我回家，我不要在医院里。”
　　“对不起小七，刚才我不应该对你凶，是我不好，但是你以后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你知道你这个样子让别人多担心吗。”
　　“对不起，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那你要乖乖待在医院里，等伤口好得差不多了我就带你回家，听话。”
　　于是我便不知道要怎样拒绝了，只能乖乖的待在医院里。

　　晚上，唐左来了，许清瑶也来了。
　　我在唐左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一丝疲倦与伤感，我就特奇怪，你说受伤的是我又不是许清瑶，他没事搞那一副忧伤相做什么，然后我又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受伤的不是许清瑶，不然他一顶好的小青年儿再因为这事儿要死要活的，弄不好再上个报纸头版头条做了负面例子，那影响多不好。

　　许清瑶走到我的病床边，她看了看我，然后说：“叶小七，你个疯女人，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
　　我就笑，笑得特欢畅。我说“不对不对，许清瑶，你看你上次甩手给我一巴掌，我这次又不计前嫌的救了你，你仔细算算，里外里其实你欠了我两个人情，哈哈！”
　　这一次，许清瑶也笑了，她笑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一笑倾城。
　　“美，真美！许清瑶你太美了！”
　　其实我说得特真诚，估计是她不好意思了，她用手敲我的头说白痴。

　　然后我们四个都笑了，我说，你们两个男士看到了吧，这就叫做不打不相识啊，能跟美女交朋友，这一刀挨得值，真值！
　　我看到唐左盯着我看了半天，接着很正式的对我说：“叶小七，我真怀疑你的性取向！”

　　{三、许清瑶说，叶小七，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又熬了一个星期才被批准出院，其实我觉得自己的状况很早就可以出院了，一定是那些医生想要骗钱才会对苏离讲还怎样怎样严重，也就是因为苏离傻，要是换了我根本就不会相信他们的骗局。
　　我跟苏离抱怨的时候，苏离正在给我削苹果皮，他特迷信，不知从哪听说的削苹果皮如果不断的话许下一个愿望就会实现，于是他就坐在那里不停的削皮。说实话我还真是佩服他，特有定力，不是我瞎说，这已经是他今天削的第五个苹果了，虽然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成功过，而那些光溜溜的苹果被他摆在床边的小桌上，一长排，像是被淘汰的兵。
　　他听完我的抱怨后，放下手中的苹果看着我。
　　“叶小七，我发现你这丫头怎么就那么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说完又继续跟他手里的苹果较劲，结果我自己在床上乐得昏天黑地。

　　我出院的那天是星期六，唐左和许清瑶都来了。苏离说为了庆祝我出院，晚上准备在家里开一个小型的庆祝party，我们三个都举双手双脚赞同。
　　其实病人蛮好，当他们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客厅里看机器猫。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苏离让他们俩个留下，反正房间够住。可他们说怕影响我休息就回去了。
　　那天大家在一起很开心，我突然发现原来朋友是这样的，原来有朋友是一件这么好的事。

　　我终于知道，原来真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因为我在医院静养的那段日子里，正好错过了本学期的第一次月考，这让我省去了因为交白卷而被老师的口水淹没的痛苦。
　　发完成绩的那天许清瑶来找我，她说，小七，晚上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给苏离发信息说清瑶让我陪她出去走走。然后便跟她离开了学校。
　　“小七，我们去买酒吧。”
　　“嗯。”

　　九月份的夜晚已经有点儿微凉，不过很舒服。我们两个站在过街天桥上，望着桥下的车水马龙以及被霓虹映照得绚烂的夜空，然后喝着手中的啤酒。
　　不时的有衣着光鲜的女孩儿从我们身边经过，我便痞痞的对她们吹口哨。

　　“小七，你知道吗？好多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
　　“呵，我有什么值得羡慕的？”
　　“我羡慕你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不会被任何人束缚，我羡慕你可以做真正的你自己，如此率真，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有苏离那样宠着你爱护你，多好。”
　　“清瑶，你不快乐，对吗？就一如未遇到苏离时的我一样。”
　　“快乐，其实我从来就不曾真正知道快乐是什么。我爸的公司在我上初二的时候倒闭，他把我卖给了他的一个朋友，一个老色狼。他还假惺惺的对我说，瑶瑶，等爸爸这边稍微好转些一定把你接回家，你暂时在张叔叔家里，他会好好照顾你。是唐左帮助我从那个所谓的张叔叔那里逃出来。他给我租了个一室的房子让我先住在那里，后来又帮我上了学。唐左会这样帮助我，是因为他说在这个世界上他有一个妹妹，可是他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人在哪里，他甚至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找到她。当他看到我落魄的样子的时候，就突然想到会不会他的妹妹也在某个角落过着这样的生活，所以他帮助我，是因为他希望也会有好心人可以帮助他的妹妹，就像他帮助当时的我一样。”

　　我轻轻的点点头，示意她我在听，可我的心，却没命的疼着。

　　“你知道那天为什么那么多人追我吗？因为他们不知道在哪里得到消息说我在这座城市，他们要抓我回去，其实那时我已经想好了，真的没什么，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活着，对于我来说也没有多大意义。只是你的出现，打乱了所有的计划，我想他们应该会安分点儿了。小七，那天我打你，真的很对不起。只是你大概也不能理解唐左在我心中的地位，那么至高的点，不想让任何人碰触。可是如今我才悲哀的发现，唐左不爱我，他的目光从不为我聚焦，他的脚步从不曾为我放缓……”

　　那晚，我们喝完了买来的罐装啤酒，我把它们放到地上用脚踩扁，然后通通装进塑料袋里，准备在回去的路上送给时常在那里拾荒的奶奶。我把手伸进口袋摸索出一盒烟。
　　“呐，要不要来一支烟？”

　　原来每个人的心中都掩藏着挥之不去的伤痛，固执的把它们掩藏在心底不见光日处，因为它们是如此丑陋的疤痕，害怕碰触后再一次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可是我把它揭开给你看，因为你是我最最信任的人，所以我不怕让你看到一个这样一个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