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男生叫唐左》暖小熊

2、第二章

　　｛一、因为唐左，我认识了那个叫做许清瑶的女生｝

　　星期一，苏离开车送我到学校，临别还不忘叮嘱我要和同学好好相处，不要顶撞老师等等。我望了他一会儿。
　　“苏离，爸爸是不是都是像你这样的？”
　　苏离先是一愣，然后右手放在我的头顶，轻轻揉了揉我的短发。
　　“是呀，你看我这一天天给你又当爸又当妈的，你合着也稍微报答我一下啊？其实我要求也不高，你就跟我姓吧，苏叶小七，怎么样？是不是也挺好听的？”
　　我被他说话的表情逗笑了，随即又拍掉他放在我头顶的手。
　　“苏离你少臭美了，谁要跟你姓啊，再臭美小心我打你，我去上课了，晚上记得准时接我！”

　　让苏离离开后，一个人向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在经过校园宣传板的时候我看到我的名字赫然写在宣传板上。伴随着一大段的内容：高一五班叶小七，上课铃响后大声讲话，不注意处理好与同学的关系，严重影响了班级的和谐，现向全校通报批评。
　　我控制不住的笑了，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才懒得管呢，反正我身上大小处分不计其数，多一个少一个又能怎样呢。反正老师们都是这样，只要是他们想要给你扣上的罪名，你是怎样辩解都没有用处的，哪怕你根本没有错。

　　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看到唐左正拿着抹布使劲擦我的桌子。我疑惑的走过去，看到我的桌子上不知被谁泼了钢笔水，低劣的恶作剧。
　　唐左看到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对不起啊小七，我几乎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擦不掉，要不，我把我的桌子换给你吧。”
　　“又不是你弄的，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上周，也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喜欢安静，打扰到了你还害你背了处分……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一句话都不讲，安安静静的！”
　　他举起右手，发誓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单纯而又认真，我突然就于心不忍。
　　“罢了罢了，你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至于处分的事情，我早就习惯了，在你没来之前，大大小小也背过不少了，所以你也不用在意。”
　　“那这么说，你是不生我的气了？”
　　“嗯。”我点点头。

　　然后我再一次看到了唐左脸上绽放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似阳光般耀眼异常，如同初见时的模样。我在想，每个人的生命里都会存在着某些无法抗拒的元素，我想，唐左大概就是我生命中的那个不可抗拒，而我，却不知道如此奇怪的想法是怎样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的。

　　原本我以为，事情发展到泼钢笔水这个层面上就会结束了。可我却没想到，午休时我正准备去吃饭，不知道哪里冲进来一个女生，气势汹汹的走到我面前，抡手给了我一个耳光。那是一个漂亮的女生，而且非常漂亮，这一点我必须承认。但是她的气势汹汹理直气壮激怒了我心中的那头困兽，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我正准备扬手以牙还牙的时候，唐左从一旁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臂，让我完全失去了还手的余力。我抬起头望着他，眼神是愤怒的。可在我对上唐左望来的眼神时，便丢失掉了所有的力气，我咬了咬牙，松开紧握的手，痞痞的笑。
　　“滚吧，老子不打漂亮的女人。”
　　一句话，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愣住了。唐左也愣住了，他条件反射似的松开了我的手，我猜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真的没有打下去。其实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受了什么样的蛊惑，才会变得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
　　失去吃午饭的兴趣，索性再回到座位上睡个“回笼觉”好了。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苏离，有唐左，有叶晴，还有那个我从未曾谋面的男人。

　　当我醒来的时候，应该是下午第二节课左右的光景，我看到已经秃顶的物理老师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已经是六月末的时节，闷热异常，他的额头上已经有四溢的汗水，却没有时间擦。我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点儿感触。转过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瓶冰红茶，还有一个崭新的卡通桌布，机器猫的图案。我看向一边的唐左，今天的他异常安静，没在画画没打游戏没看漫画，而是趴在桌子上，我摸了摸我的右脸颊，似乎肿了一点，不过还好。

　　唐左告诉我那个女生叫许清瑶。
　　唐左说对不起小七，让你受委屈了。
　　唐左说我会替你教训她的。
　　可他不告诉我他们的关系，可他不让我打她，他明知道我受委屈还死命的抓着我的手。我突然觉得如今的自己有点儿变得既可悲又可耻。

　　学校本就是流言蜚语散布最快的地方。
　　于是到处都在传着一句话，他们说，叶小七喜欢唐左。
　　是叶小七喜欢唐左，而不是唐左喜欢叶小七。

　　{二、说了这么久，说说唐左吧}

　　讲了这么多，我才发觉，我还没有好好的介绍过故事的主人公——唐左。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样介绍唐左，那个每一次提及，我的心都会微微疼痛的男生。那个我不懂得要怎样才能拒绝的男生。

　　唐左戴黑框眼镜。
　　唐左穿白衬衫。
　　唐左只喝纯净水。
　　唐左清瘦。
　　唐左爱笑。
　　唐左不俊朗，但干净清澈。

　　从第一眼看到他起，我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我们早已相识了千年万年，或是因着某一世的渊源，亦或是三生石上刻了彼此的名字，才追到这一世来相认的。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我说的这些话特别的不靠谱或是矫情烂俗。
　　但我惊讶的是，在一个下着雨的午后，唐左轻轻在我耳边说了这段话。当时我正趴在课桌上，面朝窗户的方向，静静的听着窗外的雨声。估计唐左以为我像往常一样睡着了，所以才鼓起勇气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耳语着。像唐左这样的男生，自然是不敢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种话的。我不知道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怎样，那天的我并没有睡，所以阴差阳错的听到了这段话，这段同我想得一模一样的话。

　　泪水马上就打湿了眼眶。
　　其实我特想大声的哭，可我不能，因为我哭出声就说明我其实是脆弱的。我怕我哭出声唐左会觉得窘迫，看吧，善良如我。我拼命的咬住嘴唇，已经有一股腥甜刺激着味蕾，任由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我突然意识到，在我已经活过来的这么多年里，是多么的孤独与空虚。除了苏离，毫不吝啬的施与我爱，给我关怀，便再没一个人会对我好，包括叶晴。在几乎所有人都抛弃我、厌弃我的时候，生命中忽然又多了一个唐左，干净纯粹的少年。他会同我说话，会对我微笑，会为与他无关的错误跟我道歉，会用抹布帮我擦被人泼了钢笔水的课桌，会给我买我最喜欢的冰红茶……这样的男生，怎么会让我不感动呢？

　　自从“耳光事件”后，我和唐左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们开始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他会给我看他在课堂上画的Q版老师，时常会逗得我忘形的哈哈大笑，然后两个人一起被请出教室罚站。后来有一次，唐左干脆拉着我逃课。当时我还一边跑一边想象着老师下课后发现我们两个不在了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我跟唐左说起的时候，他不以为然的笑笑说，少自作多情了，老师根本就想不起还有我们两个存在。说完我们一起大笑。
　　那天，他带我去了一个我从来都不曾去过的地方，237路公车的终点站，走到尽头便是一片花海，向日葵开成的花海，金灿灿的一片。我突然想起了向日葵的花语——沉默的爱，以及它另外一个很美的名字——望日莲。

　　当时我兀自在花海中笑得欢畅。却听到唐左在我背后轻轻的说。
　　他说。
　　叶小七，我觉得你像极了这片花海中的葵花，总是散发着独特的光芒。
　　他说。
　　叶小七，你要勇敢一点，有些人对你的出言不逊或是冷言冷语，是因为他们嫉妒你，他们嫉妒没有你活得潇洒活得自在，他们嫉妒他们不敢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你敢。
　　他说。
　　叶小七，你要记得微笑，因为你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他说，叶小七你要记得微笑。

　　｛三、苏离说，小七，我要开一家咖啡馆｝

　　暑假的一天，苏离突然对我说，小七，我要开一家咖啡馆。
　　我看了看他，很认真的对他说，好呀。

　　于是我的假期便忙碌了起来。原来忙点儿还是好的，充实起来后我发现自己也可以很快乐。其实苏离都不怎么让我帮忙，我都是从事指导工作，比如告诉他哪里哪里还差些什么，哪里哪里的油漆涂得还不是很匀称。甚至，我还请了唐左来帮忙，我就是觉得有这么好的义工不利用实在是有些可惜了。而唐左也是乐得帮忙的，甚至很感谢我的伯乐眼光，给了他得以肆意发挥才情的机会。
　　所以当他们两个热火朝天的忙碌的时候，我在一旁唱《粉刷匠》唱得很happy。

　　休息的时候唐左总是会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讲笑话，说实话都是特别冷的笑话，比如企鹅拔毛、穿山甲找不到穿山乙这种“催人泪下”的冷笑话讲了无数遍，可能是我心情太好，所以每一次都笑得前仰后合。搞得苏离在一旁一脸无奈的看着我们，纳闷儿的问有那么好笑吗？真搞不懂现在小朋友的欣赏水平。于是我就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说，就你好，苏老爷爷！
　　然后我们就一起笑。
　　我觉得这是我活过的这么多年里最棒的一个假期，我才发现，原来叶小七也不一定要永远那么忧伤一副怨妇相，叶小七其实也可以拥有如阳光般的笑容，就像向日葵一样，对着太阳的方向奋力生长，不用理会周遭目光，散发自身的光芒。
　　原来，我也可以很快乐。这是在遇到苏离又遇到唐左后，我发现的事情。

　　经过我们的努力，八月末的时候我们终于把咖啡馆的先期准备都做好了。苏离说，他要把咖啡馆做成主题咖啡馆，他说他的咖啡馆要叫“流浪猫咪”。
　　他在咖啡馆内的墙壁上粘贴了他拍下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我那天在“监工”时很happy的在唱《粉刷匠》时苏离拍下的。我记得他说，那时的叶小七才是真正的叶小七，在他的心底，小七就应该是这样拥有明媚笑颜的孩子，单纯的孩子。
　　他把我的照片挂在最中间。旁边是他写下的文字，他说照片上的女孩是一只流浪的猫咪，被安排在自己的身边，因为她，他才看清自己生命的意义。
　　后来，托苏离的福，我就成了小有人气的名人，当然，这都是后话。

　　我记得庆功宴上的时候，我们三个买了一箱啤酒搬回去庆祝，其实我一直记得自己挺能喝的，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兴奋，所以酒不醉人人自醉，总之后来，我喝高了。
　　喝多了就靠在苏离身上。

　　“苏离，我有点儿想叶晴了。”
　　“想她为什么不去找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算了，找到她又能怎样呢？她一定不想见我，如果想，她当初就把我带走了，而不是每个月都往卡里给我打一笔钱。其实钱他妈的算个屁，我需要的是爱啊……我又没有错，我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呀。”
　　苏离不说话，他只是抱着我。可我自己却说得更欢。
　　“苏离，你给我找个妈吧。”
　　“你看，这么久我从来都没动过这张卡里的钱，但一定数目不菲了，你拿着这些钱给我找个妈吧，就当我报答你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你说我也不能总是缠着你啊，再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你一定要找个好人，不然你说你才这么大点儿就领着个这么大的闺女谁敢跟你啊……”
　　“叶小七，你自己在这发什么彪呢？能不能有点儿酒品，喝醉了就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我的事情不用你着急，你给我正经点儿！别喝了！”

　　其实我知道苏离生气了，其实我没醉，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可是他们不信，我就是这么可悲的一个人。在我想要正经的说话时偏偏总是赶上用不正经的方式。
　　我悲伤的转过头，看到了一旁还在“举杯邀月”的唐左。我已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了，我看到唐左的眼眶是红的，此时的他，是我从未见过的悲伤的表情。我觉得我大概是真的醉了，我觉得我自己真可恶，本来挺好的庆功宴被我搞得伤感漫布死气沉沉。

　　可是，青春不就是这样吗？我们在其中各自沉溺，总是不小心的伤害自己也伤害着别人。然后等岁月在自己身上慢慢刻下风霜的痕迹，才会在回首时更多了一份释怀、感慨于原谅。才会发现，原来曾经的一切都那么美好，至少那时，我们还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