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景色怡人

3、交颈鸳鸯

　　卓王孙恼怒女儿丢尽了他的脸面，一面又经不住亲戚的劝，渐渐有些意动，决定先去酒肆探望文君。

　　巧合的是，这一天董家也耐不住寂寞，董大公子带了许多家仆去酒馆里生事，董大公子真的替死去的弟弟可惜，你说这么个年轻貌美的小弟媳，生生的便宜了外人，改嫁不算，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私奔货。

　　董大公子拿强调，说话是抑扬顿挫，“我说弟媳，你放着董家和父亲家里不待，和一个野男人苟合，实在是丢尽了董家和卓家的脸面”。

　　角落里潜伏着的卓王孙，面上那个一红，羞愧的不愿出面维护女儿，在董家面前，他更丢不起这张老脸。

　　文君冷笑，随手摔了抹布，是来闹场地，“董大公子此言，颇有些吃味，我私奔在先，是对不起家父，但，与你董家何干？你家二公子病入缟亡，却不与我父亲明说，想我也是富商之家女儿，平白的去董家做了寡妇！不是我父亲将我接回家，你们董家就毁了我一辈子，我的青春，我的年华！我父亲既是接我归家，那么，我在家从父，违背了父亲所愿，当是我父亲来指责女儿，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调教我？”

　　文君一番话，震惊了所有人，好一张灵牙利嘴，司马相如也呆呆的看着妻子，这就是妻子不为人知的一面？

　　卓王孙暗暗为女儿喝彩，但一想到她私奔，笑容淡却。

　　董大公子被文君一番抢白，顿时恼羞成怒，“你生是董家的人，死是董家的鬼！”

　　文君再次嗤鼻，“你能不能翻新一下说辞？这么老套？这话，你听不懂没关系。众位乡亲父老，文君在此打个比方，比方说：董大公子的家仆为董大公子准备了一碗米饭，大公子说不饿，这碗饭就放在了桌上。不知什么原因，家仆一连三天不给大公子做饭，此时摆在饭桌上的饭已经发霉，又不知什么原因，家仆给大公子重新准备了一碗新鲜扑鼻的米饭。文君试问：大公子要不要吃了这碗霉变的饭？是吃那碗新米饭还是选择放了三天，坏了的米饭？”

　　董大公子见文君拿他做比方，心里恼火异常，此时见问，不想细由，开口就答：“你当本公子是傻子？当然是吃新鲜的米饭”。

　　文君笑笑，“这就对了，董二对文君而言，就是发馊霉变的米饭，我夫君司马相如便是那碗香喷喷的新鲜米饭。董大公子，既然您赞成文君的决定，不如乐见我夫妻和乐美满”。

　　举座皆大笑，一笑文君的比喻风趣，二笑董大公子痴呆，董大受奇耻大辱，吩咐手下砸场，卓王孙见董家闹得过份，再不隐藏。

　　“住手，老夫叫你们董家都住手！”

　　老爷子一声大喝，成功的令董大傻眼，“世伯，您怎么来了？”

　　卓王孙摆正脸孔，语重心长道：“世侄啊，老夫家里出了个不知礼仪廉耻的丫头，老夫很心痛。但是，她毕竟是老夫的独生女，要打要骂要罚，就不劳驾世侄。再说，王吉大人再三照会老夫，不要太苛责我的女婿，董家难道连县令大人的脸面都不给？”

　　董大一时语塞，老爷子都出面了，他们成什么了？这么一想，面色灰败，朝卓王孙一施礼，带着家仆打手离去。

　　文君自见了父亲，心里狂喜，但不得不做出一副可怜兮兮，懊悔的摸样。柔肠万段的，凄凄哀哀的喊一声，“父亲，女儿不孝”。

　　卓王孙见女儿眼含热泪，心里已经发软，但又恨司马相如诱拐女儿，脸色便不善，不冷不淡的应付一声，“关了这酒肆，即便成婚已成妇人，但是抛头露脸，成何体统！”

　　文君软软的，甜腻的“嗯”一声，“全听从父亲的吩咐”。

　　当晚，卓文君与司马相如住进了卓王孙为他夫妻置办的新府邸，与司马家的破屋成鲜明对比。

　　文君不无骄傲，“怎样？我说我父亲丢不起脸吧，今日我父亲拉着我私下里给了我好多钱”。

　　司马相如再次穿上华服，心里酸甜自知，这都是靠岳丈的怜悯。

　　文君岂不知他大丈夫心态，要说吃软饭，是个男人都承受不了，这样？美色诱惑他，让他沉湎女色，不再瞎想。

　　文君朝司马抛个娇媚眼神，“夫君，”光是这一声称呼，司马立刻酥软了半边，“为妻要去沐浴了，你等会也要洗漱一下啊”。

　　司马坎坷不安，心下惴惴，哪里得罪妻子啦？

　　司马洗漱完毕，刚穿上干净的里衣，走进卧室，但见香气缭绕，有女独处，婉然在床。奇葩逸丽，淑质艳光。

　　文君香肩半露，神情妖冶，对着发呆的司马装可爱，“夫君，妻跟你那《美人赋》里的美女相比，谁最美？”

　　司马咽下口水，这个？他的辞赋一项华丽夸张，《美人赋》里的美女，他倒是没见几个，纯粹是艺术塑造，床上的文君，却是活生生，香喷喷的米饭，散发着迷人气息，“这个？不好说”。

　　说自己的辞赋不好，岂不是自相矛盾。

　　文君故意撩开大腿侧的裙，光裸出大腿，咿呀的轻声，司马顺势的坐在床边，手抚摸女人玉腿，关切问：“怎么了？”

　　文君心里好笑，还装！

　　她突然觉着，自己好似《青蛇》里的白素贞，在诱惑许仙。越是看着有学问的男人，越是闷骚。

　　你瞧，他的手劲，恨不能立刻抱着她的大腿。

　　“好了啦，米饭！还不伺候为妻睡觉！”文君一把将书呆拉过，齐齐滚翻床里，身被男人压着，略喘不过气。

　　司马激动，怎能不激动？他不是没碰过女人，但见过妖魅的女人，见过端庄的女人，就是没见过既妖魅又端庄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是他的妻。

　　文君敲打书呆脑袋，你说大好春光，他一人傻激动啥？要事必躬亲，做出成效再说。

　　司马掀开妻子的里衣，爱怜的亲吻各处，手心握着酥软，心里迷恋女子姣好的躯体，慢慢的，缓缓进入，却遭遇阻隔。

　　司马讶异，“你是，，，？”

　　文君叹息一声，“激动讶异是吧？小寡妇还是未经人事？你就偷乐吧”。

　　与董家二公子的半年婚姻，董二整日昏昏沉沉，哪有力气摆弄新婚妻子，即便是真的卓文君，想来也是处女，（她也是听贴身婢女说的。）文君自己事自己知道，她的样貌看着似十七岁少女，但这张娃娃脸，确实糊弄了不少人。

　　以往，王文君想交男朋友，人家男子怕诱拐未成年少女，没一个胆子大的。

　　司马相如也不是迂腐之人，他对文君的感情热烈奔放而又深挚缠绵，此时又多增加了一份惊喜，对着妻子更加怜爱。

　　“相如此生，得妻若此，不负此生！"

　　文君窃笑，不过男人们在床上说的话，大多不可信，要信也只能信一半，"日后不许你纳妾，不许看着碗里望着锅里，不许瞧别的女人，哪怕是歌妓也不行”。

　　司马大笑，“相如娶了个醋坛子”。

　　文君狠狠的在他肩上咬一口，复又说着爱语，“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只不过那时，不知你就是司马相如”。

　　司马更乐，调侃娇妻：“那你还不让我碰？”

　　憋屈着，憋了这么久，谁不爱亲近美人。

　　文君正色：“我先是与你夜奔，本就不庄重，再与你交合，你势必看不起我，时日一长久，再美貌，再年轻的文君，你也不会稀罕了”。

　　司马震惊，凝视妻子许久，心里生疼。他的妻子就是这么没安全感，这么小心翼翼！

　　“对不起，相如乃一介贫寒，得你青睐，三生有幸。哪里还敢朝三暮四”。

　　文君见他认真，不似作假，但心里仍存芥蒂，书上说，司马相如会在不惑之年意欲娶妾，那么，就用柔情将他捆绑，让他日后想起夫妻恩爱，惭愧羞愤。

　　司马表了态，心思又活动，在文君身上点火，文君更是热情迎奉，新婚燕尔，缠绵悱恻，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二人睡至日上三竿，仆从送来梳洗用具，两人用饭后，司马弄笔沾墨，文君在一旁闲看。

　　司马道：“常听闻说，文君有才有貌，不如做赋一首，给为夫看看”。

　　文君呆，她只懂剽窃，再说啦，剽窃了唐宋三百首，汉诗也没有这样的律体，脑袋一转弯，调皮的说：“赋是有二首，不过要在特定的时期做给你看，那时，你必定震惊和敬佩我的才华”。

　　书上说，卓文君做了三首诗，《白头吟》《诀别诗》和《怨郎诗》令司马相如惊叹妻子的才华，回想起夫妻恩爱，不再纳妾。

　　司马只当文君开玩笑，怪妻子年轻调皮，拉着文君的手，在梳妆台旁坐定，“来，为夫为你画眉”。

　　文君大笑，笑着趴伏梳妆台，司马好情趣。

　　司马不解文君因何大笑，文君笑语嫣然，脸红道：“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

　　司马一听，也是笑。

　　汉宣帝有一臣名张敞，因妻子幼时受伤，眉缺了一点，张敞便每日替妻子画眉，被皇帝知道后，帝问，张敞答：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

　　宣帝是武帝曾孙，张敞画眉的故事还未流传，原来为妻子画眉，不是张敞的专利，所以文君会大笑。

　　司马沉醉于妻子欢快笑声中，她的娇颜，此生难以忘却，拥着妻子道：“有人嘲笑我贪念年轻妻子的美色，我却笑他们不懂，闺房之乐乃人之常情。”

　　文君听后，才记得书上说司马有病在身，类似现在的糖尿病，不由但心：“从现在开始，不要吃含糖分高的东西，荤食也要禁一些”。

　　司马在文君耳边轻语，“那闺房之乐，要不要禁？”

　　文君笑着拎他耳朵，“还敢不敢贫嘴？”

　　司马求饶，夫妻二人琴瑟和谐，恩爱有加。

　　喜事一桩桩的来报，据闻今上武帝，偶然读的司马的《子虚赋》，要召见司马，文君当时听得，立马给夫君一香吻，“怎么样？我所言非虚，今上好辞赋，你要多表现，日后当使节，功成名就”。

　　司马苦尽甘来，怎不喜？

　　卓王孙听说女婿要应诏入宫，特地来贺，司马好友王吉也祝愿司马能受陛下赏识，衣锦归故乡。

　　文君心里，一点也不紧张，因为她知道，司马会作出一赋《上林赋》。

　　司马会对汉武帝说：“若准臣陪陛下游猎，臣可写出天子游猎赋献给陛下。”汉武帝听了会非常高兴。安排了豪华住处，给以优厚的待遇。汉武帝读了《上林赋》，会感到十分满意，会加封司马相如一个郎官(帝王的侍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