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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贯传隐语笑芙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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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圣驾便要去围场与蒙八旗亲贵们会盟,其实并不是会盟,而是由当年会盟而起,年年在草原上举行的聚会,中原的皇族藉由此获得蒙古贵族们的军事支持,而蒙古贵族们获得互市发展经济的机会,顺便各家的孩子们比比骑马射箭,发展发展JQ,大族家长们很明显乐见于此。
秋狩秋狩,虽然已经算作秋天,但是天气炎热的气候也是有的,圣驾这一路,必然要带上如小路子这般善于做消暑点心的厨子,小路子乐呵呵的接了指派,恭谨将管事太监们送走,转身就去寻心柔。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着好啊,卧着好……”心柔凉凉的靠在躺椅上,闲闲的把玩生绢团扇,还十分悠哉的打了个哈欠,“小路子,你慌甚,好歹也算是我教出来的,是骡子是马,该拉出去溜溜啦。”
小路子急得在躺椅周围团团转:“哎呦喂我的好姑娘,您就再多指点指点我吧,我可就会那么几样啊,到时候漏了馅,那可是欺君之罪!”见心柔双眸微阖,竟是要困觉过去了,他更是急得跺脚:“心柔姑娘?心柔姑娘!唉,心柔姑奶奶!您就答应吧!”
心柔掩面一笑:“怕欺君之罪?那也到容易,只要你……”
冷不防外头有人笑道:“只要什么?”吓得心柔手一抖,团扇啪的跌在地上,两人抬头一看,月洞门里站着个人,手持一把墨色淋漓的扇子摇得欢快,一水儿雪青色长袍,腰间明晃晃的黄带子,只挂着个玉佩,不是十三却又是哪个?
待反映过来,心柔发现自己早已与小路子跪下行了礼:“奴才请十三阿哥金安。”不由得心中唏嘘:原来奴性就是这么一点点养成的。
十三一脸笑嘻嘻的踱过来,一手一个将他俩提溜起来,大喇喇往躺椅上一靠,也不嫌这躺椅太过简陋:“这儿倒是有些凉快,不过怕比不上木兰围场上大风。”
心柔原是打定了主意不招惹这些主子们,因此并不接话,小路子倒是赔笑道:“爷说好,那自然是好的。”
十三挑眉:“听说这回也要把会做那些新奇凉品点心的人带上,怎么,你倒是不去的么?”显见得这话是对着心柔说的了。心柔与小路子不免面面相觑:这位爷的消息倒是灵通。心里顿时一阵发憷,心柔低头回复道:“回爷的话,这去与不去,自然都是总管指派,并不轮到奴才们做主。”却只见那位爷唇角一勾,折扇一合,盯着心柔看了一会儿,眸光里滚动着不知名的意味,最后只得轻轻一笑,竟走了。
心柔总算松了松拿着团扇的手。打发小路子明天再说,便懒懒的收起躺椅,望望天光,叹口气:这深宫中的日子,还没过得些许,竟已有些难熬。
案台前,小路子手中薄刀几乎生风,将那紫甘蓝、生菜叶子、花椰菜、火腿一一切丝收丁,那边心柔用羊奶酥酪和咸蛋黄搅和,见小路子三下五除二做好了,便索性将手中活计交与他:“一定要搅和开,蛋黄但凡有点粗都会影响口感;搅和好了再去撕几条风鸡肉来,撕得碎碎的。”说完了就坐在一旁,手捧茶盅,吸溜了一口凉茶,看着小路子忙活。又嘱咐他将那甘蓝、生菜、花椰菜都用滚水焯过一遍,放在碟子底部,上面撒层酥酪蛋黄酱,再配上风鸡肉丝。
“这,这就算好了?”小路子明显不信。心柔冷笑一声:“多谢了,那这菜您别享用了,还是让给在下我,孝敬给各房大厨们尝尝。”小路子忙道:“哎哎,别介啊,我还没尝呢。”“晚了,我要了。”却是香菱来了,一边笑道:“心柔,你这丫头,又有什么好东西,偏了小路子了。”唉,怎么在这里就一定要找个关系好的小太监么,心柔嘴角抽搐了一下,笑道:“哪能呢,正准备给您送去呢。这大热天的,吃这个爽口,开胃。香菱姐姐快来尝尝。”小路子却早偷吃了一大勺,眯着眼睛在那儿回味呢,半晌赞道:“确实不错!酸中有甜,甜中有辣,凉爽可口……多谢心柔姑娘!”竟郑重做了揖,心柔连忙逊谢,香菱尝了也道好,又扯了一回闲话,各自忙去不提。
宫里这段时间都在忙碌,各宫主子若是随驾,便要收拾东西,不随驾的,有嫌天热称病闭门不出的,有天天去几位主事的妃子处活动的,炖品只要按时送到便可,再没有主子要见要赏,几位阿哥们估计也忙着,不见来找碴,心柔的日子过得悠哉却有些没意思,正是静日生闲,不知琢磨个什么事儿做才好。
掐指一算,如今已是天朝三十九年,十四阿哥与四阿哥不睦已初现端倪--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否只是为了争母亲大人的宠--低调的老八和嚣张的老九一天上一地下的关系却和谐得很,多少少女心目中英俊潇洒的侠王十三已经成为这个伪良民伪小白的不良少年……心柔叹气,这个究竟是造化弄人,还是那帮史官们没有看出未来怡贤亲王腹黑的本质呢--甭想他了。不过与十年后的风起云涌相比,至少现在的社会是河蟹的,康师傅也没有停止造人的打算,日后的十八十九二十三们现在估计还在娘肚子里,这帮皇子阿哥们惹上谁都是一身腥,另外,虽然控腹黑型叔叔,但是老天爷千万保佑别遇上老康、老康他哥他弟,阿米豆腐,善哉善哉。
看看自己,小小的手,细弱的身子,也才刚十二岁--心柔坚决不承认这个时代的岁数算法,明明只得一十一岁,却要算作十三岁够格选秀进宫,明显虐待儿童。这么说起来,十三阿哥胤祥的娘敏妃天朝三十八年去世,当时他已经十三岁,今年貌似也只有十四岁,身板儿却挺拔得像十六七了,还长了个狐狸眼,笑起来就和气生风--话说为什么总会想到他啊嗷嗷嗷,心柔懊恼的捂着脑袋在心中哀嚎。
“十三弟,你看这……是怎么了?”一个陌生少年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却听十三温和答道:“许是头痛不舒服?”心柔忙端正了姿势,抬头看去,是十三和另外一位黄带子阿哥来了,忙请安,却听胤祥向那位阿哥道:“十二哥,这就是我向你说的那个宫女了,手艺还不错,老祖宗这几日嫌饭菜克化不动,倒可以试试她做的新鲜菜式。”心柔又忙跟十二阿哥请安问好。这位十二阿哥长得却与十三并不相像,容貌极为普通,只有那鼻子,还有鼻梁上的小雀斑,可以看出是爱新觉罗家族的特征,但是通身却有一种特别恬淡冲正平和的气质,他向心柔微微一笑,笑得十分温柔,但是带着一股子不容忽略的疏离感:“姑娘身上没甚病痛吧?这几日劳烦姑娘照顾老祖宗的饮食了。”心柔正烦疑惑,十三也极温和的笑道:“老祖宗想到草原上看看,但是近来几日胃口不好,素知你开胃点心做得不错,特命你随侍,可得小心侍奉。”心柔纵有千百种疑惑也只得按捺下来,唯唯领命。
十二阿哥满意走了,十三阿哥却折返回来,折扇一开,眯着狐狸眼,面有得色。心柔小心奉上茶水点心,却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想莫不是刚才做抱头鼠窜内心呐喊状时将衣服头发弄乱了,上下检视了一番,还摸了摸身后的衣服,头发,并没有什么出丑的地方,于是开口问道:“敢问十三爷,为何如此灼灼盯着奴才?头发乱了?衣服脏了?”
没想到十三面色一变,顿时有些咬牙切齿:“你这奴才,好不识眼色!”闻言心柔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我招惹你了?没啊!
“哼,要不是爷向十二哥引荐你,这次随驾,也轮不着你。”
心柔苦笑,原来这苦差事是胤祥闹腾来的,现在说自个儿其实不想去,不但行不通,十三阿哥的脸面估计也会成黑锅底,于是应承道:“如此,多谢十二爷十三爷了。”不管怎样腹黑,胤祥也只算个少年儿童,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你内心莫非是怪爷多管闲事?“十三慢吞吞道。
心柔脑门一紧,挤出个笑容:“岂敢。奴才有幸随驾,去见识见识木兰围场的大风,回来也给兄弟们夸耀夸耀,十三爷您老也倍有面子啊!”
十三听了这话,故作忧伤的叹了口气:“听你这口气,就知道不是真心的。”
“真心,真心,比珍珠还真!”心柔赶紧剖白,生怕被抓到什么错。
“那好,到了草原上,你可记得给爷我做些好吃的,”见心柔张口欲说什么,忙拿扇子抵住心柔的唇,“甭跟我提小路子,我知道那是只学了半瓶子醋的,好了,到时候找你玩儿去。放心吧,没什么好怕的,有爷罩着你,做得好了,有赏,安心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