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尘》倾韵

3、荒山借宿

　　他们沿着小溪走，忽然碰到一位老伯痛苦地趴在地上，他不断呻吟，右脚被一根细长的绿藤缠住，无法动弹。
　　“妖物，休得伤人！”一声清喝传来，剑光劈下，绿藤“嗖”地一声变回球状小妖精，它生气地摇摇圆圆的身子，溜掉了。随后，一位蓝衣男子御剑而来，朝小球离去的方向追去，他背影虽已没入云雾，但剑影拖出一片耀眼的蓝光，使得整个天空都亮了起来。
　　寒斐翊愣愣地看着蓝衣男子御剑而去，惊叹道：“御剑之术，好厉害啊……”古韵没有看蓝衣男子，她只是沉吟了一会，朝老伯款款走去，扶起他：“这位老伯，你还好吧？”趴倒在地的老伯突然一跃而起，生气地叫道：“死妖精，看见没有，和人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老伯这一番话使在场两人都愣了一下，古韵拾起老伯掉在地上的包袱，只见里面沉甸甸的：“老伯，你的包袱……”“别拿我东西！”老伯气呼呼地一把抢过。古韵心知不对，便使了些力，只见包袱一裂，许多宝物便从裂口里掉出。“灵鱼翅、紫纱针、藤妖甲……？！！”古韵愤怒地拂袖而起：“你竟敢猎杀妖物而取其药材！”
　　“哼，既然给你看见了我也就不隐瞒了，猎杀妖物怎么了，谁叫它们身上有那么多珍贵的药材，我不杀它们哪来这么多钱？！而且杀妖物还是为民除害呢！小姑娘，难道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无耻！”古韵横抱古琴，五指扣弦，准备将老伯当场刺杀在地。
　　寒斐翊见状急忙来达圆场：“萧姑娘，别这样，人与妖本来就不两立，况且杀妖取药材还能救治许多人的性命呢！”古韵愤怒看着他，咬牙道：“居然连你也这么说？！妖杀人固然是妖不对，可人杀妖也就是人不对了，再说，怎么能够去屠杀妖物呢？！”顿了顿，她语气变冷：“我不想和你争论！”一甩长袖，丢下寒斐翊，独自朝村子里走去。
　　“萧姑娘……！！”寒斐翊正想追去，却听得老伯说；“村里很多妖的，特别是夜晚，你们自己小心了，呵呵呵……”
　　老伯的笑让寒斐翊感到一阵寒意，但他没有细想，他只知道一定要把古韵找回来，她一个人在野外，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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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子里一片荒凉，若不是路上还有极少数居民买卖，人们早就以为这是一座空城了。
　　寒斐翊走着走着，突然他感到有什么不对劲，蓦然回首，只见一位身着粉色短裙的女孩左手托一锭银子，右手提一袋行李，站在绸段庄门口，对老板道：“帮我表哥做一套新装，布料要舒适柔软，嗯……表哥的身材大概有这么高……这么宽……”说着她就比画起来了，比画完后，她露出一抹清纯的微笑，“那我过几日便来取货，麻烦你了”。绸段庄老板愣愣地看着她……哪有人这样定做衣服的……
　　寒斐翊凝视那女孩，轻轻一叹，唤道：“心儿，你怎么来了？”穿粉色短裙的女孩一惊，转过身来，笑容格外绚烂，她向他招手：“表哥？我终于追上你啦！”说完便向斐翊跑来。女孩约莫十五岁，头发绾成两个小圈，轻灵可爱。
　　寒斐翊摸了摸女孩的头发，温柔地看着她：“心儿，你还是回去吧，这儿太危险了。”女孩猛一摇头，坚决道：“不要，我要跟着表哥！”斐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陡然他想起还没寻到古韵，心情变得急噪无比，他问女孩：“心儿，你有没有看到一位身穿白衣，怀抱古琴，似仙人一般的女子？”“白衣女子？……”女孩想了一下，指着前方道：“似乎……走向那边了……”还没等女孩说完，寒斐翊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女孩愣住了，她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对着斐翊离去的方向大喊道：“表哥，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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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村庄的尽头是一片荒地，萧古韵横抱古琴，冷冰冰地环视周围的敌人。她右手扣弦，眼里尽是杀气。围在她身旁的敌人虽有着和人类相同的相貌，但穿着特别奇异，像是天上的神兵。
　　神兵头领嘴角挂着神秘的冷笑：“萧小姐，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萧古韵眼神愈加冰冷。“萧小姐，别再倔强了，你以为天帝真的放手让你扭转命运之轨吗？”古韵没有回答，而是将下颚扬起，冷冷地睥睨他。“哼！萧古韵，你别太嚣张，你不想知道古韵二字为何会是你的名吗？”“你……”萧古韵脸色苍白了一丝。“天帝之女呵，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可笑的名词么？天帝的神琴变成了天帝之女，不好好地待在宫里，却在这儿盛气凌人。”神兵头领扬起傲慢而得意的冷笑，睥睨她。萧古韵的眼神凝滞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传说中的天帝神琴——古韵？”“要不你以为你配得上古韵二字么？”“……”萧古韵嘴角抽搐了一下：“既然我不是天帝之女，那就更不必要我回去了。”她冰冷的右手迅速搭上琴弦，扣上了宫音。神兵头领眼神陡然犀利：“萧古韵，你要和我动手么？！”“既然我是古韵琴，应该掌控着世间所有乐音，那么，料想在乐术上没有人会是我对手。而你，不过区区一神将，宫为君、商为臣，我现在扣着宫音，你在我手下估计走不过十招，是吧？”神兵头领脸色煞白：“萧古韵，你别太嚣张！”说着便要动手，却似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急令撤退。
　　萧古韵转身，只见寒斐翊手握长剑，满脸怒气地瞪着神兵们离去的方向，她颤抖的嘴角扬了一扬：“你…都听见了？”寒斐翊收起怒气，看向她“嗯……”他淡淡拖了一个长音。“我…不想他们欺负你…”
　　“…他们…哪里欺负得我……”萧古韵的眼神闪过一丝温柔，“谢谢你来救我…”。寒斐翊的脸缓缓染上一层红晕，“我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他们要走？”古韵目光转向苍天，她凝视神兵们离去的方向，惨笑：“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低级的天神执行任务时的忌讳就是让凡人看见，一旦被发现，便要被驱逐下天庭，刚才那位神兵…估计不多久我们就能在人间遇见他了……”
　　寒斐翊走到古韵身边，陪她仰望湛蓝的天空。萧古韵塄了一下：“你…不介意么？”斐翊笑笑：“你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古韵嘴角微微颤抖，接着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微风吹过，落叶尽起，两人仰望不时飘过云朵的清澈天空，空气中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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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
　　寒斐翊和萧古韵来到村中仅寸的一家客栈，客栈并不大，它的牌匾已残破不堪，再也认不出名称。客栈内的桌椅全积上了厚厚的灰尘，活像一座废弃的小屋。
　　“请问有人吗？我们想借宿一宿。”寒斐翊对着空旷的屋子叫喊。
　　过了许久，一位蹒跚的老妇人从房内缓缓走出，她打量二人，慢吞吞地道：“两位是外地来的吧？这儿因闹妖已了荒废许多年，没想到啊，居然除了乾浈派弟子还会有人来这…”
　　“等等！”萧古韵打断她：“你说…乾浈派弟子经常来这？”“是啊…”老妇人长叹道：“他们几乎每月都派人来降妖，这儿的妖族已被肆虐得所剩无几了…为什么他们总和妖过不去呢？妖族并没有害我们啊，而且他们还经常与我们做买卖。后来人妖相斗使得村里颇不宁静，许多人不堪忍受都搬走了……唉，为什么人和妖就不能和睦相处呢？”
　　老妇人的长叹使得古韵的长睫垂了下来，她轻喃道：“是啊…为什么人妖就不能和睦相处呢？……”
　　老妇人似乎觉察到古韵的疲惫，急忙道：“人老了。话也多了，姑娘您一定累了吧？进来歇歇吧”，说着她从柜台里掏出一块又破又干硬的抹布，便要开始清理客栈。古韵急忙搁下怀中的古琴，过去帮忙：“不碍事，让我来吧。”
　　身后，寒斐翊凝视古韵冷傲得脆弱的背影，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