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枪穿HP]标题浮云了》纪*浮

8、第四章·Feal-Thas

　　远处挟着轻浮笑声的低语渐渐汇聚成庞大的嘈杂，费尔萨斯意识到晚餐的时间近了，他择出几本今晚需要用到的书，将其它的放回原位，便返回自己的房间。

　　甫一进入城堡，他便察觉到这里蕴含的令人震颤的能量，对于校长将他安排进城堡内观察的用意多理解了几分——无论是学校的教职工、挂满墙壁的人物肖像，还是四处游荡的幽灵，都是不着痕迹又便捷灵敏的监视者。何况即使强大如他，也不得不屈从于城堡本身的约束，它身上沉淀的岁月光辉比那些流动着的魔法力量更值得敬畏，哪怕以精灵的时间观来看待。

　　他的房间位于图书馆附近。如同半个多月前在树林间协定的，校长允许他在校内尽情学习自己需要的知识，并且没有对精灵提出什么要求——那显然是暂时的，随着他对这个世界的战争更加了解，被要求站在似乎是正义的一方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事情并不总如校长先生设想的那样。费尔萨斯自然明白从窗口就能望见禁林的房间代表了什么，因此没有错过校长第一次踏入他的房间时脸上精彩的表情。虽然巫师的童话总有历史的根据，佩弗利尔三兄弟不是虚构而是真有其人，但他终究不是来自传说中的阿瓦隆仙境。

　　房内的布置依照他的冰宫，虽然格局小了些，不过考虑到此刻身处他人的领地，也算过得去了。将借来的书搁在桌上，他从旁边的书架上取下一本覆着白皮的书，银色的字迹看不真切，那是他的法术书，如果旁人擅自翻阅，当他们的手触到书的表皮时便会遭遇剧烈的严寒——那滋味绝对不好受。

　　翻开一本来自图书馆的书，细长的手写体古英文在他手中迅速掠过，停止在明显异常的一页。他拾起这张由马济斯文字和精灵语写成的散页，放回他的法术书中。重新抄录法术书时，他做出了一点小小的改良，将书页改成活页，这个世界迅捷的施法方式让他不得不更谨慎些。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皱了皱眉头，将正要完成的关于摄魂怪能力的分析收起，转而打开借来的古代魔文的研究报告集，进门的二人小声交谈起来，乏味的说明变得模糊，只言片语流入他的耳中：

　　“你说他的惯用手是左手？他刚才写字用的是右手。”

　　呼吸微微一窒。或许最伟大的法师诞生于人类当中确有其因，他们中的某些个体，在这方面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余光落在搭在匕首上的左手，一如往常的干净，在心底勾起一抹嘲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中的秘密。

　　一枚戒指，当然通常情况下它是隐形的，上面嵌有雪花状的银质符咒——他的改良魔法“深度冰冻”所需要的触媒。或许这个便于他施展魔法的设计就是造成来者手中的笼子被冰冻的原因，考虑到符咒只能引导能量的塑造，而无法越级调用能量，那么也许他关于情绪的猜想可以被证实了，虽然结论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它的作用是确确实实的。

　　是的，连他自己都差要遗忘，戒指上除了符咒，还封印了一段记忆。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忘却，刻意的自我封闭似乎真令其实现了，然而最可怕的噩梦即使醒来后无从回忆，那份惊悸依然徘徊在心中久久不去。那便是情绪，记忆随时间而模糊，关键的片断缺失了，却无法阻拦种种上涌的，恐惧下的无措，无措中的悔恨，悔恨后的怅然若失。

　　笼子碰上桌面的一声清响将他的思绪拉回当下，“我假设你有办法对付这个结实的咒语？”说话的是教魔咒的那位矮个子教授，他又尖又细的声线很好辨认。上次弗立维来邀请他参与时间魔法的研究时，他在对方的记忆中看到很多有价值的东西。

　　“自然。但我为什么要解开？”他检查了下自己的施法结果，虽然并不完整，但也非简单的“解除魔法”就能消去，至少需要一个“破除结界”，遗憾的是他之前并没有准备这个魔法，也不打算耗费这个精力。

　　弗立维似乎会错了意，但也许他一开始就存着从自己这里获得关于这个魔法的全部信息的念头。果然，掂量掂量手中的筹码，弗立维最终还是选择了上次未得到准信的话题，“你看，上回我对你提到的实验，这些天你该看到成果了吧？”

　　毫无疑问，时空倒流这种命题在哪里都属于尖端研究的范畴。在克莱恩，只有梦幻之年代的法师才真正了解时间的秘密，而他所属的年代里，也有一位、或许只有那位伟大的法师，洞察了时间的真谛，费斯坦但提勒斯，他发明了一条咒语，配合法器可以穿梭时空。但他能知道的仅限于此，鉴于他从未成为威莱斯大法师塔的主人。

　　他不能欺骗自己说不感兴趣，但他的生命还很漫长，可以慢慢研究，甚至他打算先熟悉了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再参与到那些吸引人的项目里。何况当下学校里就有个小女孩，每天穿越时空好几次，“是的，赫敏·格兰杰，我知道。”尽管根据他的观察，这些人类所谓的返时器，似乎并非真的能让持有者穿梭时间，这不得不让他对他们的研究成果表示质疑。“可我何必听你们这些人类的拙劣看法？”

　　但他确实在格兰杰的记忆里看到了她从当下的时间点返回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不，事实上，返时器仅仅导致同时有三个格兰杰并行坐在不同的教室上课，彼此之间并无影响……影响……这里似乎有什么关键的地方……

　　瞥见弗立维似乎又要讲什么，他感觉有点不耐烦。他本可以安安静静地思考他的研究内容，但现在他必须分心来对付眼前的两个人类，没关系，这种事他很擅长——关于怎样把造成混乱的人类从他的地盘上驱逐出去。迅速回忆着之前从弗立维的记忆中获得的信息，那份遗憾，他知道了，“尤其是，”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他确信这将是致命一击，“我没有什么遗憾得需要倒流时光去修正的经历。”

　　弗立维立即委顿下去。很好，然后心灰意冷，带着笼子和那个名为塞德里克的笨拙人类从这里离开。“这只是举手之劳。”出乎意料，塞德里克接过话头，“而且魔法是你施展的。”

　　难道他没有注意到弗立维那副心事被说中的失魂落魄的样子么？难道这个“好心”的人类不该察觉并加以安慰么？为什么他只想着自己的目的？真可笑，人类都是如此，心里只有他们自己的利益，所谓的“好心”，不过是为了更大的利益罢了。难道自己对人类的本性还了解的不够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有义务解除你的困扰？”瞧他那副表情，天经地义别人就该为他服务似的。人类的自以为是总能超过他的想象，偏偏还没有自觉。噢，他早该想到的。人类。

　　不再理会对方二人，他自顾自地读起书来，即使他的生命如此富余，也不该浪费在人类无谓的自私上。但直到二人已离去他还是读不下一个字。烦躁地站起身来，他走到窗边，森林烫上绯红边沿的影子缓缓逼近城堡。是的，一个自私的人类也可以不计任何代价地帮助另一个人，但这无法改变他们天性中任性的贪婪。人类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

　　只是被救了而已。他心不在焉地旋着手上的戒指。或许这份救助并非出于全然的善意，它可能是出于某种自己尚未得知的可以图利的机会。但他总会知道，他并非那些不知感恩的人类，曾经犯下的错误不会再犯，他必将回报善举，无论其出于利益还是道德。

　　现在，还是让自己考虑些更实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