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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闻仲征西 ...


  •   黄天化支起一只手臂撑于树干,虚揽着姑娘,正把对方说得面飞红霞,吃吃作笑,却被哪吒的爪子扯住后衣襟拽个不停。
      “道兄道兄道兄……天化天化天化……松手松手松手……”哪吒的声音嗡嗡嗡盘旋于耳畔。
      黄天化头也不回,随手向后一挥苍蝇:“别碍事。”
      哪吒的爪子被抖下去,旋即便又回来了,加重力道拍上他的肩头。
      “黄公子,后面有人……”沫儿姑娘的目光越过黄天化瞧得清楚,小声提醒道。
      “别理他,那是我师弟,咱们刚才聊哪儿了?”黄天化笑得痞赖却又迷人。
      然而姑娘小眼神直直的,一直停滞于他的身后不曾收回,喃喃叹道:“真英俊……”
      英俊?就哪吒那张娇俏得跟妞儿一样的脸?黄天化笑了。
      “嗳——,甚么眼神呢你?”
      黄天化笑吟吟地回头。
      黄天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身后英俊的男人果然不是哪吒,是他老子黄飞虎。

      黄氏一门七代武将,军规治家,黄飞虎麾下二弟、四子、四家将,人人肃整,唯有自小被神仙养大的长子黄天化,养成了如此一朵奇葩。
      黄飞虎向店家父女道了声“得罪”,淡淡开口道:“我黄家家训:为将者,夏不操扇,雨不张盖,军士未歇不言坐,军井未汲不言渴。今日三军操练,只你黄大公子一人逍遥自在,我怎不知道,如今黄家已是黄大公子当家,改章门风,另立家规?”
      黄天化被老爸抓到现行,后脊背霎时已是瀑布汗,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儿子怎敢……原是答应了四弟,今日……今日早些回去陪他骑练弓马,都怪儿子一时疏懒……”
      黄飞虎峻声打断道:“问你家法!”
      黄天化登时一凛,挺直答道:“不勤不砺,乖愆违纪,放荡形骸,军杖六十!”
      这是要来真的……哪吒暗地伸手捅了捅大王。姬发瞄一眼黄飞虎手里马鞭,只恐武成王发起火来当街就要揍儿子,亦忍不住劝道:“黄将军莫动怒,令郎年纪轻……”
      黄飞虎微微颔首,笑问:“大王要说情?”
      姬发审时度势——黄飞虎昔日在商官居一等王爵,与西伯侯姬昌同列,又有数次对姬昌救命之恩,辈分压过姬发一头,况且姬发常年游手好闲名声在外,只有被教训的份儿,怎有底气去教训黄飞虎?——立马抹一把脸,换上副极度通情达理的嘴脸,赔笑道:“哪有此理?子承父训,理所当然!请便,请便!”
      黄天化当之无愧堪称西岐一流战将,然而对上他老子,论武力论气场,分身一化二也不是对手。听见姬发之言,丫的如此无义气,心中气得只想骂娘。
      黄飞虎道一声“见笑”,长臂舒开,老鹰抓小鸡般抓住儿子后衣领,随手往牛车上“嗖”地一扔。黄天化凌空划出道完美的弧线,头下脚上,登时摔个倒栽葱。
      黄飞虎跨上五色神牛,喝令:“起行!”
      车夫鞭声甩响,牛车载着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的黄大公子,吱悠~吱悠~起动了。

      车队渐渐行远,茶客早已散尽,剩下茶铺店家父女好半晌才回过神,慌忙下拜。姬发和颜悦色摆摆手:“免礼,免礼,孤今日微服出宫,莫声张,呵呵呵……”
      言罢一撩袍襟,屁股还未沾到凳子,伴着马蹄哒哒声,一记呼唤遥遥从天而降:“王——兄——,宫中要事禀奏——!!”
      姬发忍无可忍一拍桌子:“这他娘又是谁?偷闲吃碗茶怎就这么难了!”
      来人是名青年男子,衣冠考究,风姿翩翩,滚鞍下马,躬身施一长揖。姬发看清来人反倒不敢有脾气了:“三弟,你怎来了?何事这般急? ”
      王弟回道:“丞相适才入宫,称有紧要军情禀奏大王,宫里遍寻王兄不见,故我出宫来找。”
      姬发忙问:“丞相何在?”
      王弟道:“已回府去了,嘱我寻到王兄,即刻请王兄赴相府议事。”转头见杨戬哪吒也在,又道:“二位同去,丞相亦召门人弟子回府候命。”
      哪吒与杨戬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动。
      闻太师亲调魔家四将西征,四将枭首,兵败如山倒,朝中不知怎生议论,闻仲定是气得狠了。此时军情,□□不离又是殷商大军压境……这次来的,会是谁?

      姬发心怀几分忐忑,呼道:“相父……”
      姜子牙面色沉静,不复平日言笑,身后站着西岐上大夫散宜生、武成王黄飞虎。黄飞虎甲胄未卸,显然还未回府就被半路截了过来。
      姜子牙无意虚礼,只道:“请大王入殿内议事。”又环顾众门人,指杨戬道:“杨戬你来,其余人殿外等候。”
      众弟子聚在院中,黄天化转眼满血,已经恢复通身吊儿郎当的气质,哪吒白他一眼:“六十棍躲过了?”
      黄天化嘿然一笑:“记账了。”
      哪吒心道,记到六百棍,活该把你这货色一顿打成肉饼!见黄天化脑门上肿起的包实在碍眼,便顺手摸出粒丹药抛去。
      黄天化双掌一合接了,手指碾碎,笑嘻嘻抹在额上,忽见一人自府外而来,匆匆直奔正殿。
      来人正是武王三弟,黄天化却不认得,问旁人:“这小子何人,银安殿议事也由得他进出?”
      那王弟闻声停步,一脸与年纪不相称的老成持重,眼神里透出种大人看待一群无知骚年的淡定。
      “我乃西岐当廷长史官,秉笔记录大王一言一行,今日大王与丞相议事,我岂可失职?”
      “史官?”黄天化打量他一眼,犀利地道,“你籍册何在,往哪里誊录?”
      王弟指了指自己的头,微笑道:“晚上回去再录。”言罢转身入殿。
      ——这小子竟能过目不忘、过耳成诵?黄天化不禁咋舌:“这么神气,他谁啊?”
      旁边武吉道:“黄公子不认得,这位就是大王三弟,单名一个旦字,公子旦。”
      太公开国,周公辅国。此时此刻,在场还没有一人知道,二十年后,这个老成小白脸的名字将遍闻天下——后世史书中仅次于太公望姜子牙的西周开国定邦第二号政治功臣,辅佐成王、天下归心、建章礼乐、百世称颂的周公旦。
      黄天化顿时笑喷了出来:“鸡蛋?!这是文王……老贤侯给起的名字?这儿子是亲生的么?”
      “严肃点儿,”金吒板起脸孔训道,“人家与大王乃是一母同胞亲兄弟,怎不是亲生的了?”
      武吉笑道:“黄公子来的日子短,不认识的人多了。千万别小看这位公子旦,听说他自小就是个奇童,读书过目不忘。别说史官一职,咱们西岐地方的官制、礼乐、农耕渔猎、筑城修桥、兵器冶炼,甚至庖厨、制衣这些个匠人工艺,全部是他一条一缕整理成册,而后分门别类,教化百姓的。”
      周文王姬昌膝下百子,嫡出者,长子伯邑考,宅心仁厚,敦雅明哲;三子周公旦,生而神灵,睿敏出尘……现场安静了,人人心中都在想着一个哭笑不得的疑问:西岐大好基业,兄友弟恭,大统怎就偏偏传给了最不靠谱的中间那个,惫赖痞子王——姬发?
      凤鸣岐山,兴周灭纣,这天命所归的结局终将如何实现……命运这玩意,作弄起人的时候就似情债,你道它斩不断,它回你理还乱,还真是懂得造化弄人的乐趣。

      姬发依次打开面前三只木盒,倒出长短杂沓一堆竹简碎片。
      朝歌探子分次送回的密报——阴书文。
      太公阴书,一合而再离,三发而一知。一封书信分为三部,分派三人送信,句拆字离,相互参差,即使信使也不知其中所言何事。待信送至,整个西岐亦只有寥寥几人知晓,如何还原密信原文。
      姬发朝相父望了一眼,默默取过案上的青铜盘,开始拼合竹简。
      痞子国君全身生得最出众的部位,怕就是这双手了,修长手指在竹片之间翻动。碎片在青铜盘里重新复原为完整的简册,严丝合缝,铜盘随即翻扣过来。整封密信也不过简短数字,姬发倒吸一口冷气。
      “闻太师西征——?……相父。”
      姜子牙拢袖立于案旁,对密报消息扫过一眼,神色并无意外。
      “朝歌闻报魔家四将战败,朝野震动,加之东伯侯、南伯侯两处兵事渐平,闻太师已视我西岐为心腹之患,此番亲提三十万大军征伐西土,只怕,将挟雷霆之势,意在灭国。”
      姬发沉默片刻,问道:“相父意为如何?”
      姜子牙只道:“悉听大王示下。”
      我?姬发露出一丝苦笑,环顾众人,目光所及第一人便是黄飞虎。
      黄飞虎年少时曾受业于闻仲多年,虽未称过师生名分,却实实在在是闻仲在朝歌最中意的徒弟。若要知己知彼,现下整个西岐最清楚闻仲的,也莫过于黄飞虎。
      可是,该问什么?问来日两军会兵,黄将军你可愿与昔日恩师刀兵相见、血溅沙场?
      姬发心底叹气,这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的,遂转向杨戬:“你今日说闻太师在那碧甚么宫里,位次非同等闲?”
      “碧游宫。”杨戬望向师叔,征询其意,后者点头默许。
      “碧游宫通天教主乃截教创教祖师,盘古正宗,与我玉虚宫祖师元始天尊同列三清圣人。通天教主最初有四位亲传弟子,闻仲出自其中金灵圣母门下,后来碧游宫开坛讲道,万仙朝拜,依道行修为排位,教主座下共十二大弟子。只不过,近百年里格局略改,到如今该称十三弟子了。”
      姬发已然猜到了:“因为闻仲?”
      杨戬笑了笑:“碧游宫下能与十二大弟子并列的第三代门人,闻仲是唯一一个。”
      姬发目光瞥向殿外,那处春光正浓,大殿内此时一片肃静,却如森寒的阴冬,仿佛已经承受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压迫感。
      闻仲来了——
      兵临城下,死生存亡,来得原来这样快。也好。
      “这事简单得很,”姬发将铜盘哗啦一推,咧嘴笑笑,“要来就来,要战便战。商纣炮烙忠良,残虐天下,囚我父亲,杀我兄长……他便是不来,老子总有一天也要杀进朝歌,找他娘的昏君算清这笔血账!!”
      激愤之下,市井口头语顺嘴脱出,周公旦皱了皱眉,姬发心一虚,连忙改口:“相父,孤……”
      姜子牙笑了,抄起青铜盘,将那写有闻仲之名的竹简扬手投入大殿火盆中,火苗腾然蹿起。
      “等的就是大王这句话——”
      姜子牙转身吩咐:“擂鼓聚将,点兵!”

      商纣王二十四年仲夏,太师闻仲三十万西征大军兵至西岐,南门扎营,刀枪似水,军寨连绵如云。
      姜子牙开城门,调五方战队出城。青、红、白、皂四色幡按东南西北四方占据,杏黄幡坐守中央,幡下姜子牙骑四不相,左手杨戬,右手黄飞虎。四杆杏黄幡簇拥一面大红宝纛王旗,旗下之人袍冕加身,正是西岐武王姬发。
      对面商军阵前立黄钺、白旄,代行天子诛伐,东西两侧十数头披甲战象一字排开,扬鼻嘶鸣,象蹄踏起阵阵尘烟,千里原野,旗风猎猎。
      这样六军齐发的浩大战阵,非但姬发,连太公望姜子牙也要叹为观止。
      “人道闻太师安邦定国,不世将才,今观阵容之整练,方知人言尚未尽其所学……”
      姬发催骑向前,欠身先行致礼,朗声道:“晚辈西伯侯姬发,见过闻太师。”
      商营千军万马簇拥的龙凤幡下,一头墨麒麟目光如炬,麒麟背上端坐主帅,戴九云冠,着绛绡衣,额间有雷纹隐现。眉如折戟,眼神清明,一个极其英俊的中年男人。
      ——闻仲。

      “西伯……?既已自立武王,又何必自贬身份?”
      闻仲根本无意受礼,注视姬发片刻,讽道。数万人战场上,他的声音每个角落俱听得清清楚楚,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压感。
      姬发心中也生赞叹,笑答:“太师之言差矣,成汤天子敕封先父‘文王’尊号,得专征伐,我西岐不过子袭父荫,何来擅立之说?”
      子袭父荫?闻仲登时愠怒:“天子昔日加封西伯侯贤良忠孝百公之长,尔等自立为王,收纳叛臣,覆军杀将,是为不忠。文王在世时铭感圣恩,临终尚留遗言令西岐恪守臣节,尔等僭越至此,是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罪在辕门授首,安敢口称先人荫德!!”
      闻仲既已动怒,更不留情,金鞭指向西岐,当即将姬发姜尚欺君、忤逆、大不敬之罪名,一一历数斥责。殷商太师真修得道,一身浩然正气,气势之轩昂,两军阵前竟连姜子牙隐隐也被比了下去,小字辈的姬发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一番讨逆檄文引章据典,古雅磅礴,机锋顿挫,姬发悲摧地发现不妙啊,自己连听也仅能听懂个一知半解,更遑论思辨对答?
      下意识地,姬发开始走神了,思绪飘回六个时辰以前,昨夜与丞相的一番对话。
      彼时他已遣走了忠于职守的史官大人,屏退所有宫人。因为太过无厘头,这段君臣对话不但正史未录,连一切稗官野史话本演义民间八卦街谈巷议中,也俱无留下只言片语。

      “孤听闻棋能养性,今夜月朗星稀,故邀相父对弈一局,呵呵呵……”
      “……大王有话就直说罢,拽文嚼字实在不合你的脾性。”
      “真是,甚么都瞒不过相父哩。”
      “弈局如战局,确能小中见大,来罢,边下边说。”
      君臣对坐,姬发犹豫再三,终于道:“明日会兵闻仲,孤……一定出阵要见他吗?”
      姜子牙道:“今番不同往日,闻太师领兵,势如天子亲征,大王乃西岐之主,一方军民唯马首是瞻,莫非临阵怯了?”
      姬发摇头:“怯倒不至于,只是,心里没底儿。”
      “大王以前可曾见过闻仲?”
      “六岁那年跟父亲和大哥去过朝歌,远远地望见一次,想必他没有看见我。”
      “大王心里若真没底,也不会召老臣来下这盘棋了。”姜子牙笑道,“说说罢。”
      姬发酝酿片刻情绪,意气风发道:“明日会兵,事关两军士气,孤思虑着,一言一行必要高端大气,以彰显吾之品位!”
      姜子牙淡淡地、一针见血地戳破了牛皮:“品位?大王说笑了。”
      姬发给泼了冷水,也不气馁:“那——但需腹黑冷傲,狷狂邪魅,以惑其视听?”
      姜子牙闲观棋枰:“大王自问,狂得过闻仲,傲得过闻仲?”
      姬发眼珠飞转,又出方案:“那——尽显王者风范,舍我其谁?”
      姜子牙眼皮也未抬,落下一子:“省省吧!”
      都不成,姬发悻悻地挠了挠鼻子:“那便只有装傻充萌,扮猪吃老虎了……”
      “臣请问一事:大王由西岐公子而立为世子,由世子而嗣西伯之位,如何自评?”
      姬发思前想后,回顾了自己忒不长进的小半辈子,最终茫然地摇了摇头。
      “大王自己尚且看不透自身,又何惧他人看透?大王若是信得过,老臣就送八个字,如何?”
      姬发恭敬道:“悉听相父指教。”
      姜子牙呵呵一笑,将手里闲子丢回棋筒:“老臣失敬,大王又输了。请大王记住:本色演出,天下无敌!”

      吾之……本色?
      姬发打个激灵,回过神来,发现战场上空荡荡地已没了声音,四面八方万千道目光齐聚在自己身上。
      闻仲已经说完了——?姬发茫然四顾,回头问南宫适:“该孤了?”
      南宫适忙点头示意“您赶紧的吧”,姬发于是“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
      除去方才开场的几句寒暄,传说中的凤鸣岐山之圣主,即将在这商周交锋改朝换代的战场上,第一次正式发出他的声音,昭示他的立场。
      两军十万将士,此时不约而同地屏息凝神,等待亲耳倾听这足以载入史书的时刻。辽阔战场上,只剩风吹草低,挲挲作响。
      姬发于是运足中气,朗声开口。
      “闻太师,你方才一番论见,嘉言昭彰,言辞颇为高深,孤,委实——没有听懂!!”
      没、没听懂——??????
      闻仲愣了,两军全部风中凌乱了——
      商营上下一时无语,周营大小将官面面相觑,丢人,太丢人了,颜面扫地!!
      姜子牙这道德之士也撑不住了,手上一抖,提起打神鞭就想抽死这丫的!幸亏杨戬在侧,连忙一把按住:“师叔冷静,冷静!”
      遇如此贤君明主,实在太坑爹!姜子牙满腔愤懑地回头问道:“这仗还有法打吗?!”
      杨戬哭笑不得,宽慰道:“师叔稍安毋躁,且听大王说甚么,说不赢他再做道理。有我们在,还怕他一个闻仲不成?”

      姬发对一片欷吁之声充耳不闻,继而拱了拱手,诚恳道:“姬发自幼少读书卷,令太师见笑了,万望海涵。今日有一事想请教太师,不知可问否?”
      闻仲两道英挺的眉峰微蹙,抬手示道:“请讲。”
      姬发笑笑,神情甚是情真意切,道:“太师乃六朝元老,连年南征北战,为国操劳,不知父母高堂安康否,何人侍奉膝下?家眷子息,可有人照拂?族中兄弟几人,姊妹几人,田宅几何,生计尚可无忧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闻仲征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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