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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榆桑春茶 ...


  •   两枪枪尖凌空一线对撞,不错毫厘,日光下火星迸射,远处即有观者喝彩叫好!
      哪吒借着反弹力道撤枪回手,旋即再击,身形与枪合一,一气呵成。
      错身处,杨戬脚下步若行云,若有似无地只抢先哪吒半步,长枪枪尾于空中划出道虹一般的漂亮弧线,正逢上哪吒脚腕,轻轻那么一挑——
      “唉呀——呀——呀——呀——”乾元山弟子华丽丽地扑倒了。
      战局终结,枝桠微颤,一只灰喜鹊百无聊赖地扑起翅,在湛蓝天幕中远去成一个黑点。
      “都输三场了!不来了!”
      哪吒盘膝坐于地上,两手扳着脚腕,忿忿地大叫:“再也不比啦——”
      杨戬收兵止步,不禁好笑:“这就输不起了?多大人了,怎还跟七岁小孩的脾气一般?”
      哪吒不假思索地回道:“我若是七岁,这会儿早抡乾坤圈揍你了!”
      人家杨戬才不跟仗势耍赖的小孩一般见识……枪尖朝地上一勾,把哪吒扔掉的长枪顺势挑起,两枪并于单手,递给旁边军士,空出右手递给哪吒:“今儿不练了,走吧。”
      哪吒攀着那条手臂站起,侧头不语,似是仍在回想方才过招的招数,墨漆般眼珠转了两转,光芒忽而一闪。
      “杨道兄,今日输给你三场,三次用招都不相同,你那甚么招式,给我讲讲?”耍赖小孩表脸地扯着杨戬袖子,全然忘了方才嚷嚷过“再也不比”的人就是自己。
      杨戬却是不以为然,掸了掸衣襟的尘埃,答道:“哪有一定招式,临阵交兵,观人观己,看见对方露出破绽,便要当机立断,懂么?”
      哪吒疑惑道:“……无招?”
      “无招胜有招,学着点儿。走,去跟武成王打个招呼,咱们先回去了。”

      偌大校场上,数千士兵正在操演阵法。
      令旗翻飞,三千甲士人随旗动,时似雁翼,时若长龙,风吹云散,瞬间变阵。虽无杀伐争鸣,不减气势如虹。
      校场正南点将台上,黄飞虎一身犀甲戎装,正领数名部将看操。阳光斜洒,给那雕凿般的五官脸庞俱是镀上了淡淡一层金晖,宛若神人降世。
      君子八德,勇,礼,忠,仁,智,孝,信,义,及至黄飞虎,却还要多出一条——长情。
      贾夫人既殁,年年元旦新岁,黄飞虎再不饮酒,再不观乐舞。西岐为其起造王府,按爵位,赐美貌侍妾八名,黄飞虎一笑了之,问明原籍,遣人各各送其回家了事。
      殷商派遣大军西征,敕令西岐捆缚叛臣武成王,黄飞虎开城出战,八百虎贲军士见到昔日主帅,当场倒戈解甲,弃商归周。
      ——所谓国士无双,黄飞虎便是最好的例子。
      遵照姜子牙排布,周军练兵时,一众昆仑弟子亦需轮番随军操练,谙习行军布阵,指点众将士武技。今日这一课完毕,杨戬又被哪吒拖住,切磋比武。黄天化则趁他老爸疏于看管,转眼溜之大吉,不知忙甚去了。
      杨戬哪吒也不近前打扰,只在点将台侧遥遥拢手一揖,黄飞虎亦于台上含笑回礼,目送二人出了校场。

      “看我作甚?看一路了——”杨戬微微侧头,手中嫩枝往哪吒眉头点去。
      练兵场位于西岐城西隅,周围住户稀落,行人不多。春末夏初,万物生机正浓,一对双飞燕展翅如剪,自二人之间掠过,穿入绿柳绦间追逐嬉戏。
      杨戬的侧脸,衬着路畔杨柳依依那景,自成一道剪影,俊美淡漠,直教人看得屏息。
      “……唔,没甚,”哪吒回过神来,叹道,“你是第三个。”
      杨戬唇角扬起个极浅的弧度,问:“第三个赢了你的人?”
      “第三个我未赢下的人。”哪吒一脸认真地纠正,又补充道,“使枪的人,旁的兵器暂且不论。”
      杨戬知他性子,哪吒承认未赢,那便是得他真心赞誉的对手,兴趣遂起,问道:“另外两个是谁?”
      “一位就是武成王殿下,还有一个是先前一路殷商西征元帅,名唤张桂芳的。那人也是左道术士,一呼人名,就能使对手三魂七魄离体,立时撞下马鞍。”
      杨戬一听即知,微笑:“摄魂术。落马之能,倒也不甚高明,撞在你手下了?”
      哪吒提起战绩立时来了精神,眉宇飞扬,大笑道:“小爷是他克星,撞上了算他倒霉!”随手甩出一石,石子擦过水塘镜面,蜻蜓点水般一路激起十来朵水花儿。
      玩罢又道:“那张桂芳的武艺倒非虚张,一条银蟒枪,一丈八尺九寸,当日战场上我与他斗了百十回合,未分胜负。可惜商军溃败,他眼看大势已去,不肯投降,就在帅字旗下折断枪尖,自个儿抹脖子了。”
      杨戬点头赞叹:“倒是英雄气概。你跟武成王比武,也是百招不分胜负?”
      哪吒一张小脸顿时暗了,泄气道:“哪有!我与他比三场,至多能赢一场罢了,你也不是不知,他那枪法实在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唉,想我师父位列昆仑金仙,教出来徒弟却连凡人本事也不敌,让他老人家脸面往哪儿搁?”
      “这会儿倒有孝心了?”杨戬哧笑一声,嘲他,慢悠悠道,“谁告诉你武成王只是一介凡人?”
      “怎不是……?”哪吒愣住,旋即明白了什么,精神一振,几步追上杨戬,转身退步走在师兄前面,面对面兴奋地直嚷,“你看出甚么来了?快告诉我告诉我啦~~”
      杨戬一双眼清似溪水,眼底映出对面那人神采飞扬的一刻,也不禁笑意满蕴,道:“看路!”
      “我问你,世间修仙求道者不计其数,能修成正果朝元的却是寥寥无几,为何?”
      “自然是因为根基深浅,禀赋有别啊。”哪吒想了想道。
      “这就是了,所谓根基、命缘、天数,大抵都不过是神仙们糊弄世俗的托辞,咱们道门弟子自当清楚,修行功成与否,首要须论一样——”
      杨戬随手扬起青枝拍了拍哪吒脸颊,点醒他:“——仙人骨,明白了?你跟武成王同殿共事将近三年,这都没有看出来?”

      何谓仙人骨?各位看官:所谓仙人,大抵可分五等,上仙、神仙、地仙、妖仙、鬼仙也。
      上仙者,天生仙脉骨骼,真元得道,三花聚顶,跳出死生轮回,不受天条规束,遨游三山五岳,最是逍遥自在。修为至上上阶者,可称大罗金仙。
      神仙者,大都根行稍浅,又或命数多舛,肉身未能成圣,故受天庭箓籍,领受神位,各司其职,不得有误。
      地仙者,生于凡尘世间,天生一副仙人骨,若肯抛弃红尘,修行有成即登仙界。若不能知觉,终老于尘世亦属人间烟霞麒麟子,文韬武略惊天下,世人多谓之“星官下界”。
      妖仙者,蠃鳞毛羽昆,甚至草木、顽石、器物之辈,但有一缕灵气,刻苦持炼,脱胎换骨修成人形,亦得千百岁长生。五仙之中妖仙最为庞繁,不乏根器深厚、修为千万年者,直步入金仙境界,金鳌岛碧游宫通天教主门下十二大弟子,过半竟是妖仙出身。
      至于鬼仙者,生灵死后因种种机缘,魂魄凝聚未散,吸收天地自然之气,塑形化身而成,只是大多气候难成,不过游魂野鬼罢了。

      “地仙?”哪吒终于恍然了,长久以来因为技不如人以致脆弱小心灵饱受冲击,郁郁寡欢伤春怀秋凡此种种,顷刻间一扫而空,激动地道,“武成王他竟是地仙?!难怪,只怕连他自己也未知!咱们玉虚门下,一贯门风不是最爱抢徒弟?那群师叔师伯怎也没人找上他,反倒是……哇啊啊!”
      哪吒脑后无眼,只顾着眉飞色舞,未防备脚下一绊,整个人险些仰倒过去。杨戬微微蹙眉,手臂轻探,把人捞了回来。
      ——这样养眼的一对明目张胆走在街上,简直等同犯规。三两结伴的姑娘们擦肩而过,俱忍不住回头观瞧,忽见一人出糗,周围顿时笑成一片。
      哪吒恨不得寻个地缝钻下去,急忙脱开师兄手臂站稳,脸颊红得如被拍了一脸蚊子血。
      “哪吒!何事这般高兴,连路也顾不得看了?哎哟哟,那个不是杨戬?”
      一个男子的声音蓦然传入耳中。路旁桑榆树下支起芦棚,乃是处露天茶寮,一名茶客独人独桌,正朝二人招招手。
      春日阳光下,那人身穿宝蓝色布袍,领口袖口俱用浅灰皮毛滚边,显得干净质朴。容貌虽然称不上俊美,然而额头开阔,浓眉朗目,笑起来露出齐齐两排珍珠般牙齿,衬着那身蓝袍,恍如晴空万里云卷云舒,给人一种说不尽的疏朗亲切之感。
      杨戬一见此人,不禁微微讶异:“大王??”
      茶寮底下的青年男子,正是这西岐城主人,昆仑弟子奉命辅佐之当世圣主,哪吒口中的“暴发户家儿子”——西伯侯姬发。

      姬发脱下王服,全无君王架子,笑嘻嘻地招呼:“过来坐!”
      哪吒对于大王微服出宫坐茶棚似乎早已见惯,拉了杨戬一道走来,只朝姬发拢手为礼。姬发忙不迭地竖起根食指,嘘道:“小声,小声,千万莫声张!此地是孤头一回来,没人认得孤!”
      哪吒瞧着姬发眼珠子四下乱瞥、紧张兮兮的那副奸细模样,忍住笑,问道:“大王怎又一个人出宫来了,连个护卫也不带?要是给师叔知道,怕他老人家又是一顿唠叨。”
      姬发回手向后指了指:“尾巴,甩都甩不掉哩!”
      数十步开外,数名武人模样的汉子围桌而坐,佯装喝茶,为首的正是西岐“八俊”之中辛甲、辛免兄弟。尾巴二人组瞧见杨戬哪吒,远远举了举手中茶碗,打个招呼。
      姬发这厢心情甚好,连珠炮似地发问:“你俩这是打哪回来?校场?练兵去了?杨戬来西岐有两月了吧,可还住得惯?孤有日子没去相府了,自从上回你来宫里觐见,就再没跟你说上几句话。你们整日跟着相父都忙甚哩,也不进宫来跟孤聊聊天,闷死个人哩……”又转头高声招呼店家:“再拿俩茶碗过来,茶果子有没,拿来摆上,摆上!”
      趁着姬发大呼小叫,哪吒贴近杨戬耳边,低声笑道:“咱们这位武王就这脾性,有事没事就爱出宫乱窜。上回你见他是在王宫正殿上,他这人,穿上王服还算人模人样,一出了宫就跟脱缰的野……”
      杨戬心知任由哪吒说下去,对姬发必是大不敬,遂嗯了一声,道:“知道了。”
      “师兄弟说啥悄悄话哩?”各色茶果转眼摆了满桌,姬发单手支颐,饶有兴趣地问,“相府里最近有何新鲜事,也说给孤听听。”
      杨戬对旷世圣主这番没心没肺的性子倒是喜欢,自斟一盏雨前春茶,闲闲地旁听。
      哪吒吃人家的却不嘴短,边挑拣果子边道:“这话可不是说反了,大王的新鲜事何时少过?”
      姬发一脸正色驳道:“这说哪话,本王已立志要做个贤侯,那走鸡斗狗甚么的,早就洗手不玩了,长史官为证!”
      “哟~”哪吒两指捏开一枚桃仁,嘲道,“仔细风大,闪了舌头~”
      此时只听茶铺店家呼唤:“沫儿!茶炉子烧开了,怎还不来灌水!尽躲懒去了?”
      半挂门帘后店家女儿应声:“来啦!”帘子一掀,走出个年轻女孩儿来,面带红晕,匆匆拎起滚水的大铜壶。
      “贤侯”姬发乍一见到小清新姑娘,旧病复发,蟑螂似的头顶触角立时乱摆,两只眼怎也移不开了,反正史官也不在场,遂打哈哈道:“你们坐着,孤去……去逛逛啊。”抬脚便准备上前搭讪。
      “仔细烫了手,”门帘又是一挑,茶铺里跟着转出一名少年人,身子斜倚门框,带着点痞痞的笑容,对姑娘道,“给我。”
      姑娘嘤了一声,满面娇羞地将铜壶递给少年,春日艳阳,新茶初熟,好一幅两情缱绻的如画美景。
      被人抢先了?姬发满肚子不乐意,望向那名英俊的情敌,左看右看,怎觉十分眼熟?回头问道:“他……”
      哪吒一口茶险些喷出,杨戬亦是哭笑不得:“天化?”

      黄天化有生之年,十分之八的岁月全在青峰山上度过,连个异性同类都不曾见,搭讪女孩的功夫纯属无师自通。今日出了校场一路闲荡,路过茶铺,为不辜负大好春光,只两盏茶的工夫,已经跟姑娘聊得火花星芒噼啪闪烁了。
      “哟,今儿吹的甚么风,全是熟人?”黄天化回头瞧见这一桌人,笑吟吟地道,乍见大王在座,也不禁微微一愣。
      姬发两手忙挥,卖力地上下比划着叉号,以眼色示警:低调,务必低调!
      黄天化瞬间领悟,回了个“哦~~”的表情:“兄弟这会儿不得空,自便啊!”复又忙着与姑娘你侬我侬,烹茶去了。
      ——什么啊,老子才是土生土长的西岐男人!姬发一边腹诽着,叹道:“原来是武成王家小子,我说怎瞧着面善。他不也是你们昆仑弟子?仙家修身养性,原来还教这些个……”
      “不教。”哪吒打断道,“大王若要修身养性,学学好不成?整日惦记着拈花惹草,也不怕史书上留名。”
      姬发笑道:“说没惹过,你们信不?孤从小的毛病,看见姑娘就迈不动脚,跟女孩闲聊两句,立时神清气爽。实也不过如此而已,若说胆敢轻薄,嗨,早给我那老爹还有大哥巴掌抽死了。”
      哪吒忍着笑,与杨戬递个眼色,招招手,唤姬发耳朵凑过来:“大王你方才见到姑娘,眼睛里全是粉红花朵在飞!咻咻咻!”
      姬发登时给唬了一跳:“怎会?”
      哪吒认真地道:“我师姐说过她会看相,五官之中,眼属监察,眼飞桃花者,必是情欲过重之人方有此相,从未看错。”
      姬发半信半疑,瞪了哪吒一眼:“你何时又有个师姐?怎从来没听说过?”
      杨戬已然明白哪吒所指,打趣道:“听说大王的王后乃是我师叔之女,同门如手足,如何不算是我们的师姐妹?”
      姬发元配妻邑姜王后,本是邑国诸侯之女,姜姓,因姬发尊丞相姜子牙为“尚父”,王后与尚父同姓,索性拜做义父。君臣一家亲,热闹又贴心。
      “过年别忘去跟师姐讨个红包。”杨戬闲闲地提醒道。
      “闲话家常甚么的,最有爱了!”哪吒欢乐地接道。
      两人联手天衣无缝,把个瞎话讲得栩栩如生,这招杀手锏使得实在漂亮!
      姬发如遭雷殛,想起自家“那口子”的战力值,就仿佛看见了死去的老爹以及大哥,正朝自己招手笑……
      姬发彻底败了,哭道:“孤错了还不行吗,我的小国舅爷们,饶了姐夫这一回吧……”

      茶桌上,一对整蛊师兄弟笑得肆无忌惮。
      待得姬发情绪稍稳,杨戬宽慰道:“大王不必介意。殷商一朝传位三十帝,以商王武丁在位时疆域最广,一多半都是他那位王后的功劳。武丁用兵原本谨慎,若不惧内,如何舍得把一国兵力都交由王后统领,任她南征北战?”
      “你是说辛后妇好?”姬发读书不多,最喜看史书,野史八卦之类尤爱,饶有兴趣道,“孤也听说过,那王后实在彪悍,统军打仗不说,连大祭司也一并兼了,当朝祭祀、卜筮俱归她一人总揽,哪个男人不知好歹的,敢去招惹她?”
      杨戬道:“这不稀奇,辛后年少时曾拜在仙人门下,修习道术,阴阳占卜自然也该通晓。”
      哪吒微微一怔:“她是……截教弟子?”
      杨戬点头:“她本人修行短暂,在碧游宫下排不得名次,不过她有位师弟,当真却是名满天下的人物。”
      哪吒顿生好奇:“谁?”
      杨戬随手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一字:闻。
      ——闻仲?!姬发反应过来,不免吃惊:“闻太师辅佐六代商君,算起出身,正是始自武丁一朝,原来还有这份渊源,难怪!”
      杨戬莞尔笑道:“武丁初登位时,辛后还不曾任职祭司,亦无军权,闻仲尚在海岛学艺。武丁怕她,与这天下寻常男人怕媳妇,本没甚么两样。”
      “有一年祭祀典礼,也不知是为何事,那武丁惹恼了辛后,偏又嘴硬不肯认错,被王后顺手操来只象牙笏,追得满祭台上下直逃。在场文武百官既不敢拦,又不敢笑,险些人人憋出内伤来……”
      “这也行?”姬发下巴哐当一声掉地,禁不住心生同病相怜之情,摇头唏嘘,“做君王究竟有甚好处,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跟媳妇拌个嘴也要被写进史书里,留给后世作笑话,何苦来?”
      杨戬手指按于茶盏边沿,闲闲绕着圆圈儿,漫不经心道:“史书里哪来这些?我当时刚好在场,看个热闹。”
      在——场——?武丁可是殷商第二十三代君主,在位五十九载,早已作古数百年的人物。
      哪吒只道杨戬与自己同为玉虚三代弟子,从不知他背景:“杨道兄你、你那时候……”
      “那时候顽皮,趁着看管的人不留意,独个溜出来玩,刚好路过王都。”
      “杨道兄你……年庚?”
      杨戬思索片刻,五分玩笑五分认真道:“这个,还真算不清了。师叔他老人家耄耋有几?”
      姬发掐掐手指头:“记得是八十岁那年给我老爹坑来卖命的,至今应该八十有七了。”
      杨戬笑了起来:“若论年纪,我怕是师叔的数倍也不止。我们修道之人,并不以岁月深浅论修为,方才这话,还请大王不要说与师叔知道,免得他老人家……”
      “自卑。”哪吒敏锐地接道,若有所思点点头。
      “明白!”姬发严肃地回答。

      头顶日已近午,哪吒推开满桌果壳,拍净了手:“大王好坐,我们兄弟失陪,先告辞了。”
      杨戬却拉住哪吒:“等等,去叫天化回来。”
      那壁厢,黄天化仍与姑娘聊得难分难解,哪吒十分不屑:“理他作甚,随他去。”
      杨戬轻扬下巴,指了指长街:一支人马自西向东徐徐而来,队伍中军旗高挑,分明乃是个“黄”字。
      武成王黄飞虎操演归来,取道回府。
      姬发、哪吒同时惊道:“坏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榆桑春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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