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山椒狗

2、姐妹们的聚会

　　到家之后，王哲果然还没睡，见陈泰谦回来，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揉揉他的头说：“累了吧，先去洗澡，东西我来收拾。”陈泰谦确实累了，把行李交给王哲，自己脱了衣服进了卫生间。
　　拧开龙头，水从花洒里喷出，他也不站过去，只是坐在马桶上，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觉得好像只是一个梦，最好的证据就是双方到最后也没有留下彼此的电话。发了一会儿呆后，他随便冲了冲就擦干身子走进房间。王哲正裸着上身靠在床上看书，见他出来，便把书合上搁在床头柜，一手掀开他身旁的被子，笑着说：“早点休息吧。”陈泰谦嗯了一声靠过去，王哲伸手搂着他接吻。王哲的手顺着他的背往下滑，到了腰间自然地转到了前面，陈泰谦一把抓住他的手说：“睡吧，今天太累了。”王哲说：“好，再亲亲就睡。”俩人又吻了一会儿，陈泰谦这才枕着王哲的胳膊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周末，陈泰谦不用去公司，但王哲得去医院值班，所以陈泰谦醒来的时候，王哲已经不在了。他又赖了一会儿床才爬起来洗漱，完了开始收拾房间，一直收拾到中午。他刚准备叫外卖，就接到老勾的电话，问他回上海没，要跟他一起吃饭。他很快就答应了。
　　老勾大名乔科，刚进圈子的时候取了个网名叫Joker，老人们喜欢管他叫小J，结果等他慢慢混成老人之后，新来的小年轻们便开始叫他老勾。陈泰谦跟老勾算是不打不相识。老勾的某任男友在网上看到了他的信息，背着老勾想追他。他那时还没完全从樊锐结婚的打击中走出来，于是很客气的拒绝了，没想到对方锲而不舍，结果被老勾发现，跑来闹了一场，最后发现原来是乌龙。老勾很爽快地向张泰谦道歉，张泰谦觉得他风风火火敢爱敢恨的挺有意思，没跟他计较，反而还生出点亲近感。老勾一看这人大度豁达，也起了结交之心，一来二去的俩人就成了好友。老勾人脉很广，经常呼朋引伴的聚会，吃饭K歌打麻将，还热心于扮红娘当月老帮人牵线搭桥，当初王哲也算是他介绍给张泰谦的。
　　到了约定的地方，老勾已经到了，正坐在那边玩手机。陈泰谦走过去坐在对面，老勾抬起头看到是他，把手机放到一边，可怜兮兮地说：“亲爱的我失恋了。”
　　陈泰谦已经习惯他这样了，拿起菜单说：“失恋事小，饿死事大。先点菜。”
　　老勾妩媚地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老娘失恋你都不安慰一下，真是有了媳妇饿死娘，白眼狼。”
　　陈泰谦也不理他，叫来服务员点完菜，这才问：“咋回事儿？我记得你跟那个Tony上个月才谈上吧，怎么这就分了？”
　　“别提了，长得倒是五大三粗，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因为未经人事，太害羞，还在那儿一个劲安慰他，结果搞了几次都搞不起来，最后才跟我坦白，说他其实是个0。我呸，一开始的时候怎么不说啊，在那里装man装酷，浪费老娘的青春。”
　　陈泰谦幸灾乐祸地唱道：“姐妹们的聚会好happy，搞来搞去这才发现没有1。”
　　老勾一脸悲催：“我容易么我？”
　　“别皱眉头，老得快。”陈泰谦笑着说：“下次找人先试用，不满意就退货。”
　　老勾感叹道：“唉，这年头找个靠谱的男人真难。还是你跟王哲好，这么些年了，小日子过得还挺美。撮合那么多对，就数你们时间最长，可得好好的，别给我砸了招牌。”
　　听到这儿陈泰谦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有点黯然。老勾察觉到他的情绪有变化，有点惊讶地说：“不会吧？难道你俩出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陈泰谦摇摇头：“我昨天碰到了大学时候喜欢的那家伙，给我说了些有的没的，搞得我有点烦躁。”
　　“你也忒长情了，这都多久了啊你还想着人家呢？他是直男吧，我记得他都结婚生子了。他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啥，问我怎么不跟他联系了，最后还说什么如果。”
　　“如果什么？”
　　“没啦，就说了个如果，所以才烦躁。”
　　老勾不屑道：“切，少在那儿脑补了，磨磨唧唧的人有什么好的。别说你现在有伴了，就算你还单身，要是他抛妻弃子来找你，这种没有责任感的男人你会接受吗？”
　　“会。”陈泰谦面无表情地说。
　　老勾彻底无语，给了他一个爱咋咋的眼神：“得，当我没说。”看到陈泰谦那样子，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小谦谦啊，你可长点心吧。”
　　“嗯，我有分寸的，也就随便伤春悲秋一下，过几天就忘了。”
　　俩人一边吃一边聊，基本上是老勾在讲，像什么谁谁去一夜情结果被人嫌弃真人比照片丑然后对方掉头就走啦，谁谁的现任男友搭上了前任男友然后把他甩了啊，诸如此类的圈中狗血八卦，俩人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点小忧伤小纠结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吃完饭陈泰谦陪着老勾逛街，逛到一半老勾接到电话有事先走了，陈泰谦便一个人去书店转了会儿，买了两本书，回家的路上顺便把晚饭的材料也买了，结果到门口掏了半天也没找到钥匙，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了。陈泰谦无奈地看了下表，还不到四点，王哲要五点半才下班，到家估计就六点多了，于是他拿出手机给王哲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早点回来，王哲说没办法，让他四处转转，等他回来。没辙，陈泰谦把菜挂在门把手上，直接坐到楼梯口开始看书，没看几页突然就觉得很恼火：凭什么啊，一个个都是大爷，都要我等，等等等，都等了快十年了，连个门都进不去。他起身走到门口，用力朝门踢了一脚，门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倒是他自己疼得直咧嘴。
　　王哲下班回来的时候，发现陈泰谦靠在墙角睡着了。王哲没有马上把他叫醒，反而蹲下来盯着他看。陈泰谦皱着眉头，大概梦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王哲笑着想帮他揉开，手刚碰到陈泰谦就醒了，见是王哲，迷迷糊糊地挤出一句：“你回来啦。”说着用手擦了下嘴角，另一只手撑在地上想站起来，没想到睡得太久腿麻了，又一屁股坐回地上，这下子彻底清醒了。王哲笑呵呵地把他拉起来，陈泰谦先是嘶嘶地呻吟了几声，接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进门后王哲开始准备做饭，陈泰谦把今天老勾跟他讲的故事说给王哲听。王哲虽然是老勾介绍给陈泰谦认识的，但两个人并不是太熟，也很少参加他们的聚会，因此对这些八卦没什么兴趣，只是配合地笑了笑，并不发表意见。陈泰谦说了一会儿觉得索然无味，也就不再继续，自己进房看书去了。
　　吃完饭陈泰谦洗碗，王哲站在旁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陈泰谦知道他如果有话要说一定会开口，因此也不急。果然过了一会儿王哲道：“我明天下午要去相亲。副院长介绍的，他外甥女。”
　　“哦。”陈泰谦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王哲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又问道：“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泰谦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王哲说：“如果我说不要去，你会不会不去？”
　　王哲说：“不会，但是……”
　　“那不就得了，还需要问我吗？”陈泰谦打断他的话。
　　王哲沉吟半刻，缓缓道：“我不知道。如果是两年前我一定直接拒绝，但是现在，不知道是因为我对你的爱减少了而没了勇气，还是因为你对我的爱减少了而没了动力，总之我没办法那么坚决了。”
　　陈泰谦咬着下唇没有说话。他知道王哲说的是什么意思，至少他自己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对面这个人已经很久没让他有过心动的感觉了。现在的状态就是那种，怎么说呢，太熟了，对，太熟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连性生活都成了例行公事。
　　王哲大概猜到了陈泰谦心里所想，接着说：“亲爱的，我爱你，只是有点……越来越不确定，因为我越来越不确定你是不是爱我。”
　　“我当然爱你。”陈泰谦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说完后又觉得有点心虚。到底怎么样才能叫爱呢？他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