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祁苍双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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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清亮的童音直在阿冬脑中回荡，反复不觉，一瞬之间好似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她心中本事坦荡，被他这一问，胸口兀自一慌，扑通跳的极快，她脸颊火红一片，说话都不大顺溜：“乱说！谁……谁是他老婆！”
男孩咧嘴笑着，一口整齐白牙格外夺目，他伸手抹了脸蛋，本就乌黑的面颊登时成了花猫，他听着阿冬急于辩解，难免疑惑，老婆是个什么玩意他倒不懂，但村子里奶奶们说女人和男人住一块，就是他老婆，大眼睛眨了眨，问道：“不是苏大哥老婆，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冬平日里总能逞几时口快，这当下对着小孩，竟不知如何解释，思来想去，却是没有待在这里的理由，她双手叉腰，俯身盯着他，倒和一个小孩子认真起来：“我可是黄花大闺女！就爱待在这了。”
男孩双目一呆，傻傻立着，小脑袋瓜子又想了一会，猛然间双目一瞪，向后跃了一步，双手成掌，护在身前，弓背探步，活像一只发出攻击之势的小猫，他声音微抖：“你……是谁？可是来害苏大哥的？”
阿冬神色茫然，男孩动作比划的有模有样，煞有几分小弟子的架势，却不知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强的戒备心，她琢磨蹲下身来，笑容满面的望着他，学着寨子里长辈模样，招呼道：“小弟弟乖，我是你苏大哥的朋友，怎么会害他呢？”
男孩狐疑的望着她，将信将疑：“你不是坏人？”
阿冬笑意僵住，正当解释，身后有人插话道：“小海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男孩一愣，透过阿冬望向屋内，见着一个男人身影，长身玉立，屋中昏暗，只勾勒出周身轮廓，不见容貌，男孩小脸上腾起一片喜色，大步飞奔过去：“苏大哥！”
阿冬莫名被人抛开，蹲在地上，还未摸清缘由，她起身转头望去，小海豆已经扑进苏奕怀中，身量不大，刚及苏奕腰高，一双脏手紧紧的扯着他衣衫，脸蛋蹭来蹭去，苏奕一身长衫被他抓得皱皱巴巴，沾满黑影。
苏奕面露笑意，目光中透着柔和，手掌抚上小海豆的头发，问道：“你跟谁来的长安？”
小海豆仰头看他，嘴一瘪，抽泣不语，苏奕轻叹一声：“你可是不听话，自己跑来的？”
“我……”小海豆支吾一阵，似是怕他生气，小声坦白道，“我偷偷……跑出来的。”
苏奕轻挑眉峰，收去笑意，正欲训斥几句，小海豆忽的踮起脚尖，拽着他衣衫，悄声问道：“苏大哥，那个姐姐当真不是你老婆？”
闻言，苏奕身躯一震，登时僵住，他缓缓抬头望向门外阿冬，此时她正无趣的四下张望，半分没留意房中二人，苏奕俯身压低嗓音：“那么丑的姑娘，你苏大哥能看上么？”
小海豆稀里糊涂的喃喃道：“姐姐丑么？我倒觉得蛮漂亮的，和梓兰姐姐差不多……”
“快去洗把脸，脏死了！”苏奕怕他再乱说一通，有些慌了，一把扯住他后领，大步便提着去了后院，走了几步，喊道，“阿冬，过来帮这小子收拾收拾。”
取了木桶，苏奕将小海豆按坐在小凳上，烧了两壶开水，兑上凉水，试过温度，拽起小海豆，三下五除二便扒光了他身上的衣服，小海豆虽只不过八岁的年纪，也有了害羞的意识，见阿冬坐在一旁，紧忙用手在身上遮挡，不规矩的蹦来蹦去，脸蛋红扑扑的。
苏奕哪里理会，拎起光溜溜的小海豆，便丢进桶里，水花扑腾四溅。他褪去外衫，挂在椅背上，袖口挽起，衣摆向后一撩，双手利落的在小海豆身上搓了起来，洗的小海豆咯咯之笑：“苏大哥，痒死了……呵呵痒死了。”
苏奕手下力道更重，没好气瞪他：“看你以后还自己偷跑出来，被人当小叫花子卖去做苦力！”
阿冬撑着下巴坐在椅上，看着他俩闹腾不停，嘻嘻哈哈的很是开心，苏奕额发前胸尽已湿透，滴答的落在地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洗澡水，他费力的按着不住乱动的小海豆，面上神情愉悦，爽朗欢欣，阿冬心里不禁浮起阵阵暖意，笑着问道：“小海豆，你住哪里的？”
二人闻声忽的止了玩闹，齐齐看来，小海豆张嘴便要搭腔，却忽然又闭紧了嘴，好似犹豫，他朝苏奕望了望，见他神色如常，并未制止，小海豆扭捏一阵，小心的询问道：“苏大哥，我能告诉姐姐么？”
苏奕扬唇笑了，小海豆稍稍诧异，转头对阿冬展颜笑道：“我住在华山上呢！”
阿冬微惊，感叹一声：“从华山徒步到长安，你这般小，那也远得很。”她一路逃到长安，曾途径华山脚下，自然略有了解，小海豆不过一个孩童，想来走了不少时辰。
苏奕伸手捏了小海豆的脸蛋，他此时已洗的干净，白嫩的脸上笼着热气，容貌清秀可爱，小海豆吃痛“呀”了一声，苏奕沉眉道：“老实交代怎么自己偷偷跑来了？不听话我可不会把你送回去！”
小海豆揉揉眼睛，一时间又有些红肿，他委屈的说：“闵爷爷生病了，村子里没银子，他不愿来长安，也不让我们请郎中，找不到梓兰姐姐，我就偷偷来找你了。”
梓兰？阿冬抬头瞧来，这名字好生耳熟，是了，是七夕那日流芳阁见着的美人，那时她与苏奕二人相拥，举止亲密，阿冬只匆匆望了一眼，那女子眉目端秀，肤白如玉，的确是个美人，想不到他二人竟还有这般牵扯。
苏奕皱了眉头，不再训斥，他将小海豆从桶里抱出，擦净身上的水汽，一面问道：“闵爷爷病的可厉害？梓兰没把银子送去村里？”
小海豆猛地点头：“可厉害了，有好几个月了，不吃饭也不喝水，我偷偷的瞧见闵爷爷咳出来的都是红红的东西。”
苏奕眉头愈发紧皱，脸色也沉了下去，小海豆又说：“小玉姐姐前日送来不少银子，但是这月雨下的厉害，田里的庄稼都没了，银子就用来买吃的，没钱买药了。”
听了小海豆的话，阿冬略一琢磨，方才了解，为何苏奕私底下总在存钱，平日里生活却又这般拮据，过的精打细算，原是和梓兰一同救济小海豆他们，殊不知他们是何关系，竟然如此亲密无间。
苏奕捡起小海豆的衣服，展开看了，又脏又破，他一把丢开，朝阿冬道：“去找一件你的男装给他穿吧。”
阿冬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身材瘦小，但衣服穿在小海豆身上仍是长了一截，见他袖如长蛇，垂在身旁，无精打采，双足笨拙的踩在裤脚上，很是滑稽，苏奕取来剪子针线，知会一声：“下回还你件好的。”语毕，举起剪刀“撕拉”一声，手法纯熟，针线使得也极灵活，不消片刻，衣服穿在小海豆身上好歹是不拖沓了。
阿冬笑赞道：“阿苏，你还有这两手功夫！”忽的想起初次见他，是个妖娆女子模样，妆容精致，言谈举止学的有模有样，那也是了不得的功底，想了一会，抿着唇角笑了。
苏奕拍拍小海豆后背，得意道：“没几招本事，如何能赚钱？”
他眉眼带笑，面上烦恼之色一晃即逝，他平日里言语轻佻，没个正经，若非仔细端详，却叫人忘了，他的确是个俊朗的男子，苏奕瞥一眼阿冬，从她身旁而过，笑道：“快去收拾东西，我们把小海豆送回家。”
阿冬一愣：“我也去？”
苏奕好笑道：“你也去，我害你在张府困了一夜，怎么还能把你独个丢在这里不顾死活？”
二人并无多余琐碎包袱，简单扎了小小的蓝布包，便立即启程，苏奕在街市上租了辆牛车，阿冬见老牛行动迟缓，疑道：“马车行至华山怕也要两三个时辰，这辆牛车还不得大半日去了。”
苏奕敛笑，面露苦色，支吾了半天，很不洒脱：“没钱……”
阿冬尴尬一笑，哪里还敢戳他痛处，一骨溜的爬上了牛车，苏奕坐在车前，腰上衣衫被人扯住，扭头看去，阿冬扬着笑脸，殷切的望着他，不知在想什么，苏奕挑眉道：“何事？”
玉白的手掌上摊放着一锭银子，递到苏奕面前，明眸若星辰闪动，盈盈笑意：“阿苏，这银子给你。”
苏奕瞧见银子，料想多半是张府给的赏钱，她居然大方的拿了出来，反倒愣住，阿冬将银子塞在他怀中，又道：“我一直吃你的住你的，怪不好意思。”
现下的确窘迫，并无多余银两，苏奕轻笑一声，泰然受之：“还算有点良心。”
牛车虽然简陋，该有的却也不少，车上粗布搭着，顶盖覆有蓑草，可避风挡雨，阿冬性子活泼，片刻功夫，小海豆便和她熟络起来，说笑自若，好似亲姐弟一般。
牛车驶在大道上，还未出城，瞧见路边有说书先生摆摊，周围已有一圈人争相观望，两个小脑袋立马探出，小海豆脆生生道：“冬姐姐，你说他会讲些什么？”
阿冬脖子伸的老远，双目炯炯，神情急迫，只怕就要把脑袋搭那台子上：“谁知道呢，也就是些江湖野史罢了！”
蓦地里，醒木一拍，围观众人便起了掌声，说书先生一身水色长衫，相貌文雅，他轻捋胡须，“刷”的折扇展开，声音洪亮道：“说起现今武林青年才俊，怎生比的过当年？各位可知，自古英雄出少年，有谁能担得起少年英雄的称号？今日说的便是五年前的祁苍双绝！”
祁苍双绝？阿冬闻言神色一紧，竖耳倾听。
说书先生又道：“祁苍双绝，年方弱冠，便扬名武林，想当年江湖上纷纷谣传，南竹北松，御剑克敌，双绝叱咤，可敌千军！”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祁苍双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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