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苏小狸

18、叶城别

　　我回到房中时，夜天已坐在我房里，见我推门进来，便问道：“你去哪里了？”

　　我心中响起他与凝香的对话，甚是恼火，瞥了他一眼，“你与美人约会，这么早便回来了？”

　　夜天不解道：“你今夜怎么了？语气这么奇怪。”

　　我哼了一声没说话。

　　夜天起身，走至我身旁，一脸坏笑：“莫非你……吃醋了？”

　　我猛地推开他，吼道：“离我远点！”

　　夜天又凑上来，“你方才究竟去了哪里？怎么一回来就如此火爆？”

　　我瞪他一眼：“你自去与你的凝香姑娘甜言蜜语你侬我侬，管我做什么！”

　　夜天寻了把椅子坐下，无辜道：“我今夜并没见到凝香。”

　　我一愣，夜天没见到凝香？那我在翠竹阁见到的又是谁？脑中努力回想，那张脸却是夜天没错，我又望向夜天，心中甚肯定，连嘴角的微笑都是一模一样。

　　我问道：“那你今夜去了哪里？”

　　夜天道：“我往翠竹阁去时，一个丫鬟拦住了我，偷偷塞给我一方帕子便匆匆走了。我打开一看，落款是凝香，她说今日抽不开身，叫我后日再去翠竹阁，然后我便回来了，见你不在房中，便坐在这里等你。”

　　夜天这番话说的我甚是惊恐，凡间竟然有这种能人。若那人当真不是夜天，那会是谁，这般鬼斧神工的易容术。

　　于是我便将今夜之事说与夜天听，夜天也是一愣。

　　随即他骂道：“不是说了让你别去，你怎的这么不听话！”

　　我轻咳一声，扯开话题：“看那凝香，她似是知道我今夜会去，所以特意做了出戏给我看。”

　　夜天也沉思：“若她当真有此能力，那她也一定能料到你会告诉我。”

　　我傻了：“那她不就穿帮了？”

　　夜天摇了摇头：“我不知道，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次日清晨，我穿戴整齐，推开房门，踏出两步，望着院中花草，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手刚举起，便被人一下拍掉。

　　“你一个姑娘家，矜持点行不行？”

　　我转头瞥了一眼夜天：“你爱偷窥吗？”

　　夜天又好气又好笑的望着我，道：“我方才坐在门口欣赏美景，你突然迈步至我跟前，二话不说开始伸懒腰，很是煞风景。”

　　我窘道：“咳……今日风景很是不错。”

　　夜天点了点头，附和道：“嗯，在某人出来伸懒腰之前风景一直不错。”

　　我望着夜天，眨巴着双眼：“我饿了。”

　　夜天低头扶额。

　　他转身出去，向秦穆借了匹小白驹，便带着我飞奔出去。

　　叶城坐落在山脚下，种满了红满树。秋至落叶，美不胜收。

　　我骑在马上，夜天从身后环着我，这个姿势委实让我羞涩了一把。

　　我红着脸问：“为什么你不借两匹？”

　　夜天双手拉着缰绳，控制着小白驹行走的速度和方向，质疑道：“你会骑马？”

　　我轻轻抚摸着小白驹的后颈，毛茸茸的，很是舒服。

　　夜天在身后轻笑出声，气息喷在我的脖子上：“你再这般用力的抓着它的鬓毛，估计等我们回去，这马的毛也掉光了。”

　　“咳……”我轻咳一声，拿开了手。

　　夜天手臂往里靠了靠，“放轻松点，一张床都睡过了。”

　　“咳咳咳……！！！”

　　小白驹许是还在幼儿期，走的很是缓慢，于是我在马背上，烧了很久。终于夜天带着我停在了一个小摊前。

　　摊前坐满了人，夜天见缝插针的拉着我找到了两个空位，对老板道：“来两碗云吞。”然后他转头对我说：“叶城的云吞很有名。”

　　我小心翼翼的往周围看了看，低声道：“这个小摊子生意真好。”

　　跟我们同桌的是一个书生和他的小厮，那书生对着我笑道：“姑娘你是第一次来叶城吧？叶城的人都知道，徐大娘家的云吞是最地道的。”

　　我斜眼看了看夜天，他似没什么反应，我便大胆的与之攀谈起来：“这位公子可是叶城人？”

　　书生笑起来很是温暖，两眼眯成一条缝，皮肤很白净，他对我拱手道：“在下慕子松，是叶城人士。”

　　说话间，一妙龄女子手举托盘，捧着两碗云吞来到跟前。面颊有些红，低声唤道：“夜公子。”

　　夜天礼貌性的回了句：“阿筝姑娘。”便将云吞递到我跟前，没再说话。

　　那姑娘脸更红了，抓着托盘就走了。

　　阿筝？我想起方才慕子松说的徐大娘，于是等她走远了我才惊讶问道：“方才这位？是徐……大娘？”

　　慕子松道：“自然不是，这是徐大娘的女儿，名唤阿筝。”

　　我拿着汤匙的手一顿，慕子松继续道：“阿筝姑娘在叶城里的名头那是排的上号的，”他手指了指旁边几桌：“你瞧这些人，许多都是来看她的。”说罢又眯着眼睛看着夜天：“不想这位公子竟认识，莫非公子也是叶城人士？”

　　夜天冷冷答道：“不是。”

　　我吃了一口云吞，个不大，有些滑腻，很是爽口。又抬头望了望在摊前忙活的阿筝，头上只随意缠了根头巾，粗布衣衫，胸前很是……呃……波涛汹涌。

　　我回过神来，看着夜天，他只低头吃云吞。我轻咳一声，他没有抬头看我。我再咳了一声，他还是没有抬头看我。

　　于是我放下汤匙，正色道：“夜……公子，这云吞可是特别好吃？”

　　夜天终于抬起头望着我，却只说了一个字：“嗯。”

　　我又问道：“阿筝姑娘可好看？”

　　夜天很诚实的再次只说了一个字：“嗯。”

　　慕子松此时很欠扁的说道：“只要是男人，都会喜欢阿筝姑娘的。”

　　我又看夜天，他依旧没反应。

　　吃过云吞之后，慕子松起身跟我们告别。

　　“姑娘，青山依旧，绿水长流，咱们有缘再见。”

　　我也学着他，拱手道：“有缘再见，有缘再见。”

　　待他走了，店里也空了些，人也都吃的差不多，各自掏钱准备结账。我望着夜天面前小半碗的云吞，淡淡道：“夜公子，敢问这碗云吞，您老要吃多久？”

　　夜天面无表情看了看远方正在忙碌的阿筝，回头对我说：“我有事，你回秦门去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