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五章 过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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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少爷……”管家的声音只短暂说出这个称谓就停了下来。他低着头，近乎专注的看着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小主人，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明晰，但配合他脚边的行李箱，少年脸上难过挽留的神色，以及他本人的欲言又止，自然的给这一幕带出一种悲戚的味道。
“阿尔弗雷德……”迪克站在韦恩大宅的门口，他身后的富丽堂皇只通过开启的门露出一角，里面是一般人一辈子也享受不到的生活，但他的幸福快乐从来不来源于此。
“我知道，迪克少爷，我知道。”
一只手按上那幼小瘦弱的肩膀，它略显苍白，带着些正步向老年的褶皱（*1），不过你很少能看见它，因为这双手常年被包裹在那双白色的丝质手套里。但今天没有手套，没有笔挺的燕尾服，只有一个身穿休闲服饰的，名叫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的中年男人站在这里，显然这样的一身穿着不是一名合格英式管家的装扮，不过他今天并不是以一名管家的身份在此。
此时屋内有脚步声传来，这一老一少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我曾承诺过永远不离开布鲁斯少爷。”阿尔弗雷德稍稍提高音量，“但既然现在这里不再需要我了，我也只有厚颜打破自己的誓言。”
“别这么说，阿弗。”迪克擦了擦眼角，一手揪住面前人的衣服，尚且稚嫩的声线里充满了对生活不公的愤慨和后现代主义宣泄，“某人的观点不代表所有人——我永远需要你。”
“噢，迪克少爷……”
“阿弗……”
“劳烦停一下。”布鲁斯略带无奈的拎着高尔夫球袋看着在家门口上演‘生死离别’的两个人，“只是让阿尔弗雷德去度个假而已，别这么夸张。”他低头盯着迪克头顶不安分的黑发，“两周，就两周时间——我相信我们还是可以自理的，对吧，迪——克？”最后两字微带重音，与其说是询问，更像威胁——事实上，它就是。
少年立刻响应的点头，然后在他养父看不见的角度对家里真正意义上的长辈作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布鲁斯满意的越过两人把袋子送进后备箱。
计划失败——预想之中的失败，还丧失了唯一的盟友，但蝙蝠家的人不会轻言放弃，阿尔弗雷德收起脸上表演出的表情，他揽着迪克转身面向车子，平淡道：“看来某人下定决心要让自己过两周地狱生活了？还要搭上自己的儿子？”
“是让阿弗你过两周天堂般的生活才对——和卢修斯，莱丝莉一起去度假有什么不好？”布鲁斯边答边回身把他们脚边的行李箱拿起，“想想看，你已经有差不多四年没好好休息过了，这是你应得的。放心，我会照顾好家里和迪克的。”
他再次走开，迪克维持着笑脸在管家身旁悄声吐槽：“我觉得刚刚他的口气像是在说‘蝙蝠侠能看好哥谭和阿克汉姆的疯子们’——是我多心了吗？”
“——你知道我们本来预定的是五张或六张机票的，布鲁斯少爷。”
“你也知道哥谭不能离开蝙蝠侠太久，两周对某些人和事来说太过漫长。”
听到这句头也不抬的回答，阿尔弗雷德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出发前把家里的两个穿制服的拐上车了，他看向迪克，这次是真正的嘱托：“迪克小少爷，如果遇到处理不了的问题，别犹豫，给我电话，或者暗示芭芭拉小姐打给我，如果是‘夜里’的情况，你知道快速拨号键第二位的‘克拉克’是谁——某人的顽固不化事后由我来解决，只管做你觉得该做的。至于我不在时的家务……”管家在少年好奇的目光里可疑的顿了顿，隐晦道，“别勉强…我留了一整本订餐电话，看好它，你会用得上。”
“阿尔弗雷德，刚刚卢修斯说他们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你不会想迟到的。”布鲁斯靠在打开的车门旁提醒道。
“好好照顾你自己——还有布鲁斯。”最后拥抱了一下迪克，阿尔弗雷德驱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迪克和布鲁斯无言的站在庭院里目送，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前者忍不住打破这片莫名的尴尬：“我想阿弗今天是有点激动过头了，他刚刚甚至说反了照顾和被照顾的对象——我是说，我们中成年的那个不是你吗？”
“……迪克，其实你跟去度假会比较好。”
“嘿，哥谭离不开蝙蝠侠，而我要说蝙蝠侠离不开罗宾——至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嗯，他下意识没把蝙蝠女算进去。
看着少年那神采奕奕的样子，布鲁斯微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的走回屋里。
他会懂的。
事实上，在经历过第一个布鲁斯式的早上后，迪克就懂了一件事——阿尔弗雷德的话里永远不会出现低级失误。
***
超人在云层之上按下藏在耳后的微型通话器开关，隐秘，高效，实用，典型的蝙蝠洞出品，不过这并不代表它能完全取代那块氪星通讯表的价值。只是在地球上的大多数地方，人们不喜欢听着或对着一块表说话，那看上去有点傻，特别是在它的主人拒绝带上它时，而且使用超人的标志性手表对小记者和花花公子来说都过于显眼。所以在平时，为了方便，他们顺应要求选择了另一种通讯方式。
当然，万能腰带和外星织物的紧身衣下仍留有那块表的一席之地，这一点的原因大家心照不宣。
“布鲁斯，我……”
“穿着制服？”对面直接打断超人的话，没有咆哮，声音也不含愤怒，但那语气里的不耐烦让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应该不是自己造成的。
“是…我从蝙蝠洞进门？”
没有其他回应，也没有老式电话那种“咔”的一声挂断，但熟悉好友作风的超人知道这就是一个蝙蝠侠式的同意，他从高空俯冲下去，然后以一个普通人或机器难以察觉的速度进入蝙蝠洞，轻车熟路到经过洞底时甚至没惊起一只警觉的蝙蝠。
他在主电脑旁发现一个身影，不过不是蝙蝠侠，而是罗宾。
这相比成人来说过于娇小的身影正盘腿坐在地上，穿着制服，双手困在一个封闭金属风格的手铐里——他身边就近散落了至少几十种复杂的锁或手铐，它们看上去似乎刚刚被人使用过，这场面配合环境被不知情的人看去，会以为这少年成为了某种奇怪兴趣的受害者。
幸好，超人属于知情者，并且一向正直的光明之子连一丝想歪的联系都没有。他毫不在意的无视掉面前略显怪异的场面，微笑：“嗨，迪克，晚上好。”
一直专注于手头事物的少年这才发现超人的存在——其实不怪他，那双红色的靴子刚刚落地发出声响，而且蝙蝠洞里也没有风——他抬起头停下动作，没戴面具的脸上透出惊喜：“超人，真高兴看见你，来找蝙蝠侠——找他出门？”
为什么他觉得这孩子今天的重点在后半句？
超人摇了摇头，“安心吧，现在正天下太平，至少我的超级听力范围内现在还没发现哪里发生事件需要我和布……蝙蝠侠一起出动。”他没发现对面迪克瞬间失望了一下，当然，单纯只为养父不用出门这点，“因为他突然忙的把去孤独堡的计划都取消了，所以我来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没错，去孤独堡垒。不过这可不是一次度假计划。
自从蝙蝠侠回到哥谭市让一切重新走上正轨，两个人就互相开放了自己的秘密基地，韦恩祖宅下的蝙蝠洞和远在北极的氪星堡垒。对超人来说这么做是朋友间的坦诚，是对最亲密的伙伴的诚意……不过对蝙蝠侠来说，他更关心现实的方面，比如堡垒里的氪星文化——重点是，她的科技。
时不时找时间去堡垒和那里的主电脑做一次‘亲密接触’，有时候超人觉得蝙蝠侠现在甚至比他这个主人还要了解氪星的一切——当然，仅限于骑士想知道的那部分。
不过他对此并不介意，事实上，当有人——特别是这个人还是他最好的朋友——愿意和他分享这些甚至连养父母都不能一起分享的事物，那感觉真是棒透了。所以当他第一次接到学习氪星语的请求，他简直高兴的差点当场绕着对方飞上几圈，并且在接下来的具体安排上为此拼命挤出时间——尽管他已经设置过权限，但骑士坚持在造访时需要超人本人在场。
但要知道，如果蝙蝠侠真的想做手脚，谁在那里也发现不了。
有时候，卡尔觉得他的朋友压根没有‘隐私权’这个概念，但又经常发现对方在某些地方有着奇怪的坚持，这可真够矛盾的。
“说真的，我从没看见过蝙蝠侠这么手忙脚乱的大规模更改计划——阿克汉姆发生集体越狱了吗？还是大规模帮派火拼之类的？”
“不。”迪克干脆的回答，“是因为阿尔弗雷德和卢修斯突然同时去度假了。”
“……度假？嗯…你确定？别介意，但这语气怎么听着像在说阿克汉姆发生集体越狱——或更糟。”
“某种意义上吧。”少年夸张的叹了口气准备解释，却被一段冰冷刻板的系统女音打断。
[警告，违规超时。编号B-041号练习失败。请重新做好准备。]
“嗷——糟糕，不小心给忘了！”哀嚎一声，迪克三两下褪下手铐拍上控制台，“别这样，我的日常练习记录里绝不能有超时这种污点——要是让小芭看到会被她笑死的！不，在那之前被布鲁斯看见更糟！我一会儿多做几次练习覆盖掉它不行吗？”
少年脸上的神色让在场的超人不由升起一丝同情，但显然主导这事的系统并不买账，它只是一再重复着单调的话语让使用者做好准备。
“可恶，总有一天要黑了你！”谈判失败，最后迪克只能愤愤的为自己定下一个目标，就目前来说，它很远大。‘咔嗒’一声给自己重新戴上手铐，少年看着一直很有耐心等着他的超人，尴尬的开口：“呃…抱歉。”
“没事，反而因为我，你的‘完美记录’被毁了，我很遗憾。”这可能类似于游戏里的通关记录？这个年龄段男孩的执着——尽管作为蝙蝠家的一员，迪克的执着有点超常，“还有你要黑了蝙蝠洞主电脑这事最好别让蝙蝠侠知道。那么，他现在在哪？你知道我最好直接找到他，毕竟他不太喜欢有个红蓝影在哥谭市里转悠。”
这回迪克手下没停，直接答道：“他就在上面。”
呃，这可有点奇怪啊，毕竟刚刚在通话里布鲁斯的口气那么的……蝙蝠侠。
顿了顿，少年咧了咧嘴，继续补充道：“在厨房里。”
这回的语气像是在说某种大型灾难了。在进入电梯时超人想，如果不是迪克有问题，就是他自己今天有点不对头。
然后在呼吸到第一口韦恩宅里的空气时，他知道了他俩其实都没问题。
一股生肉被直接烧焦的味道从厨房飘来，尽管它其实很淡，但这过于熟悉的味道令时常出没于灾难现场的超人立刻本能般的冲向来源。然后他在韦恩家高规格配置的厨房用具间看见一片狼藉——混乱的料理台，几件熏黑的厨具，地板上倒下的面粉袋，里面的东西和着水变成一片白色的泥泞，上面散落着几个清晰的脚印，以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布鲁斯，他头上还在微微滴水，似乎刚刚把头顶被触发的洒水喷头关掉。
“呃……布鲁斯？”你在重现某个案发现场吗？
万幸，他没把后面那句说出口。
布鲁斯抬头看他，在那双眼展现它沉静而狼一样锐利的常态前，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在里面真的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挫败。
“先去把制服换了，需要我提醒你吗——四楼左手第二间。”语气平淡，内容正常，似乎一点也没受四周混乱的影响。
但卡尔知道这时候最好留他的朋友自己独处，知趣的退场，他飞快冲到自己的专属客房——尽管基本没机会用过——换好阿弗预先准备好的衣服，再刻意以普通人的速度下楼，果然，厨房里已经整齐很多，于是他放心递上顺手拿下来的毛巾，毕竟布鲁斯身上还是湿的。
“这么看今晚你下厨……”卡尔觉得自己对第一次来时，阿尔弗雷德的那句‘我基本不会让布鲁斯少爷进厨房’的含义有了鲜明而深刻的印象。
“看就知道，失败了。”痛快的承认，布鲁斯擦拭着身上的水渍，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疑惑，“我能在热带雨林里用一堆篝火搞定整只野猪，却用不好恒温火源……”
“也许多努力几次？”其实果断放弃了比较好，玛莎常说料理是一件需要天赋的事，光有爱可不行——现在看来这点在布鲁斯身上真是明显。卡尔在心里默默吐槽。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布鲁斯看着对面那张脸，挑了挑眉，不过他也没小心眼到打算为此追究，他利落的把试做的焦黑不明物扔进垃圾桶，“谢了，我是有点固执，但还不至于死心眼，与其花时间研究一项没多大实用价值的技能，我更倾向于简单的解决方案。”
听见这话卡尔要承认自己感到很惋惜，而布鲁斯还在继续。
“——这样迪克也能安心了。他刚刚听上去都有点要英勇就义的味道了。”
“刚刚…你监听？在自己家里？”
布鲁斯在对方惊讶的目光里指了指耳朵，语气平淡，“你让我听的。”在卡尔反应过来关上通讯器时揶揄道，“这可要小心啊，我也不希望哪天被单方面直播深夜档。”
“布鲁斯——！”明知他是在逗自己，但卡尔还是忍不住炸毛。不过，也许这也有故意的成分，毕竟他要承认自己很喜欢看见对方得逞后那双深邃眼睛里闪过的笑意，就算它只有短暂的一瞬，却那么的弥足珍贵。
“以后在通话开始和结束时加个提示音吧。”虽然没什么不可告人的深夜档，但对有时候相当粗心大意的卡尔来说，这还是让他微感不安。
“心虚了？看来克拉克和露易丝有了点进展？”
“完全没有——我说了很多遍了，我们只是同事关系。”不过看布鲁斯的神色就知道他这次又白说了，无力的转移话题：“说起来别告诉我这是你第一次下厨，修业旅行的时候就不提了，学校里不是有教学课程吗？难道说你的初中成绩单是后来伪造的？”这种程度的灾难性厨艺到底怎么拿到A的？
“看来之前迪克的发言让你印象深刻啊。”
噢不，他好像提起了点对不起迪克的话题。“你不会……？”为此惩罚？训示？他还没完全搞懂蝙蝠家的相处模式，不过要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构想而受到苛责，那布鲁斯未免也太严厉了。
布鲁斯嗤笑了一下，“当他能做到这点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幼稚的行为了。卡尔，记录只是记录，一两次练习失败总比实战时碰壁的好——至少迪克今天深刻记住分神的后果了。”
这句话听上去有点道理，但卡尔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被转移了话题，这使他对那张成绩单上的A更好奇了，“那么，你中学的家政实践？”
布鲁斯试图清理灶台的动作顿了一下，“上课时是两人一组，我负责前期准备切切洗洗之类的，然后真正开始烹饪时担任指挥。”他说道，“而我的搭档一直是——伊森，我们配合默契。”
有一种心疼又无措的感觉在身体里蔓延，在反应过来之前卡尔已经本能的干巴巴的开口：“我很抱歉。”他真的后悔进行这次追问了，然后在此之外，他觉得自己还有些说不出的感受。
“没事，伊森已经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2）。”布鲁斯抬头看他，微小的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放下，“对了，我顺便和你说一下那位你之前拜托我调查的参议员吧。”
又是转移话题，但这次卡尔只觉得松了口气，他点点头。
“J•艾伦•卡特（J Allen Carter）（*3），一年半前参与火星探索任务，回归后从政，无不良嗜好，无受贿逃税迹象，无内|幕交易，公益事业先驱者，环保主义者，无子女，无配偶，无绯闻，人际关系简单，他曾经的合作者们都对他感官良好……”布鲁斯挑了挑眉，“我要说，这真是我见过的最清白的参议员档案了，如果不是我亲自调查出来的，简直干净的令人生疑——当然，我现在仍对他持保留意见。”
“这有什么不好吗？”
“你知道的，小记者，民调显示，在美国民众心目中，国会议员基本是道德水准和诚信度最低的人群——这可不是空穴来风。”
卡尔微皱起眉看上去像在思考什么重要事情。
“我知道他最近和你接触了几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嗯……一个我还没考虑好的决定。”对面的人耸了耸肩，布鲁斯看到那双如秋日天空般清澈纯粹的蓝眼睛眨了眨，“想好后我保证第一个告诉你。”
微微歪头，他在转身洗净双手时提醒道：“最好别让超人掺和进政治，就目前来看，你的氪星头脑可不具备玩转它的功能。”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第四十五章 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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