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六章 超人（上） ...
-
一个月后，大都会（Metropolis）。
空气中几乎透出和平的味道。
干净，明亮，楼宇间灯火通明，没有脏兮兮阴暗的小道，人们不用惧怕潜伏于阴影下不知何时会跳出来的危险，这是一个所有人都可以安心入睡并做个好梦的城市。
它也会经历灾难，但三年多来秩序从未真正从这个美好的地方消失，在这片土地之上生活着的普通人对未来充满信心，就如同神话里生活在伊甸园里的先民。通常，幸福与和平才是这里唯一的主题，而亲手缔造出这一切的人之中，有一个人做出的贡献一定功不可没。
也许有人会觉得，以个人的作为，短时间内达不到能改变社会的高度。
但蝙蝠侠知道这是可行的。
因为那个人被那些热爱他的人们称呼为——‘超人’。
蝙蝠侠站在一栋大厦的顶层——它暗中隶属韦恩企业，而不是星球日报——来时使用的蝠翼已经飞去市外的隐秘场所待机。尽管他只是在横掠过城市的几十秒里透过玻璃从高空匆匆俯瞰了小一会儿脚下的城市，但已经足够判定出它仍然维持着和记忆里一样的印象。
安全，完善，健康——至少是大多数时间。
骑士习惯性的走到天台边，一瞬间过于强烈的光线照射在他身上，尽管面具上的护目镜足以为脆弱的眼球抵挡比它高上数十倍的亮度，但他还是反射性的用手勾起披风挡在身前，然后在下一刻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余的事。
“还真要变成怕光的吸血鬼了哈？”他忍不住对自己的反应轻声发出自嘲。
[布鲁斯少爷，抱歉打扰一下，你刚刚好像提到了吸血鬼？]
耳机里传来阿尔弗雷德略带紧张的询问，鉴于这位原本属于绝对无神论者的管家不久前刚刚从一件引起他世界观冲击的事件里脱身——亲眼目睹了一场由只在传说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吸血鬼之王‘德古拉’（*1）引发的哥谭危机——他现在想要冲到厨房把所有大蒜用蝠翼快递给自家少爷的心情绝对是情有可原的！
同样想起了那场从哥谭公墓一直打到蝙蝠洞里的艰难战斗，深深明白阿弗升起的忧虑，蝙蝠侠低声安慰道：“没关系的，阿尔弗雷德，我已经在大都会了。”
这意味着，他是在一个无比安全的地方。
这里的夜间虽然没有白天那么明亮，但闪耀着无数颗星星的瑰丽天空正俯瞰着他，这是完全不同于哥谭常年布满阴暗厚重云层的景色。和大厦间过于明亮的灯光一样，又是一点令黑暗骑士不太适应的变化，他相信这样的变化在接下来不短的行程里会看到更多，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这座城市不需要蝙蝠侠，它属于超人。’
然而尽管两方都不情愿，但哥谭守护者今晚——或者更久——注定要停留于此。
提起吸血鬼，阿尔弗雷德又想起那位在事件之中差点被夺去性命的小姐，他提醒道：[少爷，说真的我还是对你今晚的安排有异议。这个秘密任务真的紧急到需要你临时推掉和美丽聪慧的维尔(Vicki Vale)（*2）小姐的约会吗？——再一次的！]
管家想问的是——你心里真的不是故意逃避吗？
蝙蝠侠沉默了下，面前仿佛闪过那双永远带着耐心与痛惜注视着他的明亮眼睛。
作为布鲁斯，他此时心底难免叹息，要知道他自己也不忍心一次次让那位一直等着他的小姐失望。而作为蝙蝠侠，永远有许许多多的问题阻碍在他们之间，双重生活中那些紧凑的日程安排，它们不止使他从来没有多少可以拿来和她分享的私人时间——比如说这次临时收到信息就要立刻动身的紧急事件——还有紧随而来的一系列危险。
——生命危险，甚至更糟！
他无法拒绝薇姬的接近，但之前发生的一切悲剧都让他做不到伸出接受的手。
薇姬•维尔是个好姑娘，她值得得到最好的。
久久没有得到回话，有点误会了的阿尔弗雷德在通话里继续问道：[布鲁斯少爷，我认为维尔小姐自从上次被‘蝙蝠侠’救了以后，已经态度明确的认可了你夜间的身份。这是一位难得的同时能够接受你‘布鲁斯•韦恩’和‘黑暗骑士’双重身份的好姑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你们一再错过？]
顿了顿，管家略带担忧的补充道：[这不会和那位被称作‘猫女’的女士有关系吧？]
如果真是这样，他虽然会对韦恩家未来女主人的性格表示担忧，但这至少解决了自家少爷现在疑似自闭的危机。这个人一直承受着那种压力与危机并存的生活方式，他实在太需要一个伴来和他交流了。并且这一点是管家或长辈都无法做到的，他需要的是一个同辈的，能一直陪伴他的伙伴或者爱人——尤其是在班纳特先生遭遇不幸失踪的此时。
蝙蝠侠听到最后一句几乎要嘴角抽搐，他确实和塞琳娜有过一些不得已的合作，两个人似乎有那么一点暧昧……咳，但是明明他们两次短暂的相遇都是在战斗中度过，而且上一次见面他还在最后和她争夺过她看上的猎物，阿弗怎么就能够听信媒体的谣言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呢？
虽然在心里他确实没真的想过要抓猫女——但只是因为她的内心和那些罪犯是不同的……
“好了，阿弗，现在超人应该随时都可能出现，老规矩——通讯终止。”微微带着无奈，蝙蝠侠切断和管家的联系。深刻明白这种误会从来都是越描越黑，他实在不想对此做过多纠缠。
抬起手，一只黑色底面，印有红色超人标志的手表此时正静静躺在他手心之上，骑士没有犹豫的按下通话按钮。不到一秒钟，对面响起一个温和自信的声音。
[布鲁斯？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间——我是说我很高兴你能找我，但通常这会儿你都会很忙…]超人的语气就如所说的那样透着欣喜，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转而担忧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噢，更可能是蝙蝠侠？需要我马上过去吗？我——]
“超人！”蝙蝠侠用低沉的声线打断他，“是我。”
[布——蝙蝠侠？]超人有点惊讶，那声线里混杂着一点失望，但很快又升起新的活力的，[你借用了布鲁斯的通讯表？]
天台上的骑士挑了挑眉，其实他今天会直接拿着属于‘布鲁斯’的通讯表呼叫超人，除了方便以外，未尝不是有给对方提供看破他身份的线索的想法，但看来氪星人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或者说他前期掩饰做的太好了？居然把声音这么明显的破绽直接忽视，并且自己脑补出一套‘合理’的解释来。
“……我在大都会，我需要你现在过来一趟——相信你可以马上找到。”
通讯器里的声音顿时消失，过了大约3、4秒左右，一个声音直接出现在他头顶，“嘿，可别指望我会说‘滚出我的——’”
玩笑还没说完就接收到一记瞪视，为了不让对面难得主动的人为此发火，超人立刻改口道：“咳，欢迎来到大都会——说实话我对能在这里看见哥谭的‘黑暗骑士’很惊讶，要知道从咱们认识的大半年时间来看，你的表现已经快让我以为你这辈子一步都不会离开哥谭市。”
“如果可以，我确实会这样做。”并且那同时也意味着其他地方没有需要‘蝙蝠侠’的危机，但可惜这种事就是现在没有发生，以后也绝不会少。
“呃……你最近还好吗？”夜风吹得超人额前的小卷毛来回摆动了两次，他才好不容易找出一句问候——为什么骑士终于没有冷言冷语，而是正常的主动和他接触了，他反而觉得自己接不上话了呢？那种一瞬间不适应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这句平常的话语几乎当场触雷。
因为骑士守护的哥谭市最近一个月来可谓多灾多难。
自从遭遇传说级灾难‘德古拉伯爵’被刷新了世界观，仅有的几个知情者之一的企鹅人就受到了启发，他通过古埃及传说找到了古代版的激光发射器——现在它们属于蝙蝠洞陈列室——要挟警局，紧接着是谜语人（Riddler）（*1）的粉墨登场，小丑的再次越狱差点害死市长，鳄鱼人计划水淹哥谭，并且真的淹成功了一半…
但这些事蝙蝠侠当然不会和超人提，现在不论任何人对他提出这个问题，都只能得到一个千篇一律的答案。
“很好。”
那语调其实对蝙蝠侠来说都有些过于低沉，但暗自纠结中的超人没有注意到。然后骑士掏出钩爪枪开始领路，他直接跳过那些无谓的叙旧直奔正题：“你知道新兴教派‘獬鸫’（*4）吗？”
“一种象征吉祥的鸟？我不知道还有这种教派…但是它听上去不像是坏事？”
“不出所料的天真论调……看来我还是让你亲眼去看看好了。”
“它就在大都会里？”超人飘在他身边问道。
蝙蝠侠无声滑翔在大厦之间，他拒绝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
码头的租用仓库，一处对于秘密集会来说显得过于经典的地方。
房子里的光源并非来自于头顶的电灯，而是由众多分布于各处的烛台提供。屋子里几十个人正围成一圈对着最中间的火盆做祈祷状，他们互相之间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除了那些披在教徒身上的红色连帽斗篷和他们赤着的双脚，此时按照蝙蝠侠的要求，正从天窗向里面观察的超人找不到任何异常。
“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紧张？看上去他们顶多算非法集会？”他当然知道自己身旁的人不是小题大做的人，所以他直接问道：“看来还是要由你来告诉我了。”
“很简单，因为过去一周内我总共遭遇了15次针对‘蝙蝠侠’的袭击事件，总共把30多人送进哥谭市警局——而他们几乎全部来自大都会，或者最近和这座城市有所牵连。”
顿了顿，他装作不经意的试探道：“要不是中途出了鳄鱼人的事件，我应该会再提前几天过来。”
“他们袭击你？为什么？”
听到超人没有对‘鳄鱼人’的名字起异样反应，蝙蝠侠稍稍松了口气，他继续解释道：“因为他们的信仰——獬鸫教的教义是‘入我门者，皆得庇护，邪泯于光，吉祥永存’，就是说，他们坚信自己是所信仰的神的使徒，当完成一项‘神谕’的时候就能获得神的祝福成为能带来吉兆的‘獬鸫’，而现在大多数人称呼我为‘Batman（*5）’——我想这是一个‘神谕’里标准的反派形象？”
“他们信仰的是什么‘神’才会下达这么荒谬的‘神谕’啊？”超人皱着眉不满道。
他早就和蝙蝠侠说过那些恶名真的太需要平反了！你看现在果然出问题了吧？
蝙蝠侠看着底下祈祷完毕的信徒们，语气相当轻描淡写的道：“从教义看是司掌光明和希望的一位守护神，当我进一步了解的时候发现他在民间有一个流传广泛的名字。”
他说道这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身旁正飞着的某位也不说话，超人愣了一下，然后英俊的脸上开始染上不可思议和尴尬，他指着自己讶然道：“我？”
“这就是我今晚在这的原因。”
“可是我对此完全不知情啊……我怎么可能会下达什么‘神谕’扇动人们去攻击一个抗击罪恶的英雄？”
我不是英雄！——因为对此话题展开讨论不合时宜，这句话蝙蝠侠含在嘴里没说出口，他冷声道：“放轻松，我当然是因为相信你才会叫你过来的，这件事需要我们两个一起解决。”
然而不等蝙蝠侠进一步说明，下面就出现了新情况。
两个脚尖绘有红色鸟类纹身的‘獬鸫’将一个黑色的巨大箱子抬到人群中央，在场唯一一个能在斗篷胸前绘制白色鸟类图腾的‘大獬鸫’站在箱子之前开始演讲。
“光明神的信徒们，我们今日齐聚一堂，是为了举行新伙伴的启蒙仪式。现在，让我们来帮助这些被选中的幸运儿们开启神谕，它会带给他们未来的启示，从而成为我们新的兄弟姐妹！”
话毕，他猛地打开箱子，里面赫然是一男一女两个被捆上的成年人。他们的嘴被用布条堵上只能发出‘呜呜’声，脸上充满着对周围人的恐惧。
“入我门者，皆得庇护，邪泯于光，吉祥永存！”这句教义被兴奋起来的教徒们整齐的呼号，它一遍又一遍的回响在昏暗的仓库里，渐渐散发出疯狂的味道。
“铅盒——所以我刚刚发现不了！”超人看着下面的局面眉头深皱，对于恶行的愤怒让他焦躁，“袭击之后是绑架！他们到底在搞什么？信仰‘光明神’？怎么看都是邪教！”
最糟糕的是它信仰的是光明神叫‘超人’，蝙蝠侠在心里补充。
“够了，我要下去停下它！”看着下面两个无辜的人被拖出箱子，超人忍不住想要行动，但一只手轻轻按在他肩上以示阻止。
“你就这么冲下去？”耳边低沉平淡的声音让超人稍微冷静下来，他疑惑的看过去，蝙蝠侠一步不让的和他对视：“那些人——”
“救命——！！”那个被绑着的女子终于挣脱了嘴边的束缚，瞬间一声凄厉的呼救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解说。
“抱歉！蝙蝠侠，一会儿再说！”
“等——！”伸出手想要阻拦，但这次却只穿透对方红蓝色的影子，骑士收回手，一边掏出准备的备用道具一边无奈咬牙：“这真是太好了，还是要用B计划。”
同一时间，一阵风在仓库里刮过，再睁眼，两个被绑着的人已经被超人救出来带到了一边，他轻轻放下人质，抱臂看着面前的‘教徒’们道：“放下你们的武器，今晚的犯罪到此为止！”
“哦，天啊！是巴德尔（*6）！”
“他说我们犯了罪！”
人群瞬间混乱起来，但却和超人通常看到的反应不一样——他们表现出的不是对被捕的恐惧，而是一些更深层次……来自内心深处的绝望。
隐隐感觉不对劲，他用自己一向能使人安心的温和语调劝诫道：“听着，我们之中现在有一些误会，你们正在做的事是明确的犯罪，而我也……”
“啊啊啊啊——！”好几声崩溃的尖叫掩盖住超人的声音，“我们的神说我们有罪！——它必须用血才能洗清！！”
“什么——！？”
但不等超人再说什么，‘獬鸫’们突然从长袍下拿出匕首就要自尽！
一颗闪光弹突然在仓库里爆开，同时头顶上响起一个沉稳的声音。
“——现在！”
当白光散尽，匕首们已经超人全部捏碎，他看着从白烟中走出的蝙蝠侠道：“你知道我可以在他们自尽前阻止吧？”
“当然……”面具下的眉挑了挑，他语调平淡，“但是重点不在匕首——你能够阻止一把凶器，却不能一直阻止一群人想办法杀了自己。”
“他们居然是狂信徒……我知道你刚刚想说什么了，抱歉，我刚刚没能听完。”超人为自己的过于自信道歉，同时内心对对方的缜密心思更加肯定——以后和他合作一定要虚心接受建议。
“不，你不知道。”
蝙蝠侠丢过去一包药粉，在超人疑惑的目光下解释道：“他们并不是自然产生的‘狂信徒’，而是被这种药物燃烧后产生的幻觉所影响——所谓‘神谕’也由此而来。而刚刚和闪光弹一起投放的烟雾——那是我研制的中和剂。”
一张配方和一本通讯录被放到他手里，“现在这些人已经找回了理智，不会再为逃避所信奉的‘神祗’施加在灵魂上的惩罚而伤害自己的身体。全部成员的资料——从一个狂信徒那得到的信息，相信你能处理好它，在此期间我会去调查致幻剂的来源。”
“你怎么得到这个的？”超人看着手里完备的资料集惊讶的问，但很快他又否定道：“不，算了，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能从一个狂信徒嘴里撬出消息的手段？他不想今晚和骑士产生进一步争论——反正他已经确定尽管他们彼此间做事方法不同，但对方坚守着一条明确的底线，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可敬的底线。
此时地上的人们逐渐恢复意识，蝙蝠侠站在超人身侧小声提醒：“他们现在随然找回了理智，但还是一群崇拜你的，并且被错误引导了的信徒，去想点办法。”
“可是我不是什么神——更不是神棍！”
“你是记者！口才总是有的，总之这事是你的责任——像平时一样保持微笑，说些鼓舞人心导人向善的话！”不等超人再说什么，蝙蝠侠把他往前一推，提高音量道：“超人有话要对你们说——”
你这是标准的逼良为……不对，强人所难！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超人（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