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五章 泥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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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命运要夺取珍惜之物，它必先让人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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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
具有哥谭特色的天空正降下淅淅沥沥的雨。
蝙蝠侠直直站在阿克汉姆对岸的房顶上一动不动。
很罕见的，他没在扮演‘布鲁西’，没在巡逻，也没守在蝙蝠洞里，甚至没回去休息，以便保持良好体力随时准备应战。
蝙蝠波曾经模拟过，穿过面前的河流，突破层层防御，到达黑暗对面的某一间囚室，对于他来说所需时间最长不超过47秒。
然而如今已经过去8个小时？
他感觉也许是更久。
他一直站在这里没有动。
冰冷的雨丝已经伴了他一夜。
虽然固执的不肯离开这里一步，他却知道自己不会为此刻心中燃烧的愤怒与仇恨穿越面前不长的距离，对祸首采取任何行动。
——‘蝙蝠侠’今天不能，也永远不能。
四周万籁俱寂，骑士能听见自己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
那很好——不然他就要以为它们已经像急冻人的一样被凝固在血管中了。
战袍已经穿在身上超过30小时，这并不奇怪，在平时类似情况出现过不止一次，但今天不一样，他刚刚经历过和新对手的交锋，‘记忆’告诉他敌人的称号叫做‘泥面人（Clayface）’（*1），但布鲁斯更熟悉他另一个名字。
——伊森•班纳特。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是伊森？’这两个问题今夜徘徊在脑海里久久不散，每回忆一遍两天来的经历，他就要在结尾处再重复问上一次自己，然而，其实答案早已明晰。
在把小丑送回阿克汉姆后，蝙蝠侠以为这就是一次事件的终结，又一次胜利，又一次守住了哥谭，没有人受伤——天真的想法。
【糟糕的一天。】
现在想来小丑的这句话并非针对于他。
但如果可以选择，布鲁斯宁可他针对的是自己。
在晚间新闻里看到伊森公然在记者面前反抗上司为‘蝙蝠侠’的所作所为辩护，布鲁斯在为友人的职业生涯担忧的同时忍不住在感到欣喜——他的朋友还是那么正直，并且原来他并没真正对蝙蝠侠产生敌意。
迫不及待打电话约他第二天见面，对于坦白秘密的决定更加没有心理负担，满心认为从此将有一个属于哥谭的同伴并肩作战。
就像‘戈登局长’之于原版，甚至他们能做到更加配合无间。
就连随后传来泥脸出现的消息也没能打击到布鲁斯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好心情。不管怎样，一个‘注定’出现的敌人和意外获得的珍贵伙伴相比，后者当然要重要的多。就像惊喜事件对人的影响力总是会高于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他完全没想过，若是惊喜变成惊吓，后果又会如何。
从下水道跟踪着泥脸留下的踪迹，在罗哈斯局长遇害前加以阻止，熟悉的对战时对方发出的怒吼，他照常回应以蝙蝠侠式的嘲讽。就像每一次行动中那样产生了一场追逃，蝙蝠侠差点被‘泥脸’直接扔到楼底，而后又被他用双手化成的战锤攻击。
在看着面前碎石翻飞时，他脑海里评估的是能不能在明天去见伊森之前解决对方。
警方的赶到是那场悲哀战斗的终止符，‘泥脸’用破碎的声线向着他们发出带有最后期望的呼号，但当时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一刻，站在天台的似乎只是‘蝙蝠侠’和‘警长’，而没有本该最熟悉他的童年挚友‘布鲁斯’和跟他经历生死的搭档‘殷’。
和身份匹配的警惕让他们的心被蒙蔽，忽视了一些最重要的东西——现在想来，追悔莫及。
当所有线索在蝙蝠洞里集齐，‘蝙蝠侠’经过各种训练练就的侦探头脑得出‘泥脸’就是‘伊森•班纳特’的结论，而在那层冷静表象之下的意识里，布鲁斯露出无人可知的不知所措。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小丑。
‘为什么是伊森？’
——因为蝙蝠侠。
因为蝙蝠侠表现出了合作的意图，因为他想让伊森成为他的伙伴，他对着来抓捕自己的精英探长却试图伸出友谊的手。而小丑想到了当蝙蝠侠渴望合作的人将警枪对准他时，他可能会产生的心理动摇——所谓‘糟糕的一天’。
这些也许还不够让黑暗骑士蜕变成黑暗疯子，但只要有一丝——在小丑看来大概不止一丝——的可能性，他都会不择手段的实施——就像当初在镜像之前邀请蝙蝠侠打碎玻璃‘杀了’他的请求一样，他连自己都可以作为‘游戏’的道具，何况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布鲁斯事后想到的结论。
已经不记得当他踏出蝙蝠洞时到底在想什么了，耳边似乎只有阿尔弗雷德的叮嘱。
“布鲁斯少爷，请你平安回来。”
一句似乎平常的告别，但现在再看，就算他什么异样都没表现出来，管家也早已有所察觉。
驾驶蝙蝠车赶往罗哈斯的住处，但警方频道通知他‘泥脸’已经抓着这位局长逃往东哥谭。一瞬间想到东哥谭体育馆，他们本来约好去打篮球的地方，他本想坦白一切的地方，但自从咖啡厅的离别以后，这一天已经永远不会到来。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布鲁斯几乎又看见了他们的第一次相遇，那个一脸阳光的黑人男孩笑着对被大家忽视的孤僻少爷提出邀请，祖母绿的眼睛闪烁着充满善意的光，然而光线一暗，出现在体育场里的只有‘泥脸’浑浊的看不出一丝神采的瞳孔和那烂泥铸就的身体。
‘泥脸’认为只要‘不分好坏打击所有异常人类的警局局长’不死，他就会成为罪犯，但他不明白自己现在才是越界。蝙蝠侠努力劝诫，因为在他看来伊森完全有悬崖勒马的机会，随后殷探长的及时赶到几乎让他看到了成功的曙光。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你们知道一个常人和怪物的界限吗？”
【只需要糟糕的一天。】
小丑一向最喜欢的是摧毁一个人的精神，所以当‘泥脸’特意变成那张最疯狂的面孔发出这句熟悉的质问，蝙蝠侠就已经明白对面人的思想或许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被完全熔垮，却也已经被疯狂侵蚀。
用冰冻弹救下罗哈斯，之后的战斗几乎顺理成章，倒塌的一排排柜子，被撞碎的墙壁，按照计划那样让流水渗透到泥脸的全身，已经被证实有效的冰冻弹就在手边，只要配合水分使用一定可以一举成擒，然而他僵持在那里始终没有下手（*2），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无法抱着单纯的对战心态来完成这场战斗！
站在他面前的是伊森•班纳特！他最好的朋友！
如果不是殷的再次出现，‘蝙蝠侠’也许就陨落于这晚。
他现在站在阿克汉姆对岸，放弃一切‘蝙蝠侠’预定中的计划，只是在这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关于伊森，关于小丑，关于本身。
来之前他得出结论，今晚的悲剧其实早该被他预料，因为他们是朋友，所以只要‘蝙蝠侠’对他的态度留下任何破绽，只要小丑对蝙蝠侠一直抱有执着，这一天总会来临，或者说，他的敌人会想方设法的让它来临，并且永远不能指望这会是最后一个目标。
——只要他们同时活着。
但蝙蝠侠永远无法对这件事作出任何改变。
不久前镜像曾经告诉他，‘此以后你今晚救下的人——以及更多的人——他们每次犯下的罪你都要负上责任。’他当时回答的坚定而自信，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被他承受的罪就来自于发生在挚友身上的灾难，依照承诺，他确实承受了这些，却比自己预料的还要艰难。
所以他来到这里，并非是要对小丑进行报复。仇敌就在眼前，行使暴力就如同人类的本能，空有能力却什么都不做的感觉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煎熬，但它们却必须被蝙蝠侠所熟悉，因为他需要具有那样的自制力，用来克制自己心中的愤怒，完全掌控自己的行为——包括那些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到却因人而异的事——而时间和意志就是帮助他的最好助手。
所以他花费一晚时间用来纠正自己的心态，也只给自己这一晚。
一晚之后，再也没有面对失去控制成为敌人的挚友而下不了手的蝙蝠侠。
面具之下的布鲁斯不会从此拒绝与任何人建立正常关系——因为那只是懦夫的行为。只是作为蝙蝠侠，当他选择接受，要同时确保也能承受失去。
亲人，友人，爱人，敌人……所有。
——但如果一开始就抱着这种心态，又有什么人能够被他完全放进心里？
冰冷的液体顺着骑士的脸滑下，天空中下着雨，哥谭的眼泪已经陪了他整整一夜，黎明时他将返回，但可惜他看不到日出时的阳光。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泥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