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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翰玉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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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陵城有一姓李大户,城内所有绸缎生意都是他家在做,他李府的绸缎生意几乎做到了全国各地。
李府有位少爷,唤李梦,一位小姐,唤李彩儿。李少爷年十八,仗着家里钱财丰厚,整日游手好闲,做尽那斗鸡走狗之事。
应了句老话:龙生九子,九子不同,李小姐的性子于她哥哥却恰恰相反,年纪虽比兄长小上两岁但却懂事许多。少小跟着她哥哥去书院学习孔孟之礼,前两年又跟在她爹爹身后学习经商之道。在家乖巧守礼,在外待人和气,没有谁不赞她的好。
李夫人白了眼她儿子,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再这般浑浑噩噩过日子,日后府上招了姑爷,只怕还要指望你妹子来照顾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李梦听了却不当一回事,漫不经心道:“妹子照顾哥哥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个厚颜无耻的东西,说这些话也不嫌害臊。等真变成这样也怕笑掉别人大牙。”
李梦笑道:“都从一个娘胎出来,我害什么臊?别人的牙掉了何我有什么相干,他们愿意掉只管放心大胆的掉。”
“你快些给我滚,老娘还想多活几年。”李夫人朝旁边桌上随手一抓,也不看手中的是什么便朝李梦扔去。
李梦笑嘻嘻跳起来,一个金灿灿的荷包刚好落在李梦坐过的椅子上,他将那荷包捏在手中道:“让我来陪你说话的是你,没说几句撵我走的也是你。等我一走你又得去我爹面前告状。”
“你什么样的人你爹比我还清楚!”李夫人见李梦手中的荷包正是上午女儿送给她的,她扭头对身后的丫鬟说:“还不快去把荷包拿过来。”
李梦见他娘这样看中这个荷包不由瞥了眼,到看得出是他妹妹的绣工,丫鬟过来他也不给,自己走到他娘跟前双手将那荷包乖乖的还回去。
李夫人接过荷包,冷不防在李梦胳膊上扭了一下。
“哎呦,娘,我可是你亲儿。”李梦大呼。
“我还巴不得你不是我亲生的,让你爹打死你也不心疼。好啦,滚吧,滚吧,让我清静会儿。”
李梦的脚还没跨出门槛,李夫人又道:“你又准备上哪儿鬼混啊?”
“我和梓翰约了,金晚不回来吃饭,你们不用等我。”
话音刚落李彩儿就来了,她见她娘坐在屋内沉着一张脸,低声问李梦:“哥又惹娘生气了?”
李梦回头望望自己老娘小声道:“你去哄哄,明日哥带你去玩。”
“明日我要和爹出去。”
“那等你回来我们再去,我先走了。”
“夜里早些回来,省的担心。”
“知道了。”
李彩儿进屋挨着她娘坐下:“娘,今晚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被你哥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你说他怎么老爱和墨家那小子搅在一块儿?”
“他两人都搅了十几年,现在说这有何用?哥哥虽有时胡闹但也知道分寸,你操那么多闲心干嘛。”
“哪个府里的小姐不是娇生惯养的供着?谁像你跟着你爹东奔西跑,你也是娘心尖的肉,怎么会不心疼你。如果你哥能有咏玉一丁点的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李彩儿扑哧笑了起来:“娘要比也该挑个低些的,咏玉哥哥那样的人又有几个可以拿来和他比的?你这样岂不是自己找气受!”
“我也知道你哥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可总得交些值得交的朋友,像墨家那般只会坑蒙拐骗的人怎能亲近?”
李彩儿握住她娘的手,柔声道:“娘,你可不要在哥跟前说这些,不然他又得不依。墨二哥和他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何况他也不是你想的那么不堪。他娘在世时那份孝心在巴陵又有几人能及?和他处久了便会发现他身上的优点倒是挺多。”
李夫人将李彩儿揽进怀里,叹口气道:“人家好的你哥怎么半点没学到?真是作孽。”
李梦与墨梓翰的关系却正如李彩儿说的那样,两人祸要一起闯,福要一起享。和人打架斗殴墨梓翰身上有两道疤,李梦绝对不会是一道。
墨梓翰的爹在世时开了间私塾,李梦在五岁那年被送到那里上学,认识了小他一岁的墨梓翰。两人臭味相投,才玩了几日就好得恨不得同穿一条裤子。李梦曾经说过,两人原本该是亲兄弟,却被投错了胎。墨梓翰回他道,今生没有他这样一个草包哥哥倒是万幸。
这日李梦离家后便去私塾找墨梓翰,两人前天约了去郊游踏青。
李梦和墨梓翰一人一骑来到了郊外。
墨梓翰翻身下马道:“这里有山有水,是个不错的地方。”
李梦不吭声,他将马拴在旁边的大树上。
墨梓翰用马鞭戳戳他道:“一路上你尽摆个晚娘脸给小爷瞧,哪个不知好歹的得罪了你等下回去时将他拎出来揍一顿就是,如此的美景你可别扫了小爷的兴。”
“还不是我娘的亲侄儿,我那贵如金玉的表兄,过几日就要到巴陵来,还说要住些日子。”
“有亲戚上门该高兴才是。”
“我可不愿有那样的亲戚,平日里我爹娘就死命的拿我和他比,如今他真身在他们跟前,不是更要让我难堪?我都想好了,等他一来我就上你那儿住。”
墨梓翰听了哈哈笑道:“你本就是阿斗,想想你的处境难关这么不开怀。无奈我和你是一路的货,帮不了什么忙,到时真要上我那儿住几日得提前给家里交代清楚。”
两人玩到太阳下山才回城,在酒肆里喝了几盏酒后便道别各回各家。
一日,墨梓翰出城去他爹身前好友家做客,那家儿子娶媳妇。
墨梓翰抬头望望天,过不了多久天就要黑透,可自己连一半的路程都没有走到。早知道吃了晌午就走也不用这般辛苦的赶夜路。
他又走了差不多一里路后隐隐约约听见有马车的声音,这条路没有岔道一路笔直进城。他心想能坐个顺风车到是不错,于是站在路边,老远就朝车夫挥手。
马车在他跟前听了下来,赶车的是个穿戴整齐的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墨梓翰见他停了车心中觉得这事还是有指望,他满脸堆笑道:“大哥,天黑不好赶路,麻烦你载我一程吧。”
中年车夫将墨梓翰打量了一通,虽是年轻后生但一脸的痞子样,心道这种好事却不要做为好,正要开口拒绝只听车内的人道:“王伯,请这位公子上来吧。”
中年车夫听主人开口也不好再多嘴。
墨梓翰道了声谢便掀开帘子跳上马车。
车内的装饰极是奢华,车中坐着一位年轻公子,摸样看去不过十八九岁,烛光摇曳,他的脸庞看去又朦胧了许多,他的衣着着气度也不像寻常人家的子弟。
墨梓翰双手一抱问道:“在下巴陵墨梓翰,请问公子尊姓?”
“温咏玉。”
“听口音温公子不像本地人士?”
“我住在南方,到这来是看望姑姑和姑父。”
“哦,走亲戚的。巴陵是个好地方,你定要请你亲戚呆带你好好游玩一番才不枉此行。”
温咏玉笑着点了点头,墨梓翰见车上的小几上放着一本书道:“这种书怕是没有《七侠五义》来得好看。”说完便从靴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温咏玉。
温咏玉接过来略略翻了几页道:“我甚少看这种闲书。”
墨梓翰听了心想道不同不相为谋,如再多聊怕会被他撵下去,于是将书重新塞进靴里道:“麻烦温公子进了城唤我一声,晚上喝了些酒此时困得紧。”
“你把住址告诉我,我们把你送到家。”
“如此甚好!我家在城西边的猫儿巷。”
“我知道了,墨公子你就先歇着,等到了我再叫你。”温咏玉说着灭了两盏灯只留一盏,又将他身旁的羊毛毯递给墨梓翰道:“夜里凉,你将这盖上。”
墨梓翰接过毛毯,伸直双腿枕着胳膊睡起了觉。
温咏玉等墨梓翰睡熟了才起身撩开帘子对外面道:“王伯,你先把这位公子送到城西的猫儿巷之后我们再去姑姑府上。”
车夫听了回他道:“少爷这不是为难我,巴陵城我就只知道二小姐府,哪里认识什么猫儿巷。”
温咏玉低头想了会儿道:“等进城向别人打听一下就是,我既然已经答应将他送到家定是要做到的。”
墨梓翰这一觉是睡得极香,可却苦了车夫。
他们进城时大街上早已没有几个人,连一些卖吃食的商铺都准备打烊。好不容易问了路,七拐八拐的总算找到了猫儿巷。
“墨公子,到了。”温咏玉将墨梓翰唤醒。
墨梓翰睁开眼望着身旁的少年,迷糊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是怎么回事。他伸个懒腰,拍拍温咏玉肩膀道:“今日多谢你,如日后再见,我做东请你好好喝一锺。”说完撩开帘子跳下马车朝巷子走去。
当温咏玉到他姑姑家安顿下来,睡觉脱衣服时才发现钱袋子不见了,心想定落在车上。
等到第二日他让王伯去寻,马车里却没有。温咏玉见实在寻不到也只好作罢,只是觉得可惜了那个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