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如昔》风弥

11、锋芒

　　李纯白体贴地帮她盛了晚鲜鱼汤，说：“临时决定过来，忘记让他们准备些菜，咱们只好讲究吃些鱼汤就东北大米饭了。”
　　如昔投桃报李帮他盛了碗东北大米饭：“我也不是什么贵客，只要有吃的就行了。”
　　李纯白接过她的话头，语焉不详：“你的确不是什么客人，”说完又觉得不妥，立刻转移话题：“太久没下厨了，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如昔依言抿了一小口鲜鱼汤，只觉得淡淡的甜味像丝丝夹着花香的春风般慰劳着自己疲软的味觉，竖起大拇指：“实在是太赞了！”不想让他太得意，又强调：“那也是因为我的大米饭做得好。”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鱼汤，这才恋恋不舍地舀了勺大米饭送进嘴里，她从前不喜欢喝鲜鱼汤，也是因为从来都没有碰到过今天这样的美味。
　　“没错，你功劳最大。”也只有李纯白这样的好脾气，才会纵容如昔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用完午餐后如昔自告奋勇去洗碗来洗刷自己吃白食的嫌疑，这次李纯白没有拒绝，反而是很享受地拢着双臂看她开心收拾碗筷的样子，即使是这样的小事情，也因为是她，才能带给他莫大的欢喜。
　　这样和谐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如昔的电话响起，毕业事关重大，导师对她的毕业论文期望很大，这次依旧是召唤她过去商量论文最终修改的事情。她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对李纯白说：“导师大人急召，看来接下来的豪华之旅我无福消受了。”
　　李纯白并不介意，立即调转船头：“没关系，你的事情要紧。”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事实上比如昔忙上好几倍一样。
　　如昔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机会，这日她被王秘书长指使着去仙灵会所办事。结果刚进门就碰到一位秘书模样的女人被一身品牌的老板指着训斥，字字句句，都是不堪入耳。
　　“罗总，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看在我为公司效力多年的份上，不要让我失去这份工作••••••”不顾自尊的哀求，足以看出事态的严重。
　　那位罗总已经是心中烦躁，挥手不耐烦地将她甩开：“不是故意的，这里面可装着公司最重要的资料马上就要交给客户，你一句道歉就可以什么责任都不用负吗？”
　　好在年纪稍长的主管略有经验，上前一步小声解释：“罗总你不用如此担心，及时补救兴许还来得及••••••”
　　“这并不是她的错。”一直沉默的如昔朗然出声，解释：“你的电脑被人黑了，这是远程控制病毒。”
　　罗总被突然冒出来的如昔吓了一跳，转而有些厌恶地瞥了她一眼，曼声问道：“你精通电脑？”
　　“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可以尽力一试••••••”她刻意让自己不要锋芒太露找人瞩目。
　　叫罗总的女人见她态度温顺，有求于人，语调也跟着柔和起来，时间紧迫，远水救不了近火，只好说：“我不追究你责任，你现在就过来看看这电脑。”
　　电脑桌面自动弹出杂乱无章的文字，显然是受到了恶意病毒的攻击。围观的人群自动让开，如昔在电脑前面坐下，手指熟练地输入指令，片刻功夫，电脑竟然奇迹般恢复了正常。
　　怎么可能••••••这样不起眼的的女人居然会有如此厉害的本事？
　　罗总一愣，抬头时才发现那女人正直视自己。那目光幽然深邃，她有心探寻却无法参透。她呆了一呆，旋即开口：“倒是看不出你有如此厉害的本事。”
　　让她言谢自然很难，如昔也不在乎，干脆开口：“罗总，您欠我一个人情。”
　　罗总闻言“果然如此”地一笑：“当然，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言语之间仿佛她无所不能。
　　“让她继续留下来工作。”她指着旁边方才被训斥的秘书。
　　要求已经说明，两不相欠，她正打算抽身离开却被罗总叫住：“等等，你叫什么？”
　　如昔闻言眼眸微动，转过身时，笑容里已经多了一丝捉摸不透的味道：“如昔，何如昔。”
　　一念地狱一念天堂，也许这才是她唯一的出路。有所依傍，她才不至于卑微如蚁。
　　商会内刊的事情就此作罢，但转眼聚贤宴就来了。如昔职位低，工作量自然一日多过一日。聚贤宴是商会吸纳李纯白入会后筹办的第一次会员宴会，商会上下都为此次文和国际的到来忙个不停。
　　罗一兰上次的重要资料，其实多少也是跟这次宴会有关。商会不过是出面的那位，真正做主的却是罗一兰的父亲，罗市长。晚宴的规格，个中意义，不言而喻。
　　“你真是好本事，上次算帮了我一个大忙。”罗一兰到商会确定宴会的事情，进门时碰到如昔，忽然想起她就是上次那位高手。
　　“承蒙罗总看得起••••••”如昔态度恭谨，却并没有兴奋的喜色。她一身普通的装扮，连脂粉都没施，倒是愈发叫人看不懂。
　　实在是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女人••••••
　　罗一兰心中感叹，又忍不住抬起手上的钻石腕表，颇为得意地扫了如昔一眼，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你如今正在商会打杂是么？”
　　不等回答，她已经自顾自接着说：“我跟王秘书长说一声，让你过来当我的秘书如何？”
　　如昔垂眸皱眉，正想着该如何推辞，王秘书长从外边回来。一脸讨好的神色，态度谦卑，她意识到这并不是当面拒绝罗一兰的好时机。事已至此，如昔正打算默默走开，罗一兰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她：“今晚的宴会你也过来。”
　　很快便入了夜，如昔被钦点负责宴会现场，穿着工作服，早早地就候在了宴会厅。明亮的水晶灯高高地垂在大堂，像极了美人低头时双颊流转的光华。
　　李纯白早就知道此次宴会罗市长有意牵红线的消息，表面上也不说破，只是照常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带着肖格赴宴。
　　他首先与罗市长打招呼，罗一兰的站在对面。此时正含笑看着他，光是眼中那流转的神采，就不难想到她对这男人有多喜欢。薄唇微微勾起，闪过他脸庞的是不屑一顾的轻蔑与厌烦，然而表面上却还得装出欣赏的模样：“这么大的宴会听说是罗小姐一人上下安排，罗市长还真是生了个了不得的女儿。”
　　果然罗一兰脸上一红，娇声道：“李先生过奖了。”她低头轻声说笑，果然成功将全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今日显然是在打扮上花了心思的，事先打听好李纯白的个人喜好，可以选择了他曾经用过的设计师定制晚礼服。在柔和的灯光下，头发随意地绑好，发髻间的镶钻发夹，到有几分人间女神的味道。
　　美则美矣，这般旖旎却只是让李纯白意兴阑珊，他脸上依旧挂着笑颜，低头喝酒时眼神却飘向了别处。
　　宴会厅中都是些相互结交的商人，偶尔有女眷相互调笑，说的也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客套话。说得上话，才可以称朋友。只是掩藏在那鲜活的假笑之下，一如自己，都是些赤裸裸的欲望。
　　忽然，他的视线定住了••••••
　　离门口不远处的那个角落，灯火昏暗的地方，却有自己熟悉的容颜凭窗而立。米色的工作套裙露出修长的藕腿，她的眼神在大厅四处逡巡打探，忽然，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
　　他心中一动，结果却也只是得到她礼貌的点头示意。没有惊喜，没有与众不同，她待他，一如在场的所有宾客。职责所在，尽数欢迎。她总是能在分开的时间里将感情整理好，仿佛那日在游艇上的友好相处并没有对她留下半点影响。
　　李纯白望着她，不由得怅然失神，知道罗市长的声音响起：“罗某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然后又转头嘱托女儿：“一兰，你代我好好招待李先生。”
　　罗一兰轻声应下，罗市长离场后李纯白整个人连敷衍的意思也不存在。双目所见的，也只有窗边那遥遥而立的女子而已。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罗一兰略带不满地提起：“李先生认识何小姐？”
　　李纯白这才从茫然自失的世界里醒转过来，意识到她对如昔的敌意，浑身突然多出了一层戒备：“算不上认识，见过几面而已。”
　　罗一兰暗自松开一口气，立即重新巧笑嫣然，目光闪动间，貌似不经意地说道：“她前几日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听说是中文系的学生，对电脑编程居然也很是精通。前几天我的电脑被病毒攻击，正是这位何小姐帮的忙。”
　　他还在怀疑，肖格突然走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果然脸色渐渐下沉。
　　居然是她！
　　李纯白心中一震，水晶杯中的香槟几乎是要溅洒出来。他眯着眼闪出危险的光芒，忽然想起了姜怀远前几日说过的话。他黑眸暗沉，心中陡升怒意，之前眼中的旖旎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猎人天生的警惕：她果真是如此••••••来历不明。
　　心中疑问的答案似乎渐渐浮出水面，怪不得他会如此倾心。时光流转，曾经让自己一败涂地的人，居然是如此年轻。而那么风光的人物，如今居然，也落魄到如此境地。她是故意隐藏在自己身边，还是真的有难言之隐。他表面不言语，心中却已经将她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目的猜想了千百遍。
　　不夜城那晚，究竟是偶遇，还是苦肉计？

作者有话说

　　其实女主来历也挺复杂的，后文会慢慢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