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ery you every me》白欧泊

3、3

　　“阿墨，你在那边搞什么呢？”忽然吧台对面二楼的卡座有个人站了起来，冲这边喊了一声。
　　池墨转过身对那边做了个手势，那个人就坐回沙发上了。池墨看宋译有些呆呆地看着他，就笑了：“跟你一起来的那个朋友呢？”
　　经这一提醒，宋译开始在舞动的人群里寻找刘景林的身影，然后发现他正和一个长卷发的漂亮姑娘在角落里聊天。
　　“那去卡座那边吧，我几个朋友在那儿。”池墨说。
　　“行。”宋译点点头。
　　池墨又把手搭在宋译肩膀上，引着他穿过人群上了木楼梯。
　　暗棕色沙发的卡座里坐着三个和池墨一样打扮时髦的男性，两个化着浓妆的漂亮女孩：一个扎着长马尾，穿着性感的红裙子，一个戴着夸张的银色BOB头假发，黑色衬衣配黑色皮裤，穿的特别严实。
　　池墨给先给宋译介绍了左边的三个男生：阿程、黄彬、邵穆。那个长马尾叫姚晓蒙，银发的是乔舒。除了黄彬和邵穆都奔三了，其他的也都20岁左右。姚晓蒙是阿程的女朋友，黄彬和乔舒是一对。乔舒一开口宋译才意识到这位也是性别男，他是来跟这家酒店的老板谈反串演出的事，他钢管舞特别在行。其他几个男的是准备在这家店做乐队演出。
　　那天晚上的十二点很快就过去了，快到一点的时候，宋译叫上刘景林跟着他们一群人到附近一条街上的麦当劳吃宵夜。池墨一直坐在宋译旁边，吃到一半宋译去柜台买冰激凌的时候，池墨也跟着他。宋译记得他拿着冰激凌问池墨怎么一直跟着他的时候，池墨笑着对他说：“没什么事，就是怕他们把你给吃了。”
　　麦当劳里的灯光一直打的特别敬业，那天凌晨，池墨站在柜台边对宋译这么说时脸上那种认真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让宋译觉得自己一辈子也无法忘记了。
　　吃完一堆汉堡薯条大家都还没有回去睡觉的意思，这个时候学校寝室早已关门，宋译和刘景林也无处可去，就决定跟着他们去对面的酒店开个标间打扑克。宋译这时候已经有点困意，但心里还是想去，毕竟从来没有这么和新认识的朋友玩过通宵，觉得他们比学校里那些考研的、搞校园恋情的、踢球的有意思多了。
　　街上此时分外安静，只有他们一群人在吵闹说笑着。
　　“一点半了，我得在两点前回去。”池墨说他家有个老爷子看着，不能太放肆。
　　宋译目送着池墨骑着摩托车还没走到路口就又拐了回来。
　　“要不，你跟我一起回我家吧？”池墨看宋译有些迟疑，说：“算了，你跟他们一起去打牌吧，困了单独再开间房就行，别让他们把你给吃了。”
　　宋译又一次看着池墨驶向远方的背影。他知道自己对池墨有新鲜感，也有好感，不过谈不上是一见钟情。那时的宋译，对爱情对象的设想还是理想化且具象化的，比如像陈洛那样，而池墨相比之下显得另类了。
　　但那个夜晚的感觉是太过特别，给他的人生烙下了太深的印记。
　　那天宋译没有去要池墨的联系方式，倒是在打牌的时候和邵穆成了朋友。他也没有单独去开房睡，而是几个人就这么凑合着拼了两张单人床上睡了，醒了之后发现邵穆和黄彬都在地毯上。
　　逃课的时候宋译就有了消遣，再者，阿程、黄彬、邵穆一起来学校找他的时候还挺拉风的，有时四个人并排走在路上回头率特高。宋译知道他们来学校也是想借机勾搭几个漂亮女生或是男生，但是他并不在意。
　　黄彬出柜后就和家里闹翻了，和乔舒在宋译学校隔了两条街的地方租了套房子住。那一带都算是“村”了，房子还带个小院子，于是那里成了他们几个人的聚集地。很多个闲暇的下午和清爽的夜晚，他们就在院子里组装小家具，给花浇水，弹着吉他唱着歌，吃着炒面唠着嗑。院子里有一个做工粗糙的挂花盆的梯子就是阿程和邵穆的得意之作。
　　几个人轮流当主厨，材料无非是方便面（有时是挂面）、生菜和火腿肠，有时配上一盒豆豉鲮鱼或从附近小饭馆打包过来的糖醋排骨。那时黄彬他们刚组乐队不久，还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都处在排练和翻唱阶段，很少演出，有稳定收入的就是乔舒和每个月从家里领钱的宋译。但他们从没因为月底吃不上一顿好的而特别忧郁过，总是围着一大锅方便面互相开着玩笑，站在起点的他们有着新手的乐观。
　　宋译也会去看他们排练，看阿程和邵穆抱着琴在那里狂弹加狼嚎，一下午就过去了。黄彬的沙发边有一堆新旧不一的音乐杂志，宋译能从里面找到好多熟悉和陌生的名字。客厅里家电挺少的，但明显的位置放着的是音响。晚上的时候他们会围坐成一圈听黄彬收藏的CD，从Nirvana到Lamb，于是宋译渐渐了解了音乐的更多分类。听完之后他们总会聊上很久，宋译也乐于加入到他们的谈话中去，看着他们的眼睛因为激动而闪闪发亮。
　　宋译开始融入这种生活了，他不再因为自己考上大学而感到骄傲，反而觉得那才是一种“脱节”。难道要这么继续上着没有兴趣的课，毕业后父母走亲访友请客帮自己找一个工作？去做个中学老师或是小学老师？这就是一生了吗？
　　宋译第一次开始慎重考虑自己的将来，尽管他的思绪乱七八糟，很显然地一边倒了。
　　宋译很久都没有再见过池墨，只是偶尔在阿程他们的谈话里听到一丁点关于他的讯息。知道他早就退了学加入了当地的一个挺正规的演出团体，在全省各地演出。邵穆也说过他唱英文歌很好。有一次邵穆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宋译说：池墨不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吗？你们怎么也没再见个面？
　　宋译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有些后悔了起来。他确实会在一个人的夜晚想起池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