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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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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译把三样东西连着快递包装纸都摊在桌子上,没有拆开。
池墨回来后把信拆开看了一眼,随手递给宋译。
“你看吧,我懒得看。”他就去研究那张DVD去了。
宋译拿着信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池墨看着他那不自然的表情,就把那条围巾也给他戴上:“把这个也给你不行吗?这颜色挺适合你的。”他揉了揉宋译的头发,就拿着DVD去电脑上试了。
宋译戴着那条薄薄的长围巾看了那封信,他有些分不清是信纸还是围巾在释放出某种香气,字还算工整,但内容绕来绕去都是一些在外地工作很辛苦,和高文弦闹别扭了、高文弦的乐队因为经济纠纷在闹解散之类的话,最后谈了一些音乐上的事,他感谢池墨推荐的Depeche Mode,给他带来很多启发。
宋译陪池墨看了很久的DVD,但他就是很难兴奋起来。
秋风快要转成东风的时候,尹弘又寄过几次包裹过来,仍然是Depeche Mode的正版碟和一封信。池墨也依然是匆匆扫一眼就扔给宋译。那些碟倒是当天就听完或看完,然后整齐地排列在架子上。
池墨懒得回信,所以就回个短信过去,内容无非是收到了和感谢,并祝愿他远在他乡能工作顺利,心情愉快。
而宋译也渐渐觉得,他们就是一个倾诉者和倾听者的关系。
赛末点乐队参加了一场比较大的演出活动,同场的也有单飞后的高文弦和钟振。
池墨第二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宋译和池墨的爸爸正一边看电视一边包饺子、煮汤圆。
没错,那天是冬至。
池墨带回来了两个重大决定:他要离开赛末点乐队,高文弦会成为乐队新的主唱;池墨以后将永不再唱他曾为赛末点创作的歌。
这实在是一个让人难以在段时间消化的变故。
那时赛末点乐队正是红火的时候,出场费也羡煞旁人,没人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让出主唱的位置。黄彬和乔舒都在劝他改变主意。
宋译一开始也在旁边劝了一阵,后来他看着架子上的CD明白了,他喜好的曲风已经和赛末点完全偏离了,Depeche Mode从他心底的偏好变成了他的大方向。
“我想做自己想做的音乐,而不是为了歌迷、为了销量去做流行的音乐,”池墨说:“再说,我要是整天在外面开演唱会,被一群疯狂的歌迷追着跑,见不到你,那不是你担心死就是我急死。”
宋译就这样任池墨就站在窗边从后边抱着他,贴着他的耳边说:“我想做自己真正喜欢的音乐,你理解吧?”
最初赚的一些钱都赔给公司了,还好当时那家公司也并没看好池墨的长期发展,签的合约都是比较短期的。
池墨很快在朋友里找了人组成了新的乐队。
乐队成员在外形上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留着干净的短发,穿着素色复古款的衣服,这在圈子里也算形象突出了。
池墨给新乐队命名为:星尘。
一切又回到签约前的生活。几个人找地方排练,在地下室搬着电脑和一些自备器械做录音和后期,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做着秘密训练,可是每个人都有一股冲劲。这样的团结和自信,宋译在赛末点时期也没有见到过。
经过一个寒冬的磨练,星尘乐队确定了自己的风格,有了几首满意的作品。气温回升的时候,他们选择在Hot Chic的派对上闪亮登场。
当晚到场的大多是圈内人,但池墨对于新乐队的第一次登台是十分重视的:他们将带来新的音乐,没有翻唱,没有愤怒的嘶吼,没有华丽的高音,没有夸张的耍帅动作,没有煽情的乐器solo,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克制的演唱和不多的歌词。
面对这样的演出,人们会是怎样的反应?
当宋译在后台帮池墨整理衣服的时候,他感到池墨的背是紧绷着的,比平时挺得更直了。
池墨在冒险。
他们不是为了特立独行而特立独行。他们是要让人们明白,他们和他们的音乐是融为一体的。
那是他们热爱音乐与生活的方式。
“你一定要站在正中间看我们演出,我要在台上能看到你!”池墨对宋译说:“还有,帮我留意下观众的反应,看有什么不足的地方需要改的。”
可是,那天晚上宋译并没能站在人群正中间看到池墨的演出。
在他入场之前,接到了来自哥哥的电话。那时他已经有快一年没有回过家了,虽然每个月会通一两次电话。
“宋译,爸妈出事了!”
从Hot Chic到机场,再刷卡买了最近一班的机票上了飞机,下飞机上机场大巴到了市区,打出租车到医院。宋译感觉自己像是处在电影里的快进镜头中一般。
到病房后看到父母经过输氧抢救,已经渐渐从天然气中毒中恢复过来,宋译忍不住上前抱住了他们。
“太危险了,要是再晚一小时送过来就麻烦了。”医生说。
情绪稳定过来后,宋译到走廊上给池墨打电话,没人接。心想这时候大概不是仍在庆功宴就是喝多了,于是发了条短信过去说明情况,让他明天帮自己给酒吧那边请个长假。
这样宋译才放下心来在老家陪了父母半个月。
回到池墨家的那天,宋译没有提前跟池墨打招呼,他想制造个突然惊喜。
进门才发现,只有池墨的爸爸在家,宋译难掩眼中的失望。池墨的爸爸说他到Hot Chic演出去了,那晚有的大型派对。
宋译慌忙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合适的行头,打车到达派对现场。星尘乐队已经表演完了,台上是别的乐队。
对于派对来说那时时间尚早,池墨很少选择在这样的时段演出的,宋译觉得有些奇怪。宋译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怎么也找不到他,最后看到正从后台出来的两个星尘乐队的成员,他们看到宋译先是一愣,然后对于他的质问是这样回答的:“池墨去外面抽根烟。”具体去哪里抽了,他们说不上来。
宋译有点不信,池墨并没有唱歌后抽烟的习惯,也没有非跑到外面去抽的习惯。
一个成员见宋译还要寻根问底,就说:“他可能是去抽那个。”
“那个”指的是什么宋译当然清楚,但那人这么一说就更没有可信度了——池墨看不惯“那个”。
“他跟谁一起去的?带我过去。”
“你在这儿等会儿就好了,他抽完就回来。”
“我要去找他。”
“你还怕他这么大个人会丢了吗?坐下喝一杯,等会儿他准过来。”
宋译和他们在吧台喝了点啤酒,觉得没什么味道。想起自己错过星尘初登台演出的事,又一走半个月,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变故,让池墨心情不好需要出去抽烟来解决。池墨又不是会在长途电话里一顿诉苦的人,他们这半个月都没说过多少话,只是互相报平安罢了。
宋译旁敲侧击地问了这半个月来星尘发展的情况,从两人说话的表情来看,星尘发展的顺利是真的。这就更让宋译搞不明白池墨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了。
肯定和“那个”没关系,那就只有……
宋译出了Hot Chic,在外面转了一圈(尤其是后门附近),没见到池墨。他拨打了池墨的电话,没有人接。他站在街口点上一根烟,看着街上来来往往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年轻人,其中人也不过十几岁,还稚嫩的脸上露出或天真好奇或不屑一顾的表情,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又想起池墨爸爸的那句话:你们这些年轻人哟,整天说自己怎么“老了老了”,也不想想你们要是都算老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该怎么办啊!
宋译翻开手机通讯录,开始在池墨的朋友里一个一个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