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倾巢而出》程旭恩

4、第四章 他比他雄壮

　　可口的美餐，沉香的睡眠，就是一剂快速强生针，让我第二天一早醒来，如春光乍泄般容光焕发，再去迎战。好在一时不会有战事，一个大项目过后，就是一场大战过后，应该是休养生息阶段。倒不是老板心疼我们，放缓了要发达的脚步，而是因为一次性把我们用死，不如给我们喘息的机会，然后可以再卖命。在正门口，遇到了小朱和小侯，从不同的来路上汇集到此，相信这时候，我们的脑里装的都是同样的事：什么时候给我们发奖金，发多少。若只是拿死工资，谁那么累死累活地卖命啊。
　　想来这个项目我们是干得够漂亮的了。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击败了规模比我们大，资格也比我们老得多的竞争对手中广，从而让老板巴结上了新力达这样的大客户。心里想着奖金的事，嘴里可不能这么说，脸上也不能露出来，这是自从陈刚被警察抓走后，公司里的新规矩：员工之间不许互相打听薪水，奖金的事。
　　陈刚和我差不多是同时进公司的，他是大学毕业新生，小伙子是个愣头儿青，但人挺聪明肯干的。上学时一路顺风，可这一毕业第一份工作，偏偏这么高压强化，而偏偏地他又发现，他和别人干一样的活，而他比有些老人干得还好，但他的工资可最低，奖金也少。偏偏她的女友从旁添油加醋，让他跟老板硬气些，人都欺软怕硬。再偏偏呢，陈刚接手做的一个小客户的设计，他随意发挥了些，本是好意，好过客户的原本设想，老板也同意了。但偏偏客户给退回来了，坚持按照他们的原意做，丝毫不得发挥。
　　陈刚把这事怨在老板头上，他问过老板是否应该和客户打声招呼，取得他们的同意在改动。老板跟我们忙着新力达这个大项目，没有功夫管这事，就让陈刚自己去做吧。现在被退了回来，陈刚的汗水白费，又要从头来过。陈刚越想越气，马上电话女友诉衷肠，女友建议他和老板硬气的时机到了，应该挺身而出。不能种下他是新人，就好欺负的根子。一句话，让老板立码加工资，加奖金。
　　就像机器人接到程序指令一样，陈刚腾地一下子从椅子上发射出来。在厨房里逮到了正在泡咖啡的老板，一出口就是怒气冲天，曹老板哪受他这套。他女朋友要是事先见过我们曹老板就好了，就不会建议陈刚来硬的，她以为陈刚壮，我们老板比他更雄壮。我们剩下的人则心花怒放，这么沉闷的工作，总算有台好戏看喽。
　　“你这曹地府，我看你身体里有没有人血！”
　　什么？！他要行凶？！可是这当口，我还是听见办公室里，有人扑哧笑了出来。刚才听他们嚷嚷，我们还没离开工作岗位，假装终于职守，其实是不想打扰这台戏。现在我们几个人则冲到了厨房。
　　“陈刚，把刀放下。冷静，千万别冲动。”我喊道。
　　陈刚正握着把刀在曹老板面前舞动着。
　　“你们不用管，我还制不了他。”
　　老板临危不惧。何惧之有，那只是把水果刀，平时我们用它削果皮都削不下来。要想用这刀在膀大腰圆的曹君威身上开洞放血，那不是毁了那把刀，曹老板的钢筋铁骨般的身子板会把刀刃别断的。老板抓紧陈刚的手腕，把刀夺下来。他这厢忙着夺刀，那厢陈刚抓过老板刚才泡好的咖啡，顺势就泼向老板。老板机灵地闪身躲开，水还是溅到他身上不少。
　　“你算个什么东西！自以为多么了不起，保安，把他赶出去！”
　　刚才我看势头超出了只需看戏的程度，就给保安打了电话。
　　“赶谁呀，你以为我赖在这儿不走啊。我还要走去法院告你呢。”
　　“行，你想告我，我就成全你。保安看着他。我叫警察来，让你好好告。”
　　于是，陈刚“如愿以偿”地找到了他可以告人的地方——派出所，他被警察带走了。警察是老板的熟人，火气过后，他给派出所打电话，让放了陈刚。自从那以后，公司规定，不准私下嘀咕彼此间的薪水和奖金，以便杜绝员工间的攀比，嫉妒，起哄，闹事等问题。
　　我刚坐定不久，老板就叫我去他办公室。
　　“累，真累，真想有个假期。这回我们是打肿脸冲胖子，险中求胜，拿下来新力达这个项目。下回这种事可别找我了。”
　　“还事找你？弄得你好像挺被动，无奈似的。不是你自己急功近利，能有什么事。”我寻思。
　　“有了这回的应验，下回我们也许就不会这么紧张了。最主要的是，我们这次赢了。有了新力达这个客户，咱们公司日后定是财源广进。”
　　“希望是吧。等下我和杨经理去新力达，敲定最后的合同事宜。本想叫你跟我们一起去，但是前几次的会都没有叫你，因为看你实在太忙了。所以，这次也还我们俩去。”
　　“为什么跟我提开会的事呀？表示对我的提拔和器重？少来虚地，实惠点，马上告诉我奖金多少，什么时候给我。”心里寻思。
　　“老板，这开会的事不用叫我，我对谈生意可是一点不懂行。您和杨经理去正合适，你们都是谈判的专家。”
　　我不是奉承，说的是心里话。在靠脑子吃饭的大前提下，如果再往下划分□□么有的人靠嘴吃饭，有的人靠手吃饭，而我注定是后者，杨经理则毫无疑问是前者。如果手和嘴两样都精通，那么这个人可以成点气候，就像我们老板。他对于业务的精通，高于我们。而对于开拓市场，生意洽谈，不输于杨经理。所以，三年时间里，有多少IT小公司都阴沟里翻船，而君威公司却是蒸蒸日上。这也验证了优胜劣汰这条市场规律。
　　至于杨经理，他是我们市场部的经理。人看上去既不精也不油，憨气浓郁，所以他是聪明的，大智若愚。新力达这个项目就是杨经理搭上线的，你看人家，努努嘴，就大功告成了。而我们呢，则要没日没夜地干。羡慕也没用，人家有销售那根筋，能在谈笑风生的调侃间，勾勒出客户的心理地形图。而我的一张嘴只能和小琦贫嘴，讨个乐子罢了，想靠它混饭吃，下辈子的梦想。
　　“什么专家不专家的，谈的都是八成废话，两成干货。你们才是实干家。这个项目让公司狠赚了一笔，你们也都出了不少力，我是绝不会亏待大家的，该给的一分不会少给。特别是你，汪南，劳苦功高，我心里有数。说实话，当初聘用你的时候，我心里还真有点怀疑呢，现在看来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你放心，这个春节，我保你是个收获最大的春节。”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我相信曹君威能兑现承诺，至少这次吧。
　　觉得该谈的都说完了，可老板没有结束对话的意思。又跟我讲了些无关紧要，东拉西扯的话。突然觉得老板怎么有点婆婆妈妈呢。又一想，他这段时间是箭在弦上般的紧张，现在是风雨过后见彩虹，也让他进一步了解了我带领下的团队确有实力啊，哈哈，自夸下，所以他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末了，老板让我告诉大家，周五下班后，他请大家吃饭。出了他的办公室，我想老板倒还是有点人情味的，并不是那么一味地利欲熏心。比如，他也向往着轻松的假期，对于自己这次硬吞下这个大项目，还带点那么自嘲的意思，而不是一味地沾沾自喜。对于商场的嘘寒客套，也并不热衷。欣赏我们这些实干的人，毕竟他也是学计算机专业出身。但马上我的这些想法就被批判打倒了。别老天真了，老板说话是看人下菜碟，笼络人心。等他一转身见了杨经理，又背出另一样台词来了。
　　想我们那动物组的组员们，定是等着我透露点领导指示。果不其然，我一进我们区域，小陆就像头公鹿样跳了过来。
　　“汪姐，老板有什么吩咐给我们？”不能直接问奖金，总可以旁敲侧击吧。
　　“遭到老板表扬了，说我们干得很好。周五下班后请大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