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秋》猫儿

43、不认识

　　“你这是？”范宁抬抬下巴，视线停留在由衬衣内侧露出来的郑伟今早留下的痕迹。
　　“安安咬的。”我靠上走廊的窗，嗅着手中的咖啡，眯起了眼。
　　“哦？”范宁刻意拉长了尾音，扬起视线时似乎留意到了我的指间，“你的戒子呢？”
　　“梁秋，该准备了！”监督从拐角处探了进来，瞅见我自是一阵吆喝。
　　“想换换心情而已。”我将咖啡在他的手心放定。
　　“换心情？”他无奈地一笑，“小心被整楼女人的口水淹死。”
　　我打了个哈哈，顺手拍过了他的肩，“不好意思，抢了你的风头。”

　　范宁没有说错，我指间戒子的下落一时间成了整个电台的话题中心。这样的情形似曾相识，只是这次换作平了吗？望着空空的手指，和平分手？我挂起嘴角，缓缓将手掌插进了裤袋。

　　持续了一早上淅淅沥沥不着痕迹的小雨，在下午近五点的时刻竟换成了一帘雨幕，我倚在电台门外，风扬起雨滴在脚边溅开，竟让我有些舍不得挪开步子。雨水裹着惰懒的寒意袭卷了全身，我抱起手臂眯上了眼，迎着满眼的雨丝，静候着雨去的时候。
　　这是第几个人了呢，拍上我的肩。
　　“我等雨停了再…”我机械地重复着的对白在看清了对方的脸的那一刹堵在了嘴边。“你怎么会在这里？”微皱起了眉，大概也只有面对这个人，厌倦的表情才能如此清晰地写在脸上，“我不是说过……”
　　“不要再见面了是吗？”他打断了我，“可惜的是，我并没有答应。”
　　我一愣，瞪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忽觉沉在胸口的一口气冲过声带，瞬间化作了无法遏制的一阵狂笑。
　　弯下腰，抚住小腹，像要将腹中的气体抽空般的狂笑换来了我满腹的酸痛和窒息般的大口的喘息。无睱理会李杰的反应，扬起眼角时，跳入视线的正是不远处撑着伞刚跨出电台的男人。
　　我冲了出去，扶上他的肩，附带上一堆不知所谓的狂笑。
　　“什么事这么高兴，让你乐成这样？”
　　“高兴？”我轻喃着，迎上范宁的视线时，笑意已渐去。立直了身子回过视线时只望见李杰的背影消失在电台右侧的拐角处。
　　“你认识他？”
　　我盯着李杰离去的方向，抬起头，依旧是满目的雨丝，“不认识，一点也不认识。”

　　大概应该说声感谢，对于李杰的出现，因为那日的雨扬扬洒洒直至深夜。
　　“这里是？”
　　“我家。”郑伟一脸自得地钻进了厨房，“喝点什么？啤酒？”
　　“白开水。”
　　略显拥挤的房间里陈列着的是相当考究的家具摆设，奢华而不落俗套，要说缺点什么的话，大概是那一点点活人的气息。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突然想带你来看看。”他递上透明的水杯，映在杯面上的脸依旧眯长了眼。
　　“我还不知道你有带人回家的习惯。”
　　“倒也不是。”他探出手指拨开我的衣领，露出今早他在我肩头留下的齿印。“我还是比较喜欢睡别人家的床。”微眯起的眼与吊起的嘴角在他俊俏的脸上划出了两条极好的弧线，“算起来，到过这里的，你大概是第二个。”
　　第二个？抬眼时对上了他的视线，那第一个？我自嘲地垂下双目，而脸前的人下一刻贴了过来，然后含上了我的唇。
　　“你会弹吉它？”我指指靠的床侧的墙边，在整个屋子里唯一堪称破旧的东西，侧头迎上的是对方肯定和略显得意的表情。
　　“大学的时候曾组过队。”他拾起吉它，校准音，微抬起下巴，“最爱你的人是我，你又怎么舍得我难过，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却从未感动过……”
　　我靠在床头，仰头凝视着，眼前人儿宛如撕声力竭般的模样。我原以为他不是一个会有这么多表情的人，或喜或忧，或憎或怒，或沉静或狂热，或严肃或戏谑，或不屑一顾，或沉迷不可自拔……他让我看到如此之多，意味着什么呢？是否应该意味些什么呢？——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我注视着眼前人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不得不承认，眼前人的动作与声音确实让此刻的我茫然间听到了心跳的声音。
　　“吉它手？”我冲着放下吉它伏到眼前的人浅浅一笑。
　　“不是，是主唱。”他自信地一笑，将头埋进了我的颈窝。
　　耳边的骚痒感令我止不住缩起了脖子，“不是因为某美女主唱才加入的吗？”
　　“主唱是帅哥让你很失望吗？”他在我耳边轻笑，手指在今晨留下的伤口上来回划着圈。
　　我捌过头，落地窗帘被窗外透进的风灌满隆起，“在下雨吗？”
　　郑伟有些惊讶地从我怀里撑起，侧头望望窗外，投回的视线明显写满不解，“大概吧…怎么了？”
　　“没什么…”我抚上他的脸，“…只是在想第一个会是谁？来这个房间，在这里听过你弹吉它的人是谁？”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上，郑伟只是抿嘴轻笑，一边熟练地褪下我的衣服，一边用舌头封住了我的嘴。
　　“今天可不可以不做？”我忽地盘上他的脖子，将整个身子缩进了他怀里。
　　“啊？”郑伟无措地扶上我的肩，“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说不做？！你真想折磨我也不用这样吧？！”他虽连连叫苦，最后还是温柔地将我揽在了怀里，再无其它。
　　那晚我安然睡到了天明，第二日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