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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碧绿晴空,云霞瑰丽,风景独好。踏出殿门,我深吸几口气,轻松舒爽了不少。
      南景天的寝殿不远,穿过一片桃花林便到。腊月隆冬虽未到,却已不是桃花盛开的时节,只是南堰的冬日温暖如春,竟有几株桃花已傲立枝头。淡淡的桃花气息香甜扑鼻,恍如隔世。
      寝殿内并不奢华,却极为精致。如南景天此人一样,沉稳而不内敛,锋芒尽露却进退有据。内饰摆放整齐有序,不染灰尘,定是每日都有人打扫。我在卧房中环视一圈,倚在屏风附近的太妃榻上闭目小憩。
      一阵故意放重的脚步声止于我身旁,感觉来人直向我而来,心一惊。睁眼时耳边传来沉沉声,伴随着些许无奈:“又不适了?”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怎会到此?正茫然中,一只手轻轻覆上我的小腹,鼻翼间满是梨花的芳香。我身子历来寒性重,冬日里不仅手脚冰凉,每月的那几日也总是腰酸难忍,腹痛频频。往日,他总是运内力于手上,轻揉我的小腹,疼痛便减轻不少。可如今……
      我侧身避开,下榻屈膝:“夏青叩见皇上。”
      脑中晃过一对才子佳人,顿感头疼。地上石板光鉴照人,映出两个模糊身影。一站一跪,是天与地,是遥不可及。寒气阵阵,从膝盖钻入身体,止不住地打颤。
      “起来。”
      一番叩谢,险些站立不稳,还是不习惯动不动就下跪啊。
      他将我稳住,欲为我驱寒。真真惶恐至极,怎好劳烦他堂堂一国之主,我连忙致谢:“不用,不用。这种事别人来就好,别人来就好。”
      说完,只见他一脸淡漠,垂手站立。
      “哦?青儿觉着谁来合适?”
      “啊?”此时,我隐约知道这问题若是答不好,免不了要一番下跪认错。虽然我也有些弄不清为何有此想法,但此时的他,我有些怕。这认错事小,下跪事大。地上石板冰凉,恐要跪出毛病来。
      “没,没有。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寝殿内淡雅檀香萦绕,丝竹靡音悠远若现,他便在那红日映照下锦衣生辉,趁着斜阳余晖嫣然一笑,我心一阵荡漾。恨不能钻进身子,将那颗扑棱扑棱乱窜的心放置妥当。
      “青儿……,那日在客栈……”
      他吞吞吐吐地,竟想解释一番。其实,客栈那日也怪不得他。倘若我待在谷中,定是难以叫人讨了便宜去。若非要计较,顶多只能算是此祸因他而起。
      “张护卫武艺高强,另有两位也出手相助,我无恙。”心中转念一想,不知下回是否仍有好运,又道:“权当看了一出戏,客串了一回主角。不如,你去同那人说说,我已经把位置给腾了出来。不敢再痴心妄想,贱命一条,不值几个钱。”
      他思忖半晌,我暗暗心喜,此事有戏。哪知,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青儿,你到南堰,所为何事?”
      “不为何事。”
      “过两日,我启程回北冥,一道回去,也好有个照应。”
      “啊?我、我不想回去了。”我有些接不上他的思维,脱口而出。
      “不回去?”他凝眉。
      “嗯,这里气候温和,适合我住,师父以前也提过。”不想回北冥。
      “你若喜欢南堰,我将北冥的都城迁至此地,可好?”我呆愣,这是什么情况?等弄明白他的话中之意时,我懵了。北冥若要灭了南堰,能是因为我么?国家大事能如此儿戏么?我有那祸国之姿么?
      “呵呵,那个,我在这里住得挺好。迁都就不必……”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住得好!住得好?”
      他轻声哧笑,言语中的讽意与凉薄,令我一阵心悸,他曾几何时和我这么说过话?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我傻傻地问,有些理屈,殿堂上那点小心思被他看出来了?只准他公然勾搭别的女子!这是不是就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兀自装傻,他自嘲地笑,凉冷之意遍布开来。隐约中产生了幻听:罢了,与你计较,便是为难我自己。我探寻望去,只见他已面色如常。
      仍在蒙顿之中,突然,小腹一阵痉挛。忙弯腰捂住,缩成一团。他立即上前,坐上榻沿,一手拥我入怀,一手覆上小腹。顿感一股暖意涌入腹中,驱散一片冰冷,却到不了心底。莫名地,我鼻子一酸,双目晶莹,我紧紧攥着手心,不让眼中雾气汇聚成泪。
      他低低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乖,我帮你揉揉。”他的温柔却莫名挑起了我的心头火,这算什么事?
      “你走!”我坐正,用力挥手打开他的手臂,大声喝道。管不得什么身份地位,顾不得什么得体之仪,便如那泼妇一般,一顿脾气。
      他动作一滞,见我发脾气,脸色更加柔和。以往他便是如此,每次我要使性子,他便是这般让着我。
      譬如,端午前,他连着几日晚归。先前他曾允我端午正日一起游湖投粽,我在大夫湖等他半日,不见踪影。左右成双成对祈福之人,纷纷投来复杂目光。据分析,知我是睿王妃的,目光中有同情,有兴灾,有八卦。不知我是谁的,目光中只传达了一个意思:痴婆娘等汉子。那日,我意思一下,投了几个白米粽,咬牙许了一愿。回到王府,便做好满满一桌饭菜,等他。归家时他在皇宫已用过膳,听说我特意给他备了一桌,竟眉头都不皱一下,吃了个精光。彼时,我的饭菜尚能媲美砒霜。大夫湖许愿甚灵,明年还去。
      再譬如,王府内有一肥猫,周身雪白,据闻乃波斯使臣赠与安子辰。它头圆、身圆、腿圆,总而言之,圆鼓伦墩,皱成一团。我便给它起了个应景的名:圆子。此猫在其位,不司其职,关键是它那蓝若幽灵般的眼睛格外渗人,我几次欲抛之。哪知此猫曾是波斯公主小宠,还救过小主一命,故被封为“威武将军”。当初到王府肩负红娘的重大使命,不知为何,最终未能成事。公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与圆子道别,临走还期期艾艾地许了下回再来瞧它的愿。云舞便以两国邦交之由,驳了我意。我做足架势,让安子辰在我与圆子之间抉择。想知道,在他心中,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两国邦交重要。哪知他眼睛都不眨,便扔了那圆子,着实令我心舒坦了一阵。
      腹痛一阵一阵,全身犯冷。他掀起薄毯,欲扶我躺下。我突然想起左肩的伤,连忙用右手抵挡,护住伤处。
      他面无表情,微眯双目,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阵,冷冷道:“伤了?”
      我不愿理睬,我伤我的,关你何事?我侧身躺下,背对着他。
      “我看看。”他好言哄骗,无奈中透着坚决。见我紧攥衣领,他又言:“你能拦住我么?”
      这、这可是让我脱衣啊脱衣!!让人脱个衣服也能如此理直气壮!!!我若不脱,他可是要用强???
      我扭捏磨蹭,他也不催,只阴沉地望着我。在他淫威之下,我乖乖解了扣子。骨气啊骨气,关键时刻,你在何处?
      肩上的五指印仍清晰可见,他轻轻在肩膀周围按捏,检查肩骨,不时询问出声,眼神专注不含其它。他的手滑向后背时,我明显感觉他的手猛的抖了起来。他缓缓拉下我的外衣,我有些不知所措,面色通红。
      “到底是何人伤了你?” 他脸色骤变,周身散发出浓烈的怒意,窒息的冰冷气息令我身子不禁打颤。他似有察觉,帮我拉好衣服,又问:“后背的伤和肩上的伤是同一人所为?”
      “嗯。”我点头。
      “你后背受伤,别处可有不适?”不知为何,他的这句话有些犹豫,并隐有浓浓忧虑。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他的这个“别处”意有所指。
      “只伤患处尚未痊愈,其他都好。”真正作孽,他一脸严肃,我便只有乖乖作答。想当初,王府上下都道我这个王妃是他们王爷放在心尖尖上的,我若说今儿不下雪,那它下的便是棉花糖。殊不知暗地里他总有收拾我的法子,他甚至不必发话,往那一杵,便被他的气场所折。
      “青儿不惦念师父么?他已回药王谷。”他将我冰冷的手握在手中,又掖了掖被子,在我耳边轻道。
      “师父不是去了塞外寻雪莲么,怎么又突然回药王谷了?”我让咕咕送的信呢?
      “夏师父的事我不太清楚。”
      “那……那他可知……”我烧了他的药庐,为了谷中太平,又将大还丹送了人。
      “夏师父一回北冥便去了睿王府找你,尚未回药王谷。许是念你至极……”后面他说了什么,我都听不清。只知道,我自小便与师父相依,虽然师父常常出谷,可顶多外出半年,便会回来看我。如今,我与师父一年多未见,不知他可好?睡不着时,还吹一整夜的笛么?刚刚好不容易擒住的泪水如珍珠般相继掉落,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只有师父最疼我。
      他将我拉入怀中,轻抚后背,温柔道:“别哭。”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的泪水更加汹涌了。
      窗外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叽喳鸣叫,一声紧过一声。突然,猛的扑棱起翅膀,腾空而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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