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萤火虫》故溪

7、梦想起航

　　入眼的是一个陌生的人，他看我睁开眼，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
　　我皱眉，想了想，忽然身子一抖，想起之前的事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还是有哪里不舒服吗？”他看着我。
　　我紧了紧拳头：“他……他没在这里？”
　　“谁？”
　　我抖了抖，不敢想那个人的样子：“打……打我的……”
　　他哦了一声：“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之珩本来也在的，不过刚刚老爷子找他，他就走了。你们经理和那个婷婷也刚走不久。”
　　我松口气，心渐渐平静了：“你是谁？这是哪儿？”
　　“我是之珩的朋友，我叫李则言。你昨晚晕了，我们把你送医院来了，这里是医院。”
　　“什么？”我猛地坐起来，“昨晚？”转头看窗外，已经大亮。我心里一慌，完了，我一整晚都没回去，他们肯定担心死了。我忙拔掉针头起身下床。
　　李则言按住我的手，诧异道：“你这是干什么？你昨晚那么吓人，不在医院里好好检查，你要到哪里去？”
　　“我一晚上都没回家，我的朋友会着急的。你放心，我没事的，没有病。”我一边答着，一边穿鞋。
　　“还说没病？又是吐又是抽的，没病谁会那样。”
　　我动作一顿，然后看他：“我真的没病，我现在马上要走。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真的非回去不可。”
　　“你着急什么？经理说了会通知你朋友，他们可能马上要来这里的，你还是好好躺着，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还不好交代。”
　　“什么？你们通知他们了？”我脸色大变，完了，殷涯他一定担心死了，根本没有想他要给谁交代。
　　“你都这样了能不通知吗？你好好躺着吧。”他按下我，有出去吩咐护士重新给我套针。
　　我什么主意都没了，怎么又让他们操心了？殷涯他吓坏了吧？我正胡思乱想忽然病房门被打开，一个身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急切地喊了一声：“小蹊！”
　　我一把推开护士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殷涯发红的眼睛。不及我说什么，他上前一把抱住我，我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他抱着我的手都在抖：“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环上他的腰，轻轻拍了拍他：“没事，我没事，放心。”
　　青果阿昊他们随后也到了，看到我除了脸色不好外没什么大碍方才松了口气。殷涯一直握住我的手坐在床边，我捏捏他的手，对他做口型：“我真的没事。”
　　他皱眉。
　　季炀捋顺了呼吸，对我皱眉：“小蹊你是怎么了？忽然一晚上不回家，我们刚要出来找你，你们经理却跑来说你在医院里，你怎么了到底？”
　　其他人一听也看着我，李则言咳了一声准备对他们解释，我忙出声：“这两天睡不好，上班的时候起来得急了一下子晕了，经理不知道以为我出什么大事了，所以把我送到医院来，我没事的。”
　　李则言看了看我，没有再说哈。
　　“是吗？”殷涯看着我，“那他是谁？为什么守在这里？”
　　“他……他刚好是我正在招呼的客人，被我吓到了，好心地送我来医院的。”我急中生智。
　　殷涯不信地看向他，李则言正要说什么，忽然电话响了，他说了声抱歉出去接电话，我松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得完，李则言忽然进来对我说道：“纪袁说要来看你。纪袁就是昨天那个细长脸。”
　　他一说完我脸就白了，手抖了起来，殷涯察觉到了，担心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攥紧他的手：“殷涯，我想回去，我不想呆在医院，带我回去，马上带我回去。”
　　“小蹊？”他又是疑惑又是担心地看着我。
　　“我要回去，带我回去，殷涯，带我走。”我几乎带着哭腔地求他。李则言和其他人都愣了。
　　殷涯嘴唇抿了抿，眼神一黯，最后冲我微笑：“好，马上带你走，小蹊，不怕。”
　　我点头，手却攥紧了他不放。
　　李则言正要出言阻止，忽然看到我神色不对，青果他们都脸色暗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任我们离开。
　　回到房子里，殷涯抱我到床上休息，我抓住他的手不放，青果他们见状拉上门出去了。
　　殷涯回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摸着我的脸：“小蹊，没事了，我们在隋初，不在越水，还有我在，不怕。”
　　握着我的手温暖柔软，将我心中的不安恐惧安抚。我抽出一只手，抚上他触摸我脸的手上：“殷涯，你在的，是不是？”
　　他俯身吻我的嘴角：“我在的，小蹊不怕。好好休息一下。”
　　我拉着他的手：“你……你可以陪我吗？我一个人怕……”
　　他点头：“好。”说完拉开薄毯挤上小床，将我抱在怀里，轻声道：“我抱着你，你好好睡吧。”
　　我缩进他怀里，牢牢地抱着他，无比安心地笑了：“嗯。”然后闭上眼睛。
　　没有看到，殷涯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痛。
　　“小蹊，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不要再去上班了。”青果皱眉，拉着我坐下。
　　我摇摇她的手：“我真的没事，你看，我真的好好的，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青果无奈地看着我，转头看向殷涯。
　　殷涯见我讨好地看着他，他眼中闪过痛色，点头道：“让她去吧。”
　　我笑了。青果无语，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我看着他们，心中难过又温暖，我走到殷涯面前抱着他：“我已经在家呆了三天了，你也看到了，我真的一点儿事都没有。而且我保证，绝对没有第二次。”
　　他嘴唇动了动，将我抱在怀里：“我也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
　　“什么？”我不明所以。
　　他叹气：“没什么，小蹊，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我笑：“我哪里不好了，现在就很好啊。”
　　他没说话，盯着我道：“凡事小心一些，照顾好自己。”
　　我点头。
　　回到酒吧，所有人都关切地问我怎么样了，我笑嘻嘻地对他们挥挥拳头：“身体倍儿棒，吃嘛嘛儿香，好得不得了啊。”大家被我逗笑了，放心地去工作了。经理也嘱咐我几句。我和婷婷走到更衣间换衣服，两个人隔着墙聊天。
　　婷婷说：“小蹊你那天真是吓死我了，又是吐又浑身发抖，脸白得像纸，我当时都快吓哭了。”
　　我心里一暖：“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幸好是没事了……不过你不知道，也都是你，他们那天才被止住了。”
　　“什么？”
　　“他们没打算停的，可是大家都被你的样子吓住了，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纪少也吓住了，还以为他那一下子下去把你打出什么毛病了。”
　　我听到那个名字不由想到了当时的画面，浑身又是一抖，我深呼吸，好不容易平息下自己的情绪，轻声道：“是吗？”
　　“可不是，陆少也吓得不轻，抱起你就往医院跑，纪少怕真出大事也跟着去了，在路上还直嚷嚷可别把你打出脑震荡了，你说他逗不逗，明明砸的是背，怎么回事脑袋有问题。”
　　我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
　　婷婷忽然停住：“对了，小蹊，你背上没什么事吧，我看那玻璃渣碎了一地，可别在你背上留下什么疤。女孩子身上要是多了道疤多不好看。”
　　我垂下眼睑，低声道：“没事的。”
　　“不行，我得看看，你从来都不说实话，我看看才放心。”说着就要推门进来，我慌忙套上衣服。
　　“不用了，真不用了，青果她有个祛疤的药，我每天都擦的。”
　　婷婷犹疑地看着我：“是吗？”
　　我重重点头。她看我半晌，最后点头：“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事可得告诉我，你这些天要注意背，什么不方便的活儿我可以帮你做的。”
　　我感激地冲她笑：“婷婷你真好。”
　　她浑身一抖：“别，真肉麻，咱们之间可不兴这个。”
　　我点头微笑。真好啊，在这里除了殷涯他们，还有这么多人关心我，就算那个人不喜欢，可是有这些人关心我，也很好，真的很好。我吸口气，心情畅快无比。
　　晚上陆之珩来了酒吧，一起的还有那个李则言。我走进包厢，李则言很高兴地朝我挥手，我笑着点点头。顾亦珩走到我面前，看了我半晌：“没事了？“
　　我点点头：”没事了。“
　　他皱眉：”你背上的伤怎么样？当时医生包扎出来的时候脸色很奇怪，究竟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我一听急了，忙问：”包扎的时候你们进去了？“
　　他笑：“是啊，进去了，什么都看了。不过身材真不怎样。”
　　我听他这么说反放下心来，问道：”那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他奇怪地看我一眼：“怎么了？这么关心医生说的？是不是真的很严重？来，我看看。”说着就要来脱我衣服。
　　我退后一步看着他：”你又干什么？我都说了，真没事，我只是问问医生有没有什么特别嘱咐。“
　　李则言笑出声：”之珩，你别欺负她了，她背上的伤估计没这么快好的，小心又撕开伤口。“
　　陆之珩回头瞪他一眼，随后对着我叹气：”现在逗一下都不行了。“
　　我气极，瞪他一眼。
　　他问：”夏成蹊你到底怎么回事？我知道你不是想为我挡那一下，不过你也太夸张了吧，就那么一下你就成了那个样子，我都以为中风了。“
　　我白他一眼：”你才中风了。“
　　他抬头看李则言，两个人相视无言，陆之珩眼神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他的手机响了，他拿着电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我呆住，因为他露出了一个很正常很柔和的笑容，在我印象中这绝对是第一次，不禁有些好奇，是谁给他打的电话。
　　很快他就回来了，对李则言说：”若初找我们，走吧。“
　　李则言眼睛也亮了亮，然后点头，两个人就要走。
　　陆之珩看了我一眼：”你好好休息，还有，纪袁他不是故意的，让我跟你道歉。“说完就走了。
　　我莫名其妙，纪袁跟我道歉？那个那样的人会跟我道歉？而且……他们不是打成那个样子吗，怎么现在他又帮他替我道歉？这些人……我还真是不能懂啊。
　　我没有时间去弄懂这些，天气持续高温不下，在酒吧里尽管有空调，可是一动却也是一身汗水。每当人像看疯子一样滴看我时，每次我都异常尴尬。就连陆之珩也总是嫌弃地看着我说：”夏成蹊，从我第一天见到你就觉得奇怪，明明是夏天却穿着春天的制服，现在这么热你还是穿长袖，啧啧，一股子汗酸味。“我只能无奈笑笑。接连好几天，陆之珩每天都会来一次，坐一会儿就走，也不再为难我，我想他大概不会再针对我了，心中松了口气。只是一一姐，她已经半个月没回来了，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我倒是很担心她。
　　接到殷涯打来的电话我很纳闷，他只说让我下班后到最爱去，却不肯说有什么事。工作结束后我收拾好东西就往最爱赶去，到了酒吧看到大咧咧坐到沙发上的人却是大吃一惊，陆之珩见到我也惊得站起来了，脱口就是：”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朝他干瞪眼，我还想知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呢？还跟殷涯坐一起。难怪今晚没到酒吧来。
　　旁边的女生好奇地问道：”珩，你们认识？“
　　声音甜糯糯的，我一下子就看向她。标准的鹅蛋脸，眉如远山，眼睛如杏，但眼角却微微上翘，鼻子小巧玲珑，嘴如花瓣。乌发如云，绾成一个团松松的垂在后脑，几缕发丝微微吹在两侧，耳朵上圆润的粉色珍珠耳环在发丝中闪着柔和的光。吊带长裙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优雅又妩媚。我直直地看着她，真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兴奋得脸都红了。
　　”小蹊？“殷涯好笑地叫我。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样看人太失礼了，而且还是被同性这样看。
　　殷涯拉我坐到他身边，问道：”你认识他？“
　　我看陆之珩一眼：”嗯，他是酒吧的常客，我都招待他好几次了。“
　　旁边的美人笑了：”你就是让纪袁很郁闷的那个女生？“
　　我听到那个名字还是不由颤了颤，殷涯握我的手紧了紧，我看他，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见他放心下来，转头对美人不好意思地笑了：”你怎么也知道了？“
　　她笑，嘴角有浅浅的梨涡：”能不知道吗？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看纪袁这么郁闷呢。“她笑起来声音更加清甜，我的脸更红了。
　　她好奇地问：”你怎么脸红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头：”你真好看……“
　　她愣了愣，忽然大笑起来：”你真可爱，我喜欢你。殷涯，你赶紧给我介绍介绍，她是谁？“
　　旁边的陆之珩一个劲撇嘴，对我的样子感到不屑。我听她说喜欢我早已高兴得不知所措，这是第一次初次相见就有人这么直率地告诉我她喜欢我，还是这么美好的女孩子，我惶恐又兴奋，早已不去计较陆之珩的嗤笑。
　　殷涯无奈地笑：”夏成蹊，我女朋友。“
　　顾亦珩状似无意地瞟了一眼殷涯，美人却亮了眼睛：”你女朋友？好小子，看不出来啊，小小年纪就谈恋爱，我看你女朋友比你更小，怎么？拐骗未成年少女啊？“她转头又对我大方地伸出手：”我叫程若初，是殷涯的粉丝，很高兴认识你。我也和他们一样叫你小蹊，你不介意吧？“
　　我连忙摇头：”不介意不介意。“想了想，忽然知道这就是让陆之珩有不同笑脸的那个若初，不由赞道她果然有让他不一样的资本。接口又问道：”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若初？真美，跟你一样美。“
　　她笑：”谢谢你，小蹊。你的名字也取得好，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我闻言有一瞬间的恍惚，转而笑道：”是啊，取得真的很好。“
　　青果和殷涯他们都转头看我，我朝他们笑笑。
　　程若初和陆之珩不明白我们是怎么回事，眼神逡巡在我们之间，许是察觉到有些异样，程若初想缓解下气氛，忙递给我一杯冰饮：”瞧你满头大汗的，喝些水吧，这天气太热了，不要中暑了。“
　　陆之珩笑了：”你看她还穿个大衬衣长裤，不中暑才怪。“
　　程若初也疑惑地看着我，我下意识地咬唇，不知如何回答。一旁的青果懒懒开口：”小蹊她天生体寒，三伏天都不会穿短袖短裤的。“
　　我感激地对青果笑笑，陆之珩不在意地挑眉。程若初忙将冰水换了：”那就不要喝冰水了，叫杯常温的水。“
　　我觉得她细心体贴，对她非常有好感。对她笑：”谢谢你，你真好。“
　　她笑：”真像小孩子，说话孩子气十足。“
　　陆之珩插话道：”她本来就小，才16，能不幼稚吗？“
　　我动了动唇，好脾气地没有反驳他。
　　程若初惊讶地睁大眼：”才16？那真是小，怎么这么小就出来工作了？都没有念书吗？“
　　说完这话殷涯就沉默了，季炀忙道：”小蹊她要是念书B大A大不在话下，不过那不是她想要的，这世上也不是只有念书这唯一的路。“
　　程若初点头，可能察觉自己的话犯了什么禁忌，说：”行行都出状元，最重要的是明白自己要什么。“
　　我跟着点头。却不想陆之珩一句话噎死所有人：”想要的？夏成蹊你想要的就是到小酒吧当女招待？这梦想……啧啧……“
　　殷涯的手一抖，青果他们的脸色也不好起来，程若初斜瞪他一眼。
　　陆之珩却忽然说：“我说若初，你到这里就是为了什么？你都忘了？”
　　”呀，“程若初恍然，”我都差点忘了。“说着就从包里摸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