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殇》洛非离

3、第三章 禁地

　　日子平静地流淌着，一天又一天，温和而又平淡。
　　第二天开始，析澈就仿佛把我忘了一般，再也没有见过我。我被安排在双龙堂招待贵客的地方——紫澄阁。
　　我每天饿了吃，累了睡，无聊的时候就在双龙堂里闲逛，也没有人管我。偶尔碰到融雪或者雾夕，他们总是笑着和我打招呼。
　　融雪是个很可爱的女孩，柳叶弯眉，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而雾夕总是微笑着却不太爱说话，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一边的眼睛，跟在融雪的身旁。
　　我很好奇为什么后来都不曾见过暗冰和落辰。融雪告诉我，双龙堂的总堂分为两部分，东边是白龙住的地方，以白龙居为中心；而西边则是黑龙居。两个地方相隔很远，在双龙殿交汇。而我呆的地方是白龙居，所以自然见不着暗冰和落辰了。
　　“怎么，看上暗冰了？”融雪身在江湖，自然没有官家小姐的含蓄，想说什么就很自然地说了出口。
　　而我的反应则是朝她扮了个鬼脸。谁会对那个能冻死人的大并块感兴趣了？
　　我只是想念落辰而已。
　　那个笑得一脸妖艳的红衣女子。
　　我总觉得她能媚惑人心——用那绝世无双的笑容。
　　落辰……融雪迟疑了一下。“你真的想见她么？”
　　从她迟疑的语调中和雾夕轻蹙的眉头中，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那析澈呢？这两天都没见到他。”
　　我心中有着小小的埋怨。居然骗我。说我跟他走可以读书习武，吃好穿好。现在吃好穿好倒是满足了，可日子也过得无聊啊。哎，人哪，满足了口腹之欲就会越来越贪心。想我以前，只要有一个白面馒头就能开心个好几天……

　　“澜熙，你应该叫白龙大人。”融雪的语气稍稍有些不满。
　　为什么？我又不是双龙堂的人。我扁扁嘴，有些委屈。他带我回来的时候都没有告诉过我名字。析澈这名字还是从落辰那边听来的。真是不公平。
　　“算了，澜熙还不是双龙堂的人，只要白龙大人听了高兴就好。”雾夕的笑容没有变，轻轻地拉过融雪，“议事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要赶去双龙殿。澜熙你慢慢地逛吧。不过……北边的禁地你别进去啊。”
　　禁地……我回味着这两个勾起我强烈好奇心的词语，看着雾夕和融雪轻轻地一吐纳，双双跃起，朝着双龙殿的方向飞去，轻盈如蝶，灵动如燕。
　　真好……析澈这个大骗子，什么时候才能教我练武呢？我蹲下身，百无聊赖地扯着地上的草，终于决定等下去白龙局找他，让他教我武功。
　　想完，我满意地笑了笑，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来，准备去北边一探究竟。
　　禁地啊……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词呢。

　　我顺着白龙居的路往北边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我腿都酸了还没找到所谓的禁地在哪里。路越来越荒僻了，刚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几个侍女走来走去，越往前走人越稀少。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一大片的树林前。
　　这里是他们说的禁地么？
　　我抬头。树很高。挡住了阳光。林子里黑漆漆的，冷风从里面穿出，我不禁搓了搓手臂。这个地方让我觉得不舒服，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我在树林边犹豫了很久。然后耸耸肩准备往回走。我承认我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很多事情只是好奇而已，却永远不敢去尝试。比如进树林探宝寻幽。算了，看这里萧瑟的样子，也应该每人有兴趣到这里来吧。
　　我转身。
　　看见落辰站在我的身后，似乎有一丝什么不确定的光芒划过她的眼，让我心惊肉跳。我眨眨眼睛，大概是这里太暗，我看错了。落辰不正朝我微笑么？那微笑倾国倾城。
　　恩，一定是我看错了。
　　我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朝她走去。

　　“落辰，你们不是要议事么？”我很好奇她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个地方。双龙堂每天中午议事，四大护法和黑白双龙必须到场。那落辰怎么会出现在这边呢？
　　“结束了啊。”落辰笑着搂住我，把我带进了阳光里，温暖一下我冰冷的身体。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我和她慢慢地往回走。
　　“澜熙，那边是双龙堂的禁地啊，你怎么会在那里？”落辰偏过头看了我一眼，红色的衣袖在风中轻轻飞扬，宛若飞舞的彩蝶。
　　“恩，我走着走着，迷路了。”我选择一种最安全的说法。迷路了，这主意真好。不过——我迟疑地看她一眼，从小路折出来就是通往白龙居的大路了。路虽长了一点，可要迷路还真是不容易啊。不知她是不是发现呢？我暗暗地一吐舌头，好奇心还真是要不得啊。强看自己不能看的东西，徒增心中的秘密和负担而已。
　　“以后别去了。那边谁都不允许去的。双龙堂的规定——去禁地者，死。”吐出这个字的时候，落辰的决绝让我心里猛地一颤。我猛一抬头，却发现，我看不清她的眼。

　　“落辰，你教我习武可好？”心念一动，若是落辰教我习武应该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吧……清晨的淡淡雾气中，空旷的广场上一个红色耀眼的身影，薄薄的衣袂和如瀑的黑发在风中随意飞舞，手中的长剑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落辰应该很适合吧。我不否认我贪看落辰的美貌——虽然融雪也很美，却有些呆板；雾夕也很美，却有些平淡；只有落辰，有种超乎想象的艳丽，让人们为之疯狂，如同飞蛾扑火般。落辰美得如同罂粟，让人情不自禁地想靠近。而这人——不限于男女，也与情爱无关。
　　“抱歉，护法的武功是不外传的。”落辰楞了一下，轻笑着摇头。
　　我有些失望。
　　“落辰的剑法应该很好才对……”那种银亮的剑划过的痕迹，肃杀中带着一种惨烈的美。
　　“剑法？呵呵……没有啊，我剑法平平而已。因为我用得最好的东西，并不是剑啊。”落辰说，护法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的，却只有一种精通，而那种精通却可以在武林中一争高低——所以，双龙堂才能成为武林中的至尊。
　　北双龙南花神。
　　我又想起了这句话。
　　“那你会什么？”
　　落辰轻轻一笑，鲜红欲滴的唇一开一合，“毒。”
　　毒？还真意外地适合呢……我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美得如罂粟般的落辰……
　　“好了，紫澄阁到了。你先进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我在紫澄阁的门口，看着落辰的身影越走越远……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是析夜的护法……而我要学武应该找析澈……

　　吃过晚饭，我呆呆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知道做什么事好。以前的这个时候，我总是在想尽一切办法混入客栈的通铺或者去找间破庙什么的。而现在，我居然可以什么都不必想，就躺在这样松松软软铺着毛毯的床上。望着头上垂下来的层层纱帐。
　　我想都不敢想的奢侈的生活啊……
　　“白龙大人。”听到门外守候的侍女恭敬的声音，我一骨碌爬起来，看到析澈站在我的床边，兴味地看着我，依然是那种不愠不火的笑容。
　　“析澈！”我从床上一跃而下，走到他的面前。
　　“怎么，想我了？”
　　“是啊，想你了——想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啊。”我拖长语调。或许是他第一次把我错认为男孩的缘故，我在他面前一直没有身为女性的自觉——除了第一次他用美色诱惑我的时候，我就这样单纯地傻傻地受骗上当了。想起那天的可笑经历，我就有种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
　　“你想学武？为什么？”他困惑地看了我一眼，“现在这样生活不好么？你不是就要这种能吃能睡的生活么？”
　　对，像一只猪。我偷偷在心里补充，然后朝他很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
　　“想变强啊，以后没有人能欺负我。”不想再回到那种因为蓝眼睛而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鄙视侮辱。所以要变强，只有强者才能得到尊敬。
　　“在这里也没人欺负你啊。你看融雪她们有说你的蓝眼睛不对么？”
　　是没有……我小声嘀咕，猛地一想，不对呀，我为什么顺着他的话回答呢？这样不就被他给说服了么？
　　“你答应过我。男人不可以出尔反尔。”这是个好理由。
　　“看来，你书读得挺多的嘛。”析澈挑了挑眉，意外地发现我这个号称要“读书”的人居然口中会蹦出四个字的词语。
　　“恩，有人教过。”我模模糊糊地带过，然后坚定地看着他，“反正今天无论怎样，你只有同意了才走得出去。”
　　他轻轻地笑了，“好啊，学就学吧。明天清晨，到广场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