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殇》洛非离

15、第十五章 夜袭

　　其实，软禁的日子没有我想象的难熬——跟我平时过的日子没什么区别，只除了门外多了许多弟子把守，暗冰时不时地出现在我的屋子门口，而雾夕总是用那种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我是无法面对雾夕的，尽管融雪不是我杀的，但我猜想着，如果不是她要救我的话，她应该也不至于会死在一个不明不白的人的手里。
　　这一点，我没有告诉雾夕，我怕他知道了之后会更加难过更加恨我，说不定会杀了我。
　　我怕死，真的。
　　没有了自由，好似度日如年。我总是倚在窗口，看着天空中薄薄的云，阳光刺痛了我的眼，一直痛到心里。
　　析澈之后又来找过我一次。
　　他只问了我一句话，“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停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如果我说不是，你相信么？
　　“我也想相信，但是现在由不得我。”他弯了下嘴角，轻轻地摇了摇头，疏离的态度好象只是在审问一个犯人。
　　我不语。既然不相信，那又何苦来问我呢？问了千遍万遍，我的答案依旧如此。
　　“如果我说是，那你会怎么做？”我抬眼，看进他的漆黑的眼眸中。
　　“我会杀了你。”他冷冷地开口，不带一丝情感。“所以，最好不是你做的。”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是这样的人么？我不住地摇头，泪盈出了眼眶。
　　擦掉，又流出，怎么也擦不尽。
　　“我不知道。曾经我以为落星也不是那样的人，但真相却往往残酷，而且出乎意料。”他站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但我却感觉他好象离我好远，怎么都触碰不到。
　　他依然在怀念落星么？
　　是因为曾经的事所以让他不再信任别人么？
　　心中一痛。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呢？我不是落星，所以我不会背叛你。
　　在我把手放进你手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发誓了啊，那个时候，我说——我会永远对你忠诚。
　　不会背叛。
　　他避开了我的眼，仓皇地往门外走去，“澜熙，记着，如果是你，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我也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无力地滑坐到了地上。
　　他不相信我。
　　我不怪他。我只是感到难过而已。
　　没关系，自顾自地对着铜镜笑了笑，我站起身，只要我相信我自己就好。事实总是事实，改变不了也抹杀不掉。
　　慢慢地坐在镜前，盯着镜中的自己。
　　对镜贴花黄，眼波流转，孤影自怜。落寞中，一声长叹。
　　再美也无人欣赏。能欣赏我的那个人，却从来看不到我。
　　“澜熙，你在么？”听到轻微的扣门声，收起自哀自怜，扯出一抹笑容——澜熙特有的笑容，满不在乎没心没肺。
　　进来的是那抹熟悉的火红色身影。妖艳如昔，却略显憔悴。
　　“要跟我出去走走么？”她的眼睛依旧有些红肿，苍白的脸色用了许多脂粉掩盖着，却还是很容易看出来。
　　“我这是在软禁，出去了还叫软禁么？”我哑然失笑，走上前，拉住落辰的手，把她拉进了屋里，坐下。
　　她的手，冰凉。
　　我知道所有的人都不好过，我，落辰，析澈，雾夕。所以我不怪任何一个人。我只叹老天总是和我开着玩笑，在我以为阳光灿烂的时候却突降暴风骤雨，把我打得狼狈不堪勇气尽失，却一点也反抗不了。
　　“澜熙你别笑了。这样笑着让人心疼。我知道杀死融雪的绝对不是你。你为什么都不解释呢？”落辰把我拉进怀里，抚摩着我的发丝。
　　我嘴边的弧度悄悄地抹平了。
　　我也不想这样啊，但是我不笑的话，我就开始想哭。我说过，在人前，我是不能哭的，所以我只能笑着说，我没事。我知道失去他们失去的比我多的多，我有什么权利哭泣什么权利难过呢？
　　我要的，我所拥有的只有等待而已。
　　落辰摇了摇头，走了出去。我看着那火红翩跹的背影，这次却真心地想笑了。
　　她说，她相信我。她说，绝对不是我做的。
　　还有相信我的人呢……
　　抬头仰望天空，微风吹过，忽而觉得，海阔天空。
　　[分段/]
　　初夏的夜晚还是有几分凉意的。一弯新月挂在泼墨般的夜空之中。
　　没有星辰。
　　我手中拿着书，心思却全不在书里，直盯着映在窗纸上的树梢的绰绰暗影。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虽然没受什么大的折磨，却空虚无趣的紧。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不疯了才怪。
　　坐久了，竟有些倦了。收起书，熄了灯。
　　听着远初隐隐约约的打更声，渐渐沉入了梦中。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一阵怪异的风向我袭来，我猛一睁眼，人利落地往床内一闪，然后跃起。
　　床前站着一个黑影，手中的剑却闪闪发亮，剑刃在夜色中透出冰冷的银光。容不得我想些有的没的，那把长剑凌厉地向我扫来，我几乎招架不住它的攻势。我一边躲着一边从床上翻了下来，可那把剑还是割破了我的衣袖。
　　天哪，到底是谁要我的命啊。
　　我一把取下墙上挂着的残雪，抽出，招架了起来。
　　剑其实并不是我的强项，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才真切地意识到，平日里练的那些招数都用不上，我只能用极其狼狈的方法挡住那把剑，剑刃的相击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间或夹带着一丝火星。
　　黑夜中我看不清夜袭者的脸和他的身型招数，我只能用直觉判断着他的来路方向，渐渐地，我的呼吸开始粗重，身体开始变得迟缓，可他的攻势却丝毫未减。
　　我快抵挡不住了。
　　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得这么悲惨。我被他逼得退到了墙角，他的剑离我越来越近，我仿佛已经可以看到他狰狞的笑容。
　　“啊……”忽然，感觉到手腕上一麻，我手中的剑掉到了地上。
　　温热的血涌了出来，顺着我的手往下淌着。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我捂住了受伤的手腕，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想象中的痛楚却没有到来，我反而又听到了打斗声和兵器相碰的声音。
　　睁开眼，看到两个黑影在我面前激烈地缠斗着，却在几招之后胜负已定。
　　“澜熙，去把灯点上。”黑暗中，我听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声音。我的心猛地缩紧了一下。
　　他要杀我？
　　他居然真的要杀我？
　　几个时辰之前，他盯着我的眼说，澜熙，如果真的是你，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现在，他居然连辩白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颤抖着走过去，点上了灯。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我看到了析澈，一身白衣，手中握着我的残雪，指着另外一个人。
　　我的心放了下来，还好，刚刚是我乱想了而已，是我误会了。
　　而另外一个人……
　　我走到那人面前，满眼的不可思议，“为什么你要杀我？”
　　那个人丝毫不理会被剑指着，只是面容扭曲着，充满恨意地看着我，“因为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