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殇》洛非离

12、第十二章 矛盾

　　我在花园里坐了一晚上，脑袋里乱乱的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天大亮的时候我才回了紫澄阁，析澈已经不在了。
　　我和衣躺在了床上，折腾了一夜没睡，觉得累极了。真是的，本来我还准备很豪气地对析夜说，把你的醉鬼哥哥给领回去。结果听了那段故事，楞是什么话都没说，还把床让给析澈睡了一夜。
　　故事……那对我来说是个故事吧。离我太遥远了，我无法想象他们经历的那段噩梦般的日子，失踪，杀害，还有鲜血满地的双龙殿，和闪着残忍光芒的黄金剑……我当故事来听了，可他们却真实地经历过，析澈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爱人……
　　我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我不知道以后我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析澈……想着想着，浓浓的倦意席卷了我……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睁开眼睛，我吓了一跳，融雪居然坐在我的房里，面无表情地。
　　“你……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来？”我突然想起了今天应该是去找融雪讨论那本心法的，可我居然忘记了。融雪是个很较真的人，也难怪她会生气了。
　　“抱歉，我忘记今天应该练心法的。”迟疑了一下，我还是坚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很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早上？还以为你有什么事耽搁了，结果你居然一觉睡到午后。”
　　“对不起。”我不想说什么，先道歉吧，道歉总不会错的。反正我现在的脑子，也考虑不了太多的东西。昨天晚上的故事还没消化呢……
　　“你……哎……算了，今天白龙大人找了你一早上了，你跟我去一趟吧。”融雪没辙地摇摇头，站起身，拉了拉衣裳，才说出了她来的目的。
　　析澈找我？我楞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融雪姐姐，你可不可以代为传话，就说我不舒服，已经睡着了？”
　　“你……你昨天是不是和白龙大人发生了什么事？今儿早上我看他是从你这紫澄阁走出来的。你们……没发生什么事吧？”融雪的最后那句话，显然问得迟疑了，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小心起来。
　　发生什么事？我低低地笑了，能发生什么事啊……
　　“放心吧，什么事也没有，昨儿晚上我根本没回来睡觉，我在花园呆了一晚上。”我努力地笑了笑，但我突然觉得扯出这抹笑很累，压抑不住的挫败感又涌了出来。
　　本以为我是他的唯一，没想到只是个替身而已……
　　“澜熙，你到底怎么了？”
　　我觉得我的笑快撑不住了，我的嘴唇在颤抖。“融雪，你知道落星么？”
　　融雪的脸色刹那间变了。我更觉得我失败了，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我这个替身不知道啊……
　　“呃……事情到底怎样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落星是白龙大人的未婚妻，后来死了。我是在她死后才成为白龙大人的护法的。”
　　“她也是蓝眼睛的么？”
　　“澜熙，你别在意，白龙大人是真的喜欢你，他不会因为你是蓝眼睛才……”融雪有些急了，跑过来坐在我的床边拉住我的手，似乎想安慰我。
　　我默默地抽回了手用被子蒙住了脑袋，“抱歉，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不知道融雪是何时离开的，我只是把头蒙在被子里默默地流眼泪，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呢，本以为找到了久违的温暖，谁知原来他只是通过我这双被诅咒的双眸来怀念一个已逝的人……析澈你很残忍你知道么？你们兄弟，都是很自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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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避了析澈三天。这三天，我没有去竹林练剑，吃饭的时候我总是借口身体不舒服独自在紫澄阁里吃，晚上析澈来找我的时候，我总是假装已经睡着了。
　　到第四天的清晨，我一推开门就看到他站在我房门口。
　　“澜熙，你起得真早。”他朝我微笑，一如往常的温暖怡人，衣服上湿漉漉的，好象沾着露水。
　　我楞了一下，然后转身缩进房里，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澜熙你开门，我有话跟你说。”他在门外拼命地拍着门板。我倚在门上，把自己环紧，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我以为过了三天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以为我看到他还可以对他微笑和他打闹让他把我圈在怀里对我说“澜熙，你的眼睛真漂亮”……我现在知道我错了。我看到他会想哭，会难过，我会时刻想起他眼中看到的可能是落星而不是我……
　　落星……我知道我没有办法和她争风吃醋，因为无论怎样我都争不过她。如果她活着，说不定我还有赢的希望，但是她已经不在了，她永远在析澈的心中占着重要的位置，那个位置我永远也触摸不到到达不了……我永远也赢不了她……
　　我眨了眨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然后站起身，打开了门。还是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吧，说不定过段时间之后我就不难过了。
　　想着，我朝他扯开一抹笑容，“抱歉，前两天不舒服，所以早上没去竹林。”眼睛有些酸涩，肿得快睁不开了。唉……
　　我擦过他的身边，走了出去。“去竹林吧，三天没练了，我都快忘记了。”
　　他站在我身后没有说话。
　　很久之后，我才听到他似乎在叹息，“澜熙，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人很难过？”
　　我知道啊，无奈地笑了笑，但是让我当作什么都没听说过，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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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析澈之间的距离似乎一下子疏远了。尽管我依然每天清晨练剑，和他一起吃饭，但是有什么东西变了。我不再心无芥蒂地对他笑，不再对他大喊大叫或者对他撒娇——他是落星的，而不是我的。我只是一个替代品。
　　我知道这样想很傻，落星已经死了不是么？但是我依然纠结。我这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像我原本想象的那么洒脱那么无谓。或许从第一眼见到他，就注定了我们命运的纠结，无法解脱，无法逃离。
　　这种心绪压得我透不过气。
　　“澜熙，我告诉你落星的事不是让你疏远澈的。”看不过去的析夜找上了我，那种语气好象在质问我。
　　你们都是自私的人。我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这句话。
　　你们都是自私的人。从来没有顾虑到别人的想法，从来只为自己的利益。
　　“析夜，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而已。我暴躁，我倔强，我任性，我有那么多的缺点，你为什么认为我能救析澈么？就因为我的眼睛是蓝的，跟他心爱的女人一样，我就要心甘情愿地做落星的替身？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你知道么？”我只能用大吼大叫来宣泄我心中的愤怒与无力感，我不想在他们面前哭，可我忍不住。
　　“澜熙，给他点时间好么？”析夜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可仍然让我介怀。
　　我现在真的相信，爱情这东西，是有先来后到的，后到的那个，总是吃亏的。
　　如同我。
　　我无语，转身而去。
　　一回头，看到析澈站在我身后，发丝在风中有些些微的散乱，目光悠远而哀伤。“澜熙，告诉我，我怎样才能证明我眼中看到的是你而不是落星？”
　　默然。
　　我不知道。
　　走过析澈的身边，没有停留。
　　我知道我在害怕。
　　流浪了那么久，我一直相信着无论什么样的困难我都可以面对的，我可以桀骜，我可以倔强，我可以不像个女孩，我可以忍受被当成‘小子’——但是，我不可以忍受别人给我一点希望却又给我更大的失望，这样虚无缥缈的希望，我宁可不要。
　　所以，我选择了沉默。就算懦弱也好，胆小也罢，我就是这样的人。
　　我以为我足够成熟与坚强，现在才知道我不是。我只是一直在伪装而已，用凶悍的外表来掩饰我的脆弱，伪装我的坚强——我好希望有个人走到我面前，对我张开怀抱，然后说，澜熙我会保护你。
　　我以为析澈是那个人。可显然他不是。
　　想着想着，我的脚步没有停下，反而越走越快，我知道析澈一直在看着我。
　　我感觉得到。
　　我没有再去竹林练剑了，只是每天呆在星辰轩里鼓捣着那些毒物，消磨时间也好，逃避也罢，总之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
　　闲暇的时候，我总是注视着开满整个星辰轩的蓝色花朵，然后一直在猜测，为什么它过了整个冬天却还依然开得如此繁盛而招摇。
　　时间过得很快，在我窝在星辰轩苦心研究的时候，夏天不知不觉地到来了。
　　如同原本开得如此纷繁的樱花，一夜凋落，如雪纷飞。
　　那一天，我满十七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