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殇》洛非离

10、第十章 恍然

　　“澜熙，过两天我会出门一阵，星辰轩就交给你了。”
　　那一天，我正在石室里把前一天上山采到的各种植物捣成泥，就听到落辰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我吓了一跳，横了她一眼。这落辰现在说话的方式月来越诡异了，现在居然还在我耳边吹气，害得我差点跳了起来，把手中的东西摔在地上。
　　“又去采药？前两天不是刚去过么？”顺了顺气，我继续手上的工作。
　　落辰和我称之为采药的工作，其实就是把各种各样的毒草毒花或者极其珍贵的药草全部都搬回来然后按照各自不同的习性保存。这些草木有的性喜阳光，需要在阳光下晾晒才能保存；而大多数生长在树林深处的毒物却性喜阴寒，需要捣成泥汁封存在罐子里才能保证它们不腐坏变质——这也就是为什么星辰轩的地下有个这么大的石室的原因了。
　　“不是，只是有点事而已。”落辰的眼一闪，似乎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我耸耸肩，好吧，不说就不说，反正别人的秘密我也不爱听。“恩，知道了，我不会让你的宝贝毒物们有任何闪失的。”
　　落辰一去就是两个月。
　　堂内没有任何人对她的失踪有异议，好象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融雪说，每年的这个时候落辰都会消失两个月，去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地方。
　　我点点头，尽管我依旧很茫然。
　　我每天依然在石室侍弄那些花花草草，在星辰轩对着那种妖艳的蓝色花朵发呆然后千次万次地感叹为什么盛开得如此放肆如此妖冶的花居然是巨毒之物。
　　空闲的时候，我喜欢在长长的长满樱花树的路上走过。
　　樱花盛开的时节，如雨如雪。
　　我站在树下会幸福地微笑，花瓣拂过脸庞的轻柔时常会让我感动许久。我忽而想起了遥远的记忆中已经褪色的小镇，笑容沧桑的爹娘。娘的手抚过我的脸，也是这般温暖的感觉，仿佛空气中都会溢满花香。
　　“傻瓜，一两棵樱花树就可以让你傻笑成这样。”析澈笑着拥住了我。析澈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他非要捉弄我看我六神无主手足无措的蠢样会笑得如此猖狂如此高兴。析夜常说是因为他寂寞空虚了太久。
　　澜熙，好好爱他。
　　析夜总是用很感性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告诉我这句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这种很困惑很彷徨的嗓音总是觉得难过。
　　这两兄弟，仿佛迷路的孩子。
　　爱……我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不是每天希望看到他，希望帮他分担所有的快乐哀伤，希望听到他的赞美看到他的笑脸——如果是的话，那就是爱了。
　　我想我爱他。
　　我想我爱析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他每天在竹林陪我练剑的时候？
　　是他抱着我说“澜熙，对不起”的时候？
　　是听到落辰说他找我找了一晚上的时候？
　　是他在我蹲马步的时候摇着头说“墙头草似的难看死了”的时候？
　　是他每次捉弄我之后笑得畅快淋漓的时候？
　　还是……再久一点……
　　他在大街上握住我的手腕说我很漂亮的时候？
　　或者，我第一眼看到他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
　　原来……我和他的回忆已经如此之多了。心里感到一丝温暖悄然划过。
　　转身，对上他的眼，我漾开了笑。
　　是不是，我可以在这里再一次找到属于我的港湾，如同我呆了十年的小客栈？
　　这一次，我是否能停歇一辈子呢？风餐露宿的日子，真的好累……
　　析澈轻轻地低下头，亲吻我的眼睛。
　　“熙儿，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呢。”
　　我睁开眼，看到他的眼中有我的倒影，笑弯了眉，冰蓝色的眼眸闪闪发亮，如同耀眼的星辰。
　　或许，这一次，是永远……心中默念，爹，娘，保佑女儿吧……
　　“咳咳。”一阵生硬的咳嗽声传来，我回头一看，析夜站在我的身后，正冲我挤眉弄眼。“呃，嫂子，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亲热了，可我真有事找澈。”
　　我慌忙从析澈的怀中退开，看到析澈不满地一挑眉。“你知不知道打扰别人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澈，我有事找你。”霎那间，析夜的脸色变得很严肃。
　　有时候我真佩服析夜的变脸绝技，快得让我以为那是幻觉。
　　析澈听闻，从我后面走了出来。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在我的耳边轻巧地啄了一口，说了声，“熙儿，晚上我会去紫澄阁找你。”那声音说大也不大，可说小也不小，全让析夜听了去，他那声“哦——”尤为响亮。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之间是清白的，我……”我连连摆手，脸更是红得一塌糊涂，可任凭我如何解释，析夜却像没听到似的。
　　“没事，没事，我了解我明白。你都是我嫂子了，你和澈之间的那点事我们能不知道么？我会早些放他回来，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嘛……”一边说着，一边无视我的目瞪口呆，把析澈给拉走了。
　　我恨恨地跺脚。这析澈也真是的，也不知道辩解几句。这下子，清清白白的事情也变得有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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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后，我一个人坐在桌边，喝茶看书。
　　澜熙你真是的，他说来找你你就乖乖地等着他。我一拍脑袋，明明知道这样做好象我盼着他来似的，可还是把挑过灯芯，把灯弄得亮了些，然后继续乖乖地等着他。
　　不知不觉间，夜已经很深了。
　　我叹了口气，估计又被耍了。这析澈，果然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我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去睡觉。
　　然后门开了，析澈站在我的身后。
　　“来了？有什么事么？”我打了个哈欠，真的好累哦……估计已经过子时了吧。这析澈也真是的，有事找我也不早点来，还我等得这么晚，明儿早上还要起来练剑呢。心里有些小小的抱怨，估计我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他站在门口盯着我看了许久，我等得不耐烦起来，一把拉过他，关上了门。
　　“我半夜不睡觉都等到你现在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我的口气变得不好起来，觉得越发的困了。
　　我不知道析澈到底是怎么了，净盯着我不说话，好象在看个怪物似的。
　　好累啊。我随手朝门一指，“算了，大家都累了。门在那里，你请自便。”
　　正说着，突然感觉被他紧紧地抱住了。
　　不似午后的那种轻柔的缠绵，而这次我只感觉到一种窒息的压力，和酒的味道。
　　“你喝酒了？”我惊讶地问，可话音未落，人就被他掰转了过来，压到了床上。
　　“析澈，等等……”我想起身，可他马上压了上来，浓重的酒味熏得我快晕了。
　　“析……”刚一张口，他温润的舌尖侵了进来，“恩……”
　　我不能说话，快没办法呼吸了。我用力地推拒着他“澈，你喝醉了，快点乖乖回去睡觉。”趁着空隙，我用力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的身体再往下压，可我那时候才意识到，他的力气有多大，我根本无法阻挡。
　　“澈，快点回去睡觉啦。”我尝试跟他讲道理。没拜过堂，我不想失身哪。
　　欲哭无泪。谁来帮帮我啊，帮我一掌劈晕这个醉鬼吧。
　　我发誓，明儿早上起来，我一定狠狠地，重重地踹他个几脚，以解心头之恨。
　　正想着出神，手一松，他又压了下来。
　　温热的气息滑过我的耳边，带来一阵轻颤。
　　“星，我好想你……”他轻声呢喃着，然后唇滑过我的脖子，锁骨。
　　我僵住。
　　如果我再意乱情迷一点或者再耳背一点，说不定我就从了他了。可我为什么带着抗拒而又如此清醒呢？
　　让我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星……
　　虽然我很想听成“熙”，可我无法欺骗我自己。
　　我知道不是。

　　他说，我很想你。
　　他说，星，我很想你。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傻瓜。我傻傻地等待着，我以为他会爱上我如同我爱他，然后两个人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原来不是。
　　我只是理解错误。或许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跟我过幸福快乐的日子，他说“嫁给我”只是一时之间的戏言，他对我好只是因为他没有对别人好的理由。
　　或许，只是如此。是我自己一直在自做多情傻兮兮地以为我们是神仙眷侣而说不定他只是在旁边看着然后嘲笑，看这个傻女人。
　　他继续吻着我，好象没有发现他想的女人不是他抱的那个。
　　我伸出手，用尽力气，在他脖子后面劈了一掌，然后把他用力地推到旁边。
　　我整了整衣裳，深吸一口气，把我的懊恼气愤失落全部咽进了肚里，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