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之非烟传》烟霞随心

30、决裂

　　到达绿竹巷的时候，任盈盈正在弹奏一曲《有所思》，琴音绵密，缠绵悱恻。

　　她似乎沉浸在琴音之中，直到一曲终了，才发现了我。

　　“非非，你怎么来了？”

　　“姐姐，你的琴技太高超了，真不知我几时才有这份功力。”

　　“你现在专心习练也不迟啊……”任盈盈谈了几句练琴的心得，嫣然一笑，神情变得有些赧然，“其实，除了刻苦用功，意与情融也很重要。就如我今日，见到一个天底下最痴心不过的人，这才有感而发……常言说得好，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可惜我今日心情不佳，你能换一首来听么？”

　　任盈盈面上的羞色转为羞愧，端坐一会儿，调匀了呼吸，琴韵又再次响起，是有催眠奇效的《清心普善咒》，正好……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似乎见到了这一世的母亲，坐在我的身旁，正安慰我。

　　“非非，究竟出了甚事……是不是那个坏你心情的小子，他欺侮你了么？”她抚了抚我的头发，轻声问道。

　　“是，我不懂，我是真心实意地为他好，为什么他可以这样不当一回事呢？”

　　“也许他有自己的理由，只是不愿说出来吧……你对他的好，将来他一定会知道的。咱们不必跟他一般见识，争这一时之气。”

　　“将来，将来就晚了……娘，要做一个无愧于心的人，真的太难太难了……辟邪剑谱的魅力实在太大了……”

　　“关辟邪剑谱什么事？”

　　“那可是天下第一练功捷径啊，欲练神宫，挥刀自宫！真是有趣！有趣得很哪！……”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渐渐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

　　“你这只小懒猫，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早饭不吃，午饭难道也要省下了？惯会节省粮食。”睁开眼睛，只见任盈盈坐在榻旁，笑吟吟地看着我。

　　居然已经中午了?这一觉真是睡得昏天暗地，怪不得头这么疼。

　　有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姑姑，有一个自称姓林的少年，来见曲姑娘。”

　　他来做什么？难道只过了一晚上，他就想通了，不再去管辟邪剑谱那档子事了？

　　任盈盈双眉一动，便即转头问我：“非非，你要见他么？”

　　“这少年说了，曲姑娘不见他，他是不会走的。”绿竹翁又道。

　　我伸手在太阳穴处按了几下，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就要下床。

　　“你这样子怎么行？快躺下……”任盈盈阻止了我，冲着门外叫了一声，“竹侄，曲姑娘身体抱羔。你去叫那人进来，到这里来说话。”绿竹翁依声去了。

　　“非非，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你大声叫唤一声就是。”任盈盈又说。

　　我点头目送着她离开，坐直了身子。

　　“曲非烟，你做的好戏！”林平之猛然将门推开，满脸怒容。

　　他以前从来没用这么大的嗓门对着我说话，所以我呆了很久才答话：“林公子，大清早的你这是怎么了……”

　　“曲非烟，我看错你了！枉我一直相信你，待你一片赤诚……忘记了你一直是个谎话连篇，自以为是，喜欢将自己意愿强加给他人之人！你实在太过分了！”

　　“我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揭穿了你的下流心思么？你心里有气，当时怎么不骂我？现在却莫名奇妙地跑来发火……你特地跑过来，就是跟我算隔夜仇？”

　　“谁说是那件事……那根本算不了什么……你，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他的脸瞬间红得像火烧一样，说起话来结结巴巴地：“你，不管你把我想成怎么样，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为何偏偏要把辟邪剑谱盗走？”

　　看起来，他还是昨晚上的那个他，一点都没变。我的心冷了下来。

　　“辟邪剑谱，不是已经交到你的手上了么？”

　　“不错，你是交到我的手上了……”他冷笑一声，“可然后呢？不到一柱香的工夫，你就换了一副面目，把它又给偷回去了！”

　　“偷走了？”

　　“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你真的很高明，你比左冷禅、岳不群那些人都要高明得多！”

　　“原来我在你心里，已经不堪到和那两人相提并论了么？”

　　他把头一偏，话也不说，分明是默认的意思。

　　“你凭什么诬赖我？”

　　“辟邪剑谱刚刚到我的手上，立刻就有人来偷。这是巧合么？”他怒不可遏，“而且只是盗走辟邪剑谱，没有伤我一根毫发……除了你，还会有谁？”

　　“这就是你的理由？”

　　到底是谁做下的呢？平一指？田伯光？除我之外，知道林平之会有辟邪剑谱的，世上只有这两人了。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因为我才做这件事情的，那就跟我自己去偷了也没什么两样……可是他们两个也都是原则性极强的人，按理说不该做出这样事情的，仅仅因为关心我，就令他们违背了自己做人的原则和信念，我实在不能够原谅我自己……

　　“你承认了……你自以为是真心为我着想，就可以为所欲为？”

　　“没错，是我拿的。你要我认，我就认了。这下你开心了，满意了？打算拿我怎么办呢？要杀了我么？”

　　他的气势反而有些弱了，长叹了一口气，许久才道：“你把它交出来，还给我，我就当这事情没发生过。”

　　“抱歉，我做不到。因为我已经把它毁掉了。这世上再也没有辟邪剑谱这样东西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我们不可以当它没发生过，这是林公子你教给我的……”

　　“你，你……”他简直说不出话来，然后瞪视我许久，突然一甩长袖，“曲非烟，我不会原谅你的！今生今世，我林平之绝对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