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之非烟传》烟霞随心

19、小林子推开非非

　　“姓林的小子，我说你啊，你还不到二十岁，还没有行过冠礼，你就是个孩子啊！小毛孩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肩上扛，这样不是太可怜了吗？”一个矮胖的身体从天而降，“就算是大人，像我这样走过大半辈子的老头，也有很多无法承担的事，为什么像你这样的小毛孩要都一个人承受？”

　　“平爷爷！你怎么来了？”

　　“看看，又来了……说了大人的事不要小毛孩子操心，你管我这么多干什么？”

　　“不错，林师弟，这位大爷说得对！”陆大有回过神来，“你原谅自己吧，许多事情不是你一个人扛得起来的……我相信大家都会原谅你的！”

　　“你们会原谅我？”林姓少年的眼中满是困惑，“你相信？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陆大有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我们大家都是朋友啊。”

　　“朋友？”这下子他眼中的困惑更深。

　　“是啊。同一个师门的师兄弟姐妹，就算不是亲如一家，也是朝夕相处的伙伴。一个锅里吃饭，一个房间睡觉，不都是情份么？”

　　林平之没有回话，他陷入了深思之中。

　　我看平一指来得正好，立刻介绍给了陆大有。

　　陆大有立刻跪倒在地，磕头不止。“在下华山派陆大有，拜见平老前辈。你老人家真是及时雨，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苍天在上，大师哥啊，你可算有救了！”

　　“这小子，有点意思。”平一指拈了拈鼠须，然后他的视线触到了仍然处于深思状态的林平之，“小子啊，我告诉你，谁也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只要活一天，就少不了麻烦别人，依靠别人……一个人要成长为真正的男子汉，都要从麻烦别人开始……就算再怎么难受，再怎么丢脸，也该走出这一步……”

　　“是啊，谁也不是一个人活着……”陆大有感同深受似地说，“天下就像个大蛛网，所有人都无可奈何地纠结在一起，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扯不断的。”

　　平一指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赞同的神色，又说：

　　“还记得我年轻的时候，头一次需要我去求人，那我简直恨不得去死……感到厚着脸皮活着是天底下顶顶可怕的事情，可最终还是过来了……谁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必须去做，不得不做，如此而已。所以，可能这就是应该由自己决定跨出的一步……慢慢来吧，别泄气，老天只会给我们能过得去的坎……”

　　林平之没有说话，他那双墨玉似的眼睛若有似无地流转着。

　　平一指在陆大有背上敲了一记。“不是有人要我治伤吗？赶紧的，带路吧。”

　　“好咧，您老人家这边请！”陆大有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小跑着开路去了。

　　“平爷爷，是田伯光叫您来的吗？”我问。

　　平一指点点头，以示默认，然后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临行前他说：“非非啊，你对人好，也要讲究方法……好东西也不是人人都消受得来的……”

　　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直以来，我太自作聪明，太自以为是了。对爷爷也好，林平之也好，总是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强塞给他们，而从不考虑对方真正的感受为何。我实在伤害到了我喜欢的人……

　　“非非，你和林公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速之客刘葑的到来，打破了尴尬的平静，他的视线在我和林姓少年身上来回扫了一圈，“是感情方面的事么？”

　　我顿觉难堪，怎么能告诉他人家不喜欢我，我还妄图勾引人家……太丢脸了……

　　“那么，我已然输了……”他长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早就该认输了，我知道的……”

　　林平之抬起了头。

　　刘葑却再次笑了起来，“林公子想不想多学一套衡山剑法……教会了你，由你来保护非非，我也就放心了。”

　　“我……”林平之欲言又止。

　　“另外，我还想对你啰嗦几句……”刘葑语声真挚，“我也跟你一样，失去了至亲，同时我发现，这个世界并非我原先所想的那么美好，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我也一度觉得痛苦难当……但是我不想为了报仇，变成一个不管不顾身边人的人，变成像我眼中的坏人一模一样的那种人……你也一样!我们决不能被罪恶辖制……你放心和非非在一起，我不会做嫉妒的奴隶，我会为你们祝福的……”

　　“已经结束了，刘哥哥。”我打断了他。

　　刘葑显然始料未及，张口结舌。

　　“过往种种，请你原谅……”我走到了林平之的对面，“我谢谢你跟我说了实话，今后我们就只做朋友好了，我绝不会再靠近距离你一丈以内的地方，造成你的困扰……”

　　强迫他人其实真没什么意思。可他脸上却并没有绽放出得到自由、如释重负的喜悦，反而更加阴郁了，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刘葑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非非，你长大了，懂得体贴他人……看来即使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好。我很为你高兴。”

　　我内心歉疚，主动拉住他的手。

　　“我……”林姓少年突然出了声，一脸沉重的表情。

　　“林公子，你不需要感到抱歉，朋友之情也是一种难得的缘分。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你并没有欠我什么……我还是会站在你这一边，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

　　“我只是不能原谅那些漠视生命的人，恨这个就算有人死去也不会改变的世界……”林平之语速急切，一反常态，“爹娘惨死，只不过才一年，他们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他们是我的亲外公，我的亲舅舅，我的表兄弟，可是他们……是不是如果我死了，他们也不会伤心，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我不认为没有任何变化……你不可能在乎所有人，只要在乎真正关心你的人就好了……”刘葑说，“如果你死了，非非会伤心，也许又回到从前封闭自己的样子，不跟人说话，也不再和我说话了……也许看起来什么都没有改变，但是，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一切……”